第1019章問鼎省府安陽,以前也是湘省一個重要工業城鎮,在安陽最著名的便是安陽鋼鐵廠,安陽鋼鐵廠號稱十萬職工,佔據了安陽市近五分之一的人口。
安陽的工業,排在全省第四,僅次於省城,雙江,富陽這三個地區。但是真正撐起安陽經濟的,卻是這家老號字安陽鋼鐵廠。
安陽鋼鐵廠輝煌的時候,曾經創下了年產值超過三百億的巔峰記錄。這麼龐大的鋼鐵產業,在全國也稱得上是有名的大型國企,它的旗下有數十家配套工廠,方圓十里之內,皆爲鋼城。
它更是創造了超過安陽地區一半的GDP,象這麼輝煌的國企,如此龐大的團隊,卻在最近幾年裡,連年虧損。接連三年,虧損額從五億,到十億,到近二十億。
這個數字在逐步放大,一年比一個加劇。三年來,令安陽鋼鐵廠的人們早已經失去了曾經自以爲榮的鋼城人號稱。早在幾年前,只要有人提起安陽鋼鐵廠,就會招來別人羨慕無比的眼神。
鋼城人了不起,他們創造了一個奇蹟與神話,很多的女孩子更是以嫁給鋼城男子爲榮。有人在打電話的時候說,我老公是鋼城的某某車間,或者說我是鋼城的。這時,將會有很多的人投來羨慕的眼神。
在九八年以前,安陽鋼鐵廠工人的收入是安陽市普通市民的三到五倍。
所以人們都說安陽鋼鐵廠的工人了不起,有人爲了進鋼鐵,費盡心思跑斷腿,哪怕是個臨時工,他們也十分樂意。
但是最近幾年,安陽市平均收入在增漲,而鋼鐵廠卻在連年虧損。鋼鐵廠爲了解決當前的困境,一口氣就辭退了二萬臨時工。
鋼鐵廠的總經理在會議上說,有些時候,不能說要死大家一起死,現在不是講義氣,講感情的時候。我們首先要保證正式職工能有飯吃,哪怕是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也在所不惜。
因此,近二萬餘名臨時工,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工作。
這件事情當時鬧得人盡皆知,滿城風雨,但他們本來就是臨時工,自然就討不到說法。臨時工本來就沒有太多的權益保護,這些工人也只能自食其果。
李天柱要張一凡整頓工業市場,首當其衝的當然是這種大型的國企。
張一凡看過安陽鋼鐵廠的資料,上任五年之久的熊桂林正是郭萬年的女婿,他的女兒郭湘雲是鋼鐵廠的副總經理,分管人事科,財務科等重要部門。
熊桂林的妹夫劉從文,任採購部經理。副總經理兼紀委書記是郭萬年自己的妹夫,因此,這個安陽集團看起來就象是他們郭家的家族企業,這其中還有郭懷才一些直系親屬,也在安陽鋼鐵廠任職。
張一凡得到這第一手資料,當時就有一個念頭,這樣的搭配班子,不出問題纔怪。當時他也問過國資委,從國委那些領導吞吞吐吐的話裡,張一凡隱約猜到了什麼。
因此他決定就從這裡下手,從安陽開始整頓這國企的攤子。
爲了不引起郭萬年的注意,他是從雙江下手的,先經雙江,然後再轉到安陽。這樣看起來,他就不是客意衝着安陽而去,也不會過早打草驚蛇。
雙江市的國企,張一凡交給段振林去處理,有什麼擺不平的事情,再由自己出面,他把這次行動的目標定在安陽。畢竟這個安陽鋼鐵廠盤子太大,擁有十萬職工,整個廠區就是一座小型的城市。
張一凡早早到了安陽,事先沒有驚動任何人,他只是想靜靜地從側面瞭解一下安陽鋼鐵廠的情況。等自己心裡有了底,再出面告訴安陽市政府。
否則事先一個電話過去,下面的忙碌起來,只要他們一忙,自己想看的有些事情就看不到了。所以張一凡讓騰飛跟下面通知的時間是半個月後。
安陽沒有一個人知道張副省長居然提前半個月來了安陽,因此,安陽的大街上跟平時沒什麼兩樣,一切照舊。
張雪峰奉命從雙江趕來去接老闆,進了市區,前面有個紅綠燈,張雪峰將車子停在第一個位置。此刻張雪峰想左拐,看到紅燈的時候,他只能將車停下來。
十字交叉路口有一個圓形的交警執勤臺,一個二十多歲的交警戴着白色的大圓蓋帽,一邊打着手勢,一邊吹着哨子。
張雪峰正想打電話問騰飛,看他們住哪家賓館,誰知剛摸出電話。一輛張揚而大氣的黑色奔弛車,不顧交警的號令,也不管人家的車子是否在拐彎,直直地衝了過來。
交警見了,一邊吹着口哨,一邊打着手勢,將車子檔下。““靠邊,靠邊!“違反了交通規則,肯定是要被罰款,交警正打着手勢,讓對方靠近停下。
對方倒也聽話,將車子停下來,只不過不是靠邊停車,而且大大咧咧地停在路中間。車窗玻璃鋼放下後,一個戴着墨鏡的年青男子,年經二十七八左右。
他瞪着交警,“你過來一下!”
交警本來就要找他,沒想到這人如此橫蠻,他就走了過來,沒想到交警還沒說話,對言突然擡起頭,噴出一口膿痰。
“呸——”
好大一團濃濃的黃痰,正正吐在交警的胸口,交警明顯愣了一下,正要發作,對方指着交警道:“老子記得你的編號!你不要給老子囂張,信不信老子一個電話就搞死你!”
交警明顯被他這種囂張的氣勢給嚇住了,這時,從路邊的治安亭裡跑出來一個老交警,這人一過來,馬上就抽了年輕的交警一把,“你這廢物,連熊總的車都敢攔,還不快給熊總道歉?”
隨後他又馬上對車上的中年男子道:“對不起,熊總,他是新來的,不知道是您的車,你不要見意。”
“原來是個新兵蛋子,怪不得這麼不長眼睛。不見意也行,那就看你的誠意了!”
熊總瞟了眼那個被自己吐了口濃痰的年輕交警,也不管車子停在路中間,引起了堵車。
又有兩個交警過來,去疏通車去了,他們就留在路中間,完全無視過往的車輛。
老交警聽到熊總這麼說,馬上就道:“還不快給熊總道歉?你這個木瓜。”
年輕的交警明顯不爽,明明是他不聽號令,闖紅燈,本來要罰款的,現在倒好,居然要自己道歉。這是哪門子理?看來這年輕人真是初入公門,有些不識時務,居然犟在那裡不肯動。
尤其是看到自己胸前這一團黃黃的濃痰,他一肚子的氣。老子是按制度行事,幹嘛要給他道歉?
他有些不服氣,瞪着奔馳上的人看了一眼,“我幹嘛要給他道歉?”
“你——”老交警氣死了,這傻孩子,老子在維護你,你難道看不出來?
車上的熊總點點頭,“好,你小子有種!今天不讓扒了你這身皮,老子就不姓熊!”
說着,他就推開門下車,一邊掏着手機,一邊道:“你小子有種!敢攔我的車!看來是不想混了。”
老交警見他拿出手機來打電話,立刻嚇得一陣哆嗦,使勁地推了推那個年輕交警,我的大爺,你就道個歉吧,否則連我也得連累進去。
看到年輕人不動,他就跑過去求開奔馳的大爺,“熊總,別,別,他還是個新兵蛋子,你就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馬,給我個面子行不?”
熊總看了老交警一眼,有些不屑地笑了,“給你個面子,誰給我個面子?除非他今天把這痰舔掉!”
草——欺人太甚,吐出這樣的黃痰,看着都噁心得要命,居然要人家舔掉!
連張雪峰都看不下去了,而且他們要去的方向,正正好被這輛奔馳擋住。他就按了按喇叭。“嘀嘀——”
“叫什麼叫,沒看到老子有事嗎?信不信我叫人砸了你的車!”
熊總聽到背後有人按喇叭,便氣勢洶洶地吼道。
今天出來,張雪峰開的是張一凡的另一部座駕,越野的豐田車。
剛纔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經過,他也覺得這人太過份,於是又按了一下喇叭,並探出頭來喊道:“還讓不讓人過?”
這裡還沒有搞定,又來一個不要命的,老交警正頭痛不已,旁邊另一個正在指揮交通的警察過來,想要張雪峰從另外一邊繞過去。
沒想到那個熊總就走過來了,啪地在汽車的引擎蓋上重重地拍了一把,“哪來的野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信不信老子馬上砸了你的車!”
他看過眼前這輛車子,外地的,雖然掛着省城牌照,可沒什麼特別。省城的車他見得多了,一輛破豐田車了不起啊!於是,他也沒將對方放在眼裡。
張雪峰是存心摻和這事,聽到對方囂張的聲音,立刻跳下車,指着那個人道:“老子今天就把車停到這裡讓你砸,你要是不敢砸,你就是我孫子。”
“草——你什麼東西,也敢對我指指點點——啊——”
姓熊的蠻囂張的,手指居然要戳到張雪峰的臉上了,張雪峰早看他不順眼,伸手一撈。就夾住了對方的手指,對方立刻啊喲一聲慘叫。
第1020章問鼎省府幸好張雪峰只夾了一下,便鬆開了手,否則他這手指不當場廢了纔怪。
不過僅是這樣,也讓對方痛得呲牙咧嘴的。
“娘個麻痹,你敢打老子。”
姓熊的不心甘,被人修理成這樣,哪裡肯服氣,。他什麼也不管了,摸出手機當場打起了電話。還一邊道:“今天我不叫人砸了你這車,我就是你孫子。”
張雪峰冷笑了,心道,砸了你也是我孫子。
旁邊的幾個交警橫豎都不敢過來,看到兩人在那裡爭論,他們本來就有些反感這個姓熊的,太囂張了。還有那個年輕的交警,自己秉公執法,正常指揮交通,居然反被一個違反交通規則的人給打了。
這口氣咽不下去,再看看胸口這團濃痰,他恨得一陣咬牙切齒的。旁邊的老交警則有些叫苦連天了。我的爺爺啊,你這是幹嘛?不就是道個歉嘛,現在鬧得這樣,非但是你自己這隻飯碗保不住,恐怕我們幾個也要被連累了。
你知道他是誰不?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話,這下玩玩了,真的玩玩了。
年輕交警道,“李隊,我自己撞的禍我自己負責,不會連累到你們的,放心吧!回到隊裡,我一個人承擔了。更何況我也沒有錯,錯的是他!”
還敢冥頑不靈,現在這個社會上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你知道個屁?規則是死的,那是給老百姓看的,給普通市民訂的。我看你小子是瘋了,想當英雄。這年頭英雄死得早!
就在他教訓年輕交警的時候,公安局治安大隊的人已經來了。
張雪峰就站在那裡吸菸,看他們怎麼處理這事。
對方態度很囂張,根本就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這次爲首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老公安,帶着四五個小兵。這人走路一板一眼的,官架子不小。
姓熊的站在那裡沒動,老公安便過來了,“熊總,出了什麼事?”
姓熊的看到公安局來人了,神氣地朝張雪峰看了一眼,故意大聲道:“楚局,今天這事你自己看着怎麼辦?這小子攔我的車,那個小子更是囂張,頂撞我還打人。啊喲,我的手。”
他叫了一句,又指着那幾個交警道:“他們幾個都是證人,我今天就是要你這個態度,看看你怎麼處理?”
張雪峰看在眼裡,便有些犯嘀咕,這個姓熊的果然能量不小,一個電話就能將這號人物叫過來,親自處理這個問題,行啊!
從對方的稱呼中,他已經看出了點名道。在來之前,張雪峰已經摸清楚了,這個姓楚的是個副局,而且是重量級的副局,管治安這一塊的。
對方一個電話便能讓他象孫子一樣趕來,可見這個姓熊的還真不熊。
楚局朝這邊走來了,瞄了張雪峰一眼,張雪峰是當兵出身,一個很墩實的小夥子。換了夏天說不定能看到他一身結實的肌肉,但是現在是冬季了,只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氣魄。他也當年軍人,猜到這小子可能是當兵的,應該是給哪位領導開車。
不過就算他給領導開車,也比不上自己跟眼前這個姓熊的套交情來得重要。因此,他在腦海裡迅速做了一個判斷。
這是一個錯誤的判斷,人的一生就是這樣,很可能因爲一個正確的選擇,從此洪運高照。也可能因爲一個錯誤的選擇,遺憾終生。
楚局沒能認出這是張副省長的座駕,也沒有認出這是張副省長的車,他就果然下令,“將人帶回去!”
扣車,帶人!
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姓熊的可沒這麼好商量,“不行,先把這車給我砸了。否則我就成了他孫子!”
張雪峰靠在車邊抽菸,煙抽完了,他把菸蒂一扔,用腳踩熄了。
不陰不陽地說了句,“砸了你也是我的孫子!”
“草——你小子好囂張!楚局,還不叫人給我把車砸了!你們愣着幹嘛?”
畢竟還是楚局識相,心道你麻痹的,叫老子堂堂一個公安副局長,帶人在路中間給你砸人家的車?你真當我是你們熊家的狗啊?扯*蛋。
他走過去,在姓熊的面前說了幾句,“有些事情,要到局裡纔好辦。”
姓熊的這才狠狠地看了張雪峰一眼,“那就讓這小子多活一會,等下到了局裡,給我狠狠的打!打死了我來負責。”
兩人似乎達成協議了,楚局大手一揮,“帶走!“幾個警察來拿人,張雪峰站在那裡,目光凌利地看着楚局。“憑什麼?難道就憑他跟你的私人關係?你們就可以不顧受害人的痛苦,黑白不分,巔倒是非?你們是人民羣衆眼中的公僕,還是他們家的走狗?這是執的哪門子法?”
“閉嘴——現在輪不到你說話,我們自然有我們辦案的方法。”
哼——“你們的方法,就是眼睜睜地看着受害人被冤屈,然後再被你們冤枉一次。大家都看到了,是他闖的紅燈,這位交警同志出面阻止,他非但不道歉,還吐了人家一口痰,現在你們不處理他,反而要靠我的車?是什麼道理?”
張雪峰自然不會怕,看着這麼多圍觀的人,他就趁機將真相說明白了。“他擋住我的路,我只是按了一下喇叭,他就要砸我的車,還要叫人收拾我。我真沒想到,這次前來收拾我的居然是你們這些公安,行啊,行!”
“閉嘴,閉嘴,帶走,誰叫你在這裡胡攪蠻纏!”
那個年輕的交警看到張雪峰如此鮮明的支持自己,不禁也有些佩服。於是他站出來大聲道:“這位同志說得對,就是這個姓熊不遵守交通規則,還吐了我一身髒!楚局,整個事情我可以做證!”
楚局此時的臉色,跟快要殺人差不多了,難道今天要在這裡出個醜?這個渾小子不識相也就罷了,那個交警還出來添亂。他立刻就喝了一聲,“我現在告訴你,你被停職了!一起帶回去!”
帶回去就帶回去,張雪峰想,帶回去我也不怕你們。走就走吧!
楚局一聲領下,幾個幹警將張雪峰和那個年輕交警一起帶走了。
那個姓熊的哼哼地一聲冷笑,“楚局,要好好招待這兩個傢伙。”
回到局裡,他還沒有準備好怎麼處理這兩個人。其實只要這兩個人配合一點,跟人家道個歉,請熊總吃個飯,給兩條煙也就沒事了。可這兩個小子偏偏都是添堵的角色。一個比一個麻煩。
這個交警的背景他清楚,因爲馬上就有人將交警的檔案送過來,一個沒有背景的小警察,收拾起來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剛要叫人收拾那個開豐田越野車的小子,有人一個電話打進來。“楚局,我是熊桂林。”
“熊總,熊總您好。關於您侄子的案子,我正在處理,正在處理。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熊桂林在電話裡道:“我那個臭小子又給您添堵了,不過你也知道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不管是誰犯了錯誤,你都不要給我留面子,從嚴處理!”
“當然,當然!”楚局在熊桂林面前,一點脾氣都沒有。人家是堂堂的廳級幹部,鋼鐵廠的總經理,執行董事。還有一個副省長的岳父,這種人自己得罪不起。
熊桂林這句話說得好啊,不管是誰犯了錯誤,叫自己都不要給他留面子。自己敢不給他面子嗎?看來,只有讓那個不知死活,又愛出風頭的年輕人遭罪了。不過這種事情,他也沒少幹嘛,因此心裡坦然得很,於是他就拿來了盒煙,朝審訊室走去。
PS:這兩天在鄉下,沒有時間出來更新,二章連更了。明天就回家,力爭把這幾天落下的稿子補上。感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