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的包廂裡,張一凡坐在那裡,神色威嚴,應該說,微微帶着一絲怒意。
張副省長的英名和形象,早已經在湘省這些幹部腦海中印象深刻。能如此深入人心,自然得意於張一凡的年輕,果敢,有魄力。因此很多人都知道湘省的領導班子裡,有這麼一位副省長。
周主任只是教育局的一個副科級幹部,在張省長的虎威面前,自然戰戰兢兢,連頭都不敢擡。此刻,張一凡身邊就剩騰飛和小五。
閃電組的成員,都是按編號來稱呼的,小五自然也是個高手,此刻,他負責擔任領導的保衛工作。
飯店裡的老闆娘,聽說省裡的領導來了,嚇得有些不知所措,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兒了。正在廚房裡炒菜的老闆也匆匆趕過來,恭恭敬敬站在那裡。
還是老闆娘機靈,自己去倒了幾杯茶過來,騰飛讓他們將茶水暫放這裡,訪幹嘛就幹訪去,也不要驚動其他的客人。
小五將龍校長帶到進來,把包廂門關上。騰飛拿好了本子做記錄。
張一凡喝了口茶,注視着軟在地上的周主任,揚聲道:“叫什麼名字!”
“周——周——泰安!”
“職務?”
“運縣教育局辦公室主任。”
張一凡猛地拍了一把桌子,桌上的茶水立刻就跳了起來,巨大的聲音,聽得包廂裡幾個人心裡一驚一詐的,只有小五,臉不改色心不跳。
騰飛悄悄打量了小五一眼,發現這人自己從來就沒見過。但他從對方的神態中看出,小五應該是軍人。剛看小五這昂然挺立的姿態,分明就是一個標準的軍姿。
張一凡怒吼了一聲,“一個小小的教育局辦公室主任,居然敢在這裡胡吃海喝,誰給你簽單的權力?”
周泰安一聽,心裡有些暗暗叫苦,看來張省長並不知道龍潭小學一事,或者他是因爲看到自己在這裡打算公款吃喝而發怒。不過,只要落到張省長手裡,不管哪一樣都令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事實上,不要說象周泰安這種級別的幹部,那些比他更小,甚至連個副科都沒有的幹部,照樣在外面大吃大喝,最後還不是大筆一揮,結帳?
於是,周泰安又有些心存僥倖。
他哆嗦着對張一凡道:“我馬上結帳,馬上結帳。”
張一凡卻是話峰一轉,“說吧,龍潭小學一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幕後主使者是誰?”
周泰安一時沒緩過神來,思路有些跟不上節拍,不是問自己公款吃喝的事嗎?怎麼又繞到龍潭小學上面去了?周泰安眼睛一轉,“我真不明白,您說的是什麼意思?這龍潭小學在什麼地方,我都不知道啊!”
張一凡就看着旁邊的龍校長,“你就是龍潭小學的校長?”
龍校長本來就膽子小,被剛纔這一嚇,雙膝一軟,就跪在地上。“是,是!”
張一凡打量着這兩人,剛纔他們在包廂裡的談話,自己已經聽得清清楚楚了。想抵賴,那是不可能的。張一凡就問道:“龍潭小學劉眉的死,你們準備怎麼辦?”
周泰安還沒開口,龍校長就咬咬牙道:“張省長,世人都說你是青天大老爺,劉眉的死,真不關學校的事,她是在河邊玩耍不小心掉進去淹死的!”
張一凡看看手錶,“行了,我已經給過你們最後的機會,是你們自己不珍惜。你們打着捐款的口號,中飽私囊,致使劉眉無法到課堂上課,流落到河邊撿破爛意外掉進河裡被淹死,你們這些人不思悔改,反而變本加厲,利用手中的權力和人脈,企圖掩蓋事情的真相,將劉家夫婦*上絕路,是可忍孰不可忍!”
張一凡霍然起身,“將他們押下去,等運縣班子到了一併處罰!”
兩人一聽,立刻大驚失色,原來張省長已經將整個事情調查清楚,想到這裡,兩人心中一陣駭然。小五將兩人帶下去的時候,周泰安突然跪下來,“張省長,我招,我招!我什麼都招了。”
張一凡冷冷一笑,“晚了!你們兩個執迷不悟,自以爲不開口承認,就可以置身事外,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周泰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
騰飛出去打電話的時候,帶來了剛纔那位正在陪酒的年輕女老師小周,小周已經從騰飛那裡得知,省政府常務副省長張一凡同志親自來到運縣,小周聽了,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有些緊張兮兮地跟着騰飛進來。
看到龍校長和周主任都坐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她立刻就明白了,當場做證。“張省長,我要舉報!周主任以借調到工作關係爲名,讓我陪灑,還要讓我晚上去找他,找他疏通工作!”
張一凡問,“你是龍潭小學的老師?”
小週二十六七歲,應該是剛分配下去不久。聽到張省長問起,她立刻回答,“我是前年分到龍潭小學的老師,張省長,關於劉眉同學的死,我要報舉!”
張一凡點點頭,小周立刻道:“學校接到教育局的通知,爲了響應號召,組織一次捐款活動。於是龍校長便召集大家開了個會,要求每個班按人頭每個學生不得少於二十塊錢的捐款,多捐不限。提前完成的前三名學校獎勵二百。完不成指標的老師,則必須在工資里扣除。四年級三班的劉眉和劉慶飛兩位同學,就是因爲家裡窮,交不上捐款,被他們班上的班主任趕出了教室。這兩個孩子才揹着家裡去撿破爛,沒想到劉眉掉進河裡了,只有劉慶飛跑回學校。”
“事後,龍校長馬上把劉慶飛叫到辦公室,至於他們說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情況,大致就是這樣。”小周說完,立刻就想起了什麼,“對,爲了這事,五年級二級的劉忠誠老師,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找我商量,讓我在網上發了貼子。後來劉忠誠老師二天前跟我說,他要去省裡找您告狀,可惜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又被他們抓住關起來了。”
小周正說着,運縣的縣長和書記,還有縣公安局政法書記兼局長,匆匆趕到了育才路這家飯店。
飯店裡一時之間,雲集了運縣幾大政壇主要人物。騰飛本來是通知縣委書記的,縣委書記聽說張省長親自駕臨,心裡便想着會不會是因爲什麼事情暗訪來了。如果讓他查到什麼不好的方面,我得拉一個墊背的。要捱罵也是兩個人的事,不能我一個人擔着,所以他就通知了縣長。
因爲張省長是暗訪,兩人只叫了公安局長帶人保駕,沒有驚動其他常委。
看到三人到了,張一凡這才從小包廂裡出來,兩人叫了聲,張省長。
張一凡沒有說話,而且直接出了門,上了自己的車。
騰飛朝公安局長道:“這兩個人,麻煩你先收押一下!其他人跟上吧!”
運縣兩位一把手在心裡嘀咕,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兩人的目光落在那個畏畏縮縮的周主任和龍校長身上時,兩人還是沒有想明白。
周主任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幹部,根本入了不兩大一把手的眼裡,連跟一把手說話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要說龍校長這個小學校長。其實,龍校長與周主任是同學,否則他也不會如此幫龍潭小學掩遮真相。
公安局局長卻認識周泰安,他悄悄地說了一句,兩人心裡就意識到了什麼?不就死一小學生嘛,居然也驚動了張省長?兩人琢磨着,越琢磨就越覺得不對勁。
再想起張省長剛纔這臉色,更是令人有些惶恐不安。
張省長已經上了車,車子朝龍潭小學方向開去,兩位一把手跟在後面,縣公安局局長也帶了七八個幹警,坐了三輛車一路護駕。
在車上,兩位一把手終於明白了,張省長正是衝着龍潭小學,學生失足掉進河裡一案而來。
前段時間,整個湘省掀起了一股捐款熱潮,不管是學校,還是工廠,其他單位全部都組織了捐款,連書記,縣長也親自帶頭。不過他們不知道,因爲捐款一事,有人居然在其中大做文章,中飽私囊。
竟然用這種惡劣的手段,卑鄙的行徑,從中謀利。到目前爲止,兩人也只是知道個大概,並不知道整個事件的全過程。因此,這一路上,兩人就忐忑不安地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