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在瀕臨死亡之際,突然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消失於無形。
那種窒息的壓抑,霎時無影無蹤,不過經過長時間的大腦缺氧,讓他有所不適。渾渾噩噩中,感覺到自己似乎從某種壓抑中釋放出來,卻又有一種被踏實的感覺。
空空蕩蕩的,失去了沙丘的支撐,人隨着沙石一起往下掉。唯一的感覺,就是夏微兒還拉着自己的手。不,應該是說,在這個時候,張一凡拼命抓住夏微兒的手,無論如何也捨不得鬆開。
反正都走到這個份上了,兩人只有在這裡生死與共。
身子隨着沙石象從空中跌落一樣,讓張一凡大腦裡產生一種從高空跌落的感受。
很快,兩人的身子墜落在一個巨大的金字塔似的沙堆上,然後順着金子塔的頂端,急劇地往下滾。兩人模糊的意識中,本能地抱在了一起,隨着金子塔沙堆,一齊滾落。
也不知過了多久,張一凡的手指,微微顫動了幾下,他從昏迷中甦醒過來。之後立刻感覺到渾身一種說不出的痠痛。
“夏微兒,夏微兒!”
叫喚了幾聲,四周靜悄悄的,沒有半點反應。張一凡咬咬牙,爬起來坐在地上。活動了一下雙手,看着這黑漆漆的空間,迅速理了一下思緒。
“夏微兒,夏微兒——”
又叫了幾聲,依然沒有反應,張一凡有些急了,伸手在地上亂摸起來。
摸到一根圓形的東西,一尺左右,中間稍小,兩頭大。張一凡拿在手裡,輕輕晃了一下,扔在地上。又朝前面摸過去。
有一個球狀的物體落在手裡,上面還有好幾個洞,很不規則。張一凡伸手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骷髏——”
當他看清楚手裡的東西,竟然是一個骷髏頭的時候,本能地甩開了。
回頭一看,原來剛纔抓在手裡的,是一根人的腿骨。
擺在自己面前,還有一具乾淨的骨架。
看到如此毛骨聳然的一幕,張一凡也覺得背後發涼,這是什麼地方?古墓?
打火機的火又熄了,張一凡尋思着剛纔發生的一幕幕,難道這是沙漠之下的洞穴?
除了這麼推測,再沒有別的解決,一定是沙漠之下的洞穴。正是這個洞穴救了自己,否則陷入沙堆之中,豈不被活活掩埋了?
想到剛纔這具骷髏,張一凡嘆息了一聲,唉——這地穴救得了一時,卻救不了一世。若找不到出路,就會餓死,渴死在這裡。
不管怎麼樣,還得先找到夏微兒再說。
張一凡亮起了打火機,還好,夏微兒就在前面不遠處。
張一凡依稀記得,自己兩人從沙堆上滾下來的時候,曾抱在一起,可能是滾落下來之後,兩人在昏迷中散開了。
發現夏微兒,他又感覺好了些,至少有個伴。
“夏微兒,夏微兒,醒醒,醒醒——”
張一凡抱起她的頭,喊着夏微兒的名字。
夏微兒躺在那裡,終於有了反應。
“水,水——”
水?
這個時候,哪來的水?
張一凡看看這四周,這黑乎乎的地方,不要說是水,恐怕連空氣都很奢侈。現在兩個人還能活着,這已經是萬幸了,俯身看了眼迷迷糊糊的夏微兒。
他咬咬牙,從口袋裡掏出那把撿來的小匕首,在手臂上勒了一刀。
鮮血,汩汩而出,張一凡迅速將手湊近夏微兒的嘴脣。
夏微兒本能地張了張嘴,*着從張一凡手臂上流出來的鮮血,連喝了幾口,嗆得她一陣咳嗽。張一凡感覺到她在搖頭,立刻按住傷口。
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布帶,將手臂綁紮好。
又一次亮起了打火機,張一凡瞄了幾眼這周圍,如果在這裡找不到引火之物,這下就麻煩了。打火機的光維持不了多久。關鍵的是,也不知道夏微兒是不是受了傷?
夏微兒在迷迷糊糊中喝了幾口鮮血,嘴邊殘留着血跡。張一凡伸手爲她抹了這印子,把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火又熄了,張一凡抱着夏微兒,慢慢移到牆邊。
靠在牆邊休息了一會,懷裡的夏微兒動了。
“這是在哪?”
“地獄!”
張一凡靠在那裡,肚子裡飢餓難耐。
夏微兒這會真的醒了,只是經過幾番折騰,實在太疲憊。
女孩子的身體素質,自然不能跟男人相比,她躺在那裡,“我們還活着?”
張一凡苦笑道:“嗯,還活着。你受傷了嗎?”
掉進這種地方,活着跟死了,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他想到剛纔那骷髏的時候,心裡猜測着,肯定是沒有出路,人家纔會死在這裡。於是他擡頭望了望頭頂,黑漆漆的,一絲光也沒有。難道剛纔的入口,完全被沙漠吞噬了?
夏微兒聞到一股血腥味,反問道:“你受傷了?”
她關切地問起了張一凡,張一凡搖了搖頭,“沒有!”
可夏微兒總覺得有一股血腥味,她掙扎着坐起來,可渾身的骨頭,跟散了架似的。
張一凡伸手去扶她,沒想到剛好落在她胸前那團堅挺上面,張一凡馬上不好意思地縮回來。
“對不起!”
夏微兒苦笑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計較這個幹嘛?”
此刻,她的心思張一凡肯定不明白,不要說張一凡剛纔這是無意之舉,就算是張一凡現在想非禮她,或者拋棄她,夏微兒也覺得很正常。畢竟每個人都有求生的意識,張一凡就算是放棄她,這也不難理解。
張一凡扶着她的肩膀,讓夏微兒坐起來,兩人靠在牆上,沉默了一陣,張一凡道:“你爲什麼要跳下來,你要是不跳,也許還有離開的機會。”
夏微兒沒有說話,只是將頭靠了靠,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張一凡手心。
當時她的確沒有想這麼多,這一切都因自己而起,自己又怎麼可以扔下張一凡不管?眼看他陷入流沙當中,就這樣讓他一個人不明不白的離去?夏微兒做不到!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夏微兒想自己還是會這麼做,無怨無悔。
她的手,緊緊握住張一凡的大手,喃喃道:“一切都因我而起,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孤單!”
張一凡的心,在剎那間被撼動了,他伸手本來想去摟夏微兒的肩膀,但是這個動作停留在空中又緩了緩。都這個時候了,再四處留情又有什麼意義?
張一凡在想,如果自己死了,死在這沙漠之中的地穴裡,董小凡,何蕭蕭,李虹,柳紅,劉曉軒她們會怎麼辦?
到那時,也許一切都不重要了,但是自己這樣不明不白的離開,也太對不起她們了,對不起這些真心爲自己奉獻一切的她們。
想來想去,張一凡唯有一聲苦笑,老天對自己不薄啊,在臨死前,還送上一個如花似玉的純情大明星,讓自己黃泉路上有個伴。
夏微兒動了一下,漆黑中望着張一凡的眸子,“在想什麼?”
張一凡道:“現在想什麼都沒有用。”
“那我們怎麼辦?”
聞着夏微兒略帶香味的氣息,張一凡長吁了口氣,“先休息一下,我們再想辦法。掉進這種地方,估計是沒有人能找到咱們了。”
夏微兒聽了這話,咬了咬脣,“對不起!”
她喃喃道:“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受這苦。”
淚水滑落,掉在張一凡的手上,張一凡馬上道:“別哭,保持水分。我們已經沒有水喝了!”
夏微兒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聲來。
都這個時候了,張一凡還能開得起玩笑,剛纔這一笑,夏微兒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她仰起頭,本想看看這個古怪的男子,只是這環境太黑,沒想到仰頭的時候,香脣碰到了張一凡的嘴邊。兩人一愣,遲緩了足足三四秒,然後迅速移開。
夏微兒的臉在瞬間就紅透了,一顆心撲通撲通的。
張一凡找了個話題,“我們看看吧,能不能找到出口。”
這是沙漠的下面,能找到出口的機率極低,但只要有一絲希望,還是要努力。夏微兒嗯了一聲,從張一凡身邊站起來,“這是什麼地方?”
“可能是一個洞穴,我們得找到火把才行。”
夏微兒有些擔心,這藏在沙漠下面的洞穴,能有出口嗎?她問張一凡,“如果不能找到出口,那怎麼辦?”
張一凡心裡也沒底,但他還是很自信地道:“不要這麼悲觀,這裡能有空氣,就說明還有活路!”話雖然這麼說,其實他在看到那骷髏的時候,就不抱什麼希望了。
夏微兒卻信了他,溫順地嗯了一聲,“那我們去找個火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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