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愣愣地望着眼前這個男人,眼神變得有些陌生。
眼中還有一種表情叫驚訝。
剛開始還以爲陸正翁是開玩笑,但陸正翁這人極少開玩笑,多年的官場*浸,讓他變成了一個非常嚴謹的人。
聽說這個撫養了近三十年的孩子,居然不是自己新生的,她怎麼能不震驚?
如果不是,那麼自己的孩子又去了哪?
陳夫人的思緒,一下回歸到了二十幾年前。她剛剛生下孩子的時候,醫生就說小孩需要特別監護,於是交給了陸正翁,這一去就是一個星期。
陸正翁看到老伴的反應,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還記得小孩剛剛生下來的那個時候嗎?醫生跟你說,孩子需要送監護室特別監護?”
提起這事,陳夫人當然明白,她記得清清楚楚。而且小孩是七天之後才抱回來的,當初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現在聽陸正翁說,她突然想起了當初的確有很多疑點。
小孩抱出去的時候,頭髮很長的,七天後居然短了不少。但是當時的環境下,她根本沒有多想。她只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去了哪?
“那我們的孩子呢?”
陳夫人咬了咬脣,幾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她不明白陸正翁爲什麼要這樣做?
陸正翁道:“我們的孩子一直在我們身邊,他過好很好。”
陳夫人拿着照片的手,有些哆嗦起來,淚水嘩嘩地流着,就象窗外的雨水。自己撫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突然變成了陌生人,這個打擊不亞於晴天霹靂。
“他在哪?他在哪?”
陸正翁緩緩道:“他就是歐陽三號!”
嗡“不可能,不可能!”
陳夫人瘋狂地搖頭腦袋,歐陽三號纔是自己親生兒子?這怎麼可能?不管陸正翁說的是不是事實,她都無法接受。但是陸正翁的話,讓她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此刻她突然明白了,陸正翁爲什麼要收歐陽三號做乾兒子,爲什麼一直將他帶在身邊。別看他對歐陽三號平時挺嚴厲的,但從內心上,她都能感覺到陸正翁對歐陽三號的關懷。
如果不是陸正翁自己提起,陳夫人哪會將這些聯繫起來?
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陳夫人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你爲什麼這麼做?”
陸正翁緩緩道:“不是我要這麼做,當時的情況,容不得我猶豫。天曠的父親含冤入獄,病死獄中,他的母親在農村生下天曠的日子,跟我們的孩子只差了三天。把孩子交給我的時候,她一再懇求,萬萬不可讓孩子再進官場。”
陸正翁站起來,“這就是我一直不肯讓他們進體制的原因,我答應過他的父母,就一定要做到。沒想到他卻走上這條路,沒想到!”
陳夫人道:“歐陽不是比天曠大二三歲嗎?”
陸正翁道:“年齡是可以改的。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把孩子交給歐陽之後,我纔敢把天曠抱回來。沒想到你居然沒有發現這一點。”
陳夫人身子一軟,無力地坐了下來。“難怪你一直對歐陽比天曠還要嚴厲,其關你在內心,真正關心的是歐陽。”
陸正翁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歐陽喜歡雅晴。這就是他一直心甘情願跟在我身邊的真正原因。”
“他怎麼可以……”陳夫人急了,歐陽三號居然喜歡雅晴?那不是他的姐姐嗎?
但是歐陽三號的年紀,被人爲地寫大了三歲,他就變得比陸雅晴還大了。
陸正翁道:“正因爲如此,他纔不願意外放爲官,否則我早就在前幾年,將他外放,既然他不願意,我也不強求。但是這件事,你還是不要讓歐陽知道,我擔心他承受不了這種打擊。”
“你擔心,你現在擔心有什麼用?當初你就這麼狠心將孩子抱走,陸正翁,你太無情了!”
陳夫人顯然很生氣,爲了朋友,他居然扔了自己的孩子。“你現在以爲這樣就可以彌補他失去的一切嗎?陸正翁啊陸正翁,你好糊塗!”
陸正翁嘆了口氣,“你也知道,他們一家人救過我爹的命,我不可以忘恩負義。”
那是文革時期的一段故事,陸正翁老爸被批鬥,是陸天曠的親生父母救了他。爲此,陸正翁必須報達人家這段恩情。陳夫人不說話了,她呆呆在坐了一會,望着手裡那張照片。
這畢竟是自己養育了近三十年的孩子,沒有親情也有感情。陸正翁突然告訴自己這些,是爲了什麼?陳夫人猛地警覺過來,愣愣地看着陸正翁。“你告訴我這些,想幹什麼?”
陸正翁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救得了他一時,救不了他一世!”
畢竟女人心軟,陳夫人含着淚水道:“既然他已經跑了,就放他一馬吧?”
陸正翁擡起頭,望着天花板。
“我是江淮的省委書記,怎麼可以不以身作則?江淮幾百萬多眼睛在看着我。你叫我怎麼辦?”
陳夫人一臉黯然,“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她突然想起一個人,“我去找張一凡,我去找李虹。找他們二個!”
陸正翁罵了一句,“糊塗”
“我陸正翁頂天立地,何必要做這種低三下四的小人?”
說罷,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徑自下樓去了。
歐陽三號從陽臺上閃出來,望着陸正翁的身影,神色黯然。
雨,一直下。
陸雅晴淋得象落湯雞一樣回到家裡,賈詩文急壞了,看到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樣,急急走過去,“雅晴,雅晴?”
陸雅晴突然身子一軟,倒在他懷裡。
賈詩文慌了腳手,忙喊了保姆過來,兩人七手八腳地將陸雅晴擡進去。
看她淋成這樣子,賈詩文急得又是煲湯,又是泡熱茶。
陸雅晴幽幽地醒過來,看着坐在牀頭的賈詩文,心裡無由地一陣惱怒。
“出去,你給我出去?”
她抓起枕頭,朝賈詩文砸過去。
面對陸雅晴無緣無故的發火,賈詩文一頭霧水,撿了地上的枕頭,退出了房間。然後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發愣。陸雅晴這是怎麼啦?
保姆也覺得奇怪,好端端的發什麼火?
她們哪裡知道陸雅晴的心思,此刻正一肚子氣沒地方撒。賈詩文自然成了出氣筒,看着門被關上,陸雅晴突然捂着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哭過之後,她又爬起來,換了衣服出門去了。
紅色的寶馬,如同一把黑夜的火焰,穿梭在秋雨連綿的大街上。寶馬直接開進了省委家屬大院,陸雅晴跳進車,叫開了九號別墅的門。
歐陽三號看到她進來,悄悄地下了樓,站在客廳裡。
陸雅晴完全象換了一個人似的,打量着客廳的歐陽三號一眼,也沒說什麼,直接上樓去了。
她全然沒有留意到此刻的歐陽三號看她的眼神,變得有些悲哀。
陸雅晴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門反鎖,然後撲過去,在房間裡翻箱倒櫃。
抽屜裡的東西全部被她翻出來,沒有找到她要的東西,陸雅晴一屁股坐在牀上,一付死不甘心的樣子。看她的眼神,明顯帶着一種怨恨。
目光落在牀頭櫃上,她又撲過去,打開所有的抽屜,終於在最下面的抽屜裡,找到一個U盤。手裡攥着這U盤,陸雅晴的心情隨着緊張起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個U盤裡應該有她要的東西。當她把筆記本打開,插入U盤之後,突然發現U盤裡空空如也。陸雅晴這才記起,自己當初一時激動,把裡面的東西全刪空了。
目睹着這片空白,陸雅晴一屁股坐在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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