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是張一凡離開江淮的最後期限。
從江淮到西部,何止千里?
一個在祖國的最東端,一個在祖國的最西北部。兩地的連線,在祖國的地圖上劃了一條對角線。
調令已經下來了,接任張一凡的是北方過來的一位老幹部,他任省委書記,徐前進任省長,組織部長是新提撥上來的江淮幹部,其他的人事基本上沒什麼變動。
臨行前,張一凡抽空見了陸雅晴一面。
這丫頭得知張一凡即將離開,跳起來抱着張一凡,痛哭流淚。
一個勁地捶打着張一凡的胸膛,“我不許你離開,我不許你離開。我要天天見到你!”
兒子還小,陸雅晴有些嬌氣地模樣,抱着張一凡傷心的哭泣。
看她那起伏不定微微顫抖的驕軀,張一凡深深的感覺到了這種離別的沉重。
江淮已經是自己半個家了,陸雅晴就是這樣家的主人。
從兩人相識到相知,然後走在一起,陸雅晴從來都是那麼義無反顧。張一凡知道,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在自己的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濃重的一筆。
情感,與生命交織在一起。
儂本多情,多情而不濫,也許這就是張一凡一生的寫照。
張一凡安慰着她,“別鬧了,我們又不是永遠再不見面了。你可以隨時到西部來,我在天山等着你!”
陸雅晴破涕爲笑,“真的嗎?那我可記住了!到時你不可以再丟下我。”
看着陸雅晴哭紅的雙眼,張一凡在她那帶着淚痕的眸子上舔了一下。這不是傷心,只是難過與不捨。陸雅晴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裡,再也離不開張一凡,離不開這個男人。
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心裡總有那種無比的依戀。
哪怕是女人再高傲的頭顱,都將在自己心愛的男人俯首。陸雅晴跟衆多美女一樣,拋下了清高的外衣,將一顆心深深地系在張一凡身上。
這一夜,兩人緊緊相依相擁,不分彼此,不分你我,成夜的糾纏……
天,終於又下起了雨。
那場細雨,在微風吹拂之下,宛如從天上垂下來的楊柳,斜斜的,迎風搖擺。
張一凡要走了,帶着江淮人民,千千萬萬顆心的牽掛。
他原本想留下騰飛,但是騰飛執意在跟着張一凡走。
西部很艱苦,條件當然遠遠不如江淮。如果說江淮真的是生活中的天堂,那麼西部,離地獄也不遠了。那裡的貧瘠與荒涼,張一凡親眼所見。
或許,所有的一切,正如某位偉人所說,革命的同志就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張一凡造福了江淮,被一紙調令,輕輕的挪開了。
騰飛聽說這個消息後,在張一凡面前跪下了,“張書記,您再帶我一程,我跟你走!”
以騰飛現在的級別,放任出去,絕對不比當初的歐陽三號差,但是他選擇了跟張一凡一起遠赴西部。張雪峰是張一凡的隨身保鏢兼司機,沒有任何理由,他同樣選擇跟張一凡去西部。
剩下的人,他一個也不帶走。
江淮,是自己精心打造起來的經濟大省,後面的路還很長,需要這些兄弟,同志們,繼續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努力奮鬥,完成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完成的光榮任務。
張一凡在最後一次會議上說,“江淮一定要富裕起來,一定要實現共產主義現代化。同志們,我要祖國的西部看着你們!”
董小凡先回香港了,張一凡要去西部,她必須回去交代一下,然後再到西部去陪他一段時間。
張一凡也要走了,周本旺匆匆趕來,“張書記,我來遲了,我對不起你啊!”
周本旺從外面出差回來,接到張一凡將調離江淮的消息,匆匆而回。這不,連家門都沒有進,直接從機場趕回來了。
外面下着雨,周本旺沒有打傘,下了車後,在雨中飛奔。進門的時候,他就是那句話。
張一凡看看錶,還有二個小時,他可以提前一小時動身,趕到機場大概需要半小時左右。剩下半小時就是他的登機時間。
周本旺的突然出現,張一凡微微笑道:“本旺同志,一路辛苦了!”
周本旺在頭上抹了把,說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他拉着張一凡的手,“張書記,我們捨不得你啊!江淮人們捨不得你!你不能走啊!”
張一凡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一個好同志,以後再接再厲,繼續把江淮市的工作抓起來,完成我們當初還沒有完成的事業。擔子不輕,本旺同志。我會在西部關注你。”
周本旺一臉感激,誠惶誠懇地道:“放心吧,張書記,你的話我一定銘記於心。幹完這一屆,把你交給的任務完成,我就退休。”
張一凡哎了一聲,“怎麼可以這樣說?只要祖國需要你,人民需要你,你就必須幹下去。這樣說,我可不同意!”
周本旺訕訕地笑了,“我聽從張書記的指示!”
兩人聊了一會,方南來了,徐前進也來了,陳建軍,唐武,蘇新國他們都來了。
騰飛進來道:“張書記,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張一凡看看錶,嗯了一聲,那好吧!我們起程!同志們,再見了!
方南,徐前進,唐武,蘇新國等人,整齊地站在那裡,一個個跟張一凡握手,擁抱。
外面下着雨,淅瀝淅瀝的,春雨嘀達,隨風飄搖。
跟衆人握手,擁抱之後。
大家默默地跟在後面,心情沉重。
張一凡看着大家,“你們這都是怎麼啦?開心一點!”
幾個人的臉上,蕩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出門的時候,外面,黑壓壓的一片。
不知什麼時候,辦公大樓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的人,這些人有幹部,有羣衆,也有很多民營企業家,還有部分外商和外來務工人員,他們都站在雨中,默默地看着迎而走來的張一凡。有人穿着雨衣,有人打着雨傘,也有人光着頭,任憑雨水滴落。
人羣中,張一凡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死胖子,對,那個胖墩墩的傢伙,正是龍泉投資商潘順德。還有那個大着肚子的女子,孫小姐,賴正義以前的秘書,吳承耀……有很多人,張一凡喊不出名字了。
張一凡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
張一凡霍然轉身,看着身後的幾個人,“不是跟你們說過了,不要驚動大家嗎?”
大家都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騰飛道:“張書記,你錯怪他們了。他們都是自發組織的,沒有人通知他們。”
“這怎麼可能?”張一凡萬萬不信,他在常委會議上說過,不要把消息擴大化,僅班子內班知道就行。
有人說了一句,“羣衆都是看到博客上面一條信息,才趕到這裡的。”
誰這麼無聊?張一凡皺了皺眉,一個女記者揹着相機從遠處而來,“對不起張書記,是我發的博客,是我將這個消息告訴大家的。不過,我並沒有邀請,只是告訴大家一個消息,張書記要離開江淮了。沒想到大家這麼齊心,都來看望張書記了,爲張書記送行來了。”
說話的女記者正是楚若水,她穿着牛仔褲,白色的外套,戴了頂帽子,背上揹着一個包,手裡拿着相機。
省委辦公大樓的前面,有一個很大的廣場,平時這裡開闊得很,今天廣場的每一個角落都站滿了人。而且人數還在增多,儘管這場春雨,淅瀝淅歷地下着,可依然沒有削減羣衆的熱情,他們都來爲張書記送行。
張一凡看着這些冒雨前來的羣衆,揮了揮手,“都回去吧!都回去吧!”
羣衆們站在雨中,一動不動,一位年過七旬的老人家,拄着柺棍,戰戰危危地來到張一凡面前,“張書記,感謝你爲我們老百姓,解決了看病難的問題,否則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沒命了。”
張一凡跟他握了握手。
又一對四十多歲的中年夫婦,帶着兩名小孩走上來,“張書記,感謝您爲我們這些外來務工人員,解決了孩子們的上學問題,謝謝,謝謝!”
還有幾位中年男女一起上來,“張書記,非常感謝您爲我們這些工薪階層的人們,解決了住房問題,我們全家大小謝謝您了……”
幾位企業家拉着張一凡的手,“張書記,您是人們的好書記,好領導,感謝您對我們這些中小企業的關心,幫我們一起度過了難關,謝謝您,謝謝……”
還有很多人都要走過來,整個江淮班子的領導都跟在張一凡後面,看着張一凡跟羣衆握手,他們默默的走着。樑志遠看看錶,“同志們,各位父老鄉親,張書記時間緊迫,大家就讓讓吧,否則要擔誤飛機起飛了。爲了張書記能一路平安,大家就讓一讓!”
這句話果然有效,嘩啦——人羣中象刀切開似的,整齊的閃開一條道。在雨中,人們默默地站着,看着張一凡從自己身邊走過,他們揮了揮手,“張書記,一路平安!”
人很多,據事後有人不完全統計,裡裡外外,足足有好幾千人,後來的人還很多,省委外面的大街上,竟然也站着很多羣衆。
張一凡走在雨中,騰飛爲他打傘,他揮了揮手。
車子停在外面,整整齊齊一排,至少十幾輛。
張一凡不允許其他人相送,但是江淮的常委們絕對不能少。還有幾位跟張一凡關係近的,象周本旺他們,因此這車還是多了起來。
在上車的時候,張一凡朝送行的羣衆揮了揮手,彎腰上了車子。
路邊還有很多人,後來又來了一些學生,他們都站在大街的兩邊,帶着紅領巾,揮舞着雙手,有人舉着牌子,上面寫道:張書記一路平安,江淮人民想念您!
張雪峰將車開得很慢,看到兩邊的羣衆和學生們,不住的揮手,張一凡落下車窗,也朝他們揮了揮手。車隊後面,跟着一大羣人,他們一邊揮手一邊跟着車子後面走。
這場春雨,來得還真不是時候,張一凡看到這些在雨裡的羣衆和學生,對張雪峰道:“你開快點吧!”
他不希望這些人繼續淋雨,只有自己離開,他們纔會慢慢散去。
趕到機場的時候,自然是遲到了。
不過機場爲張一凡開僻了特別通道,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機場之中竟然還有一個人。這人的身影那麼熟悉,那麼偉岸。他就站在機場口,微笑看着正從車上下來的張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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