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一聲聲悠長的聲音,讓張一凡的心隨着這聲音越來越緊張地跳動。電話響了四聲之後,終於有一個粗壯的聲音響起,對方說的是一些不怎麼聽得太懂的漢語,“喂!”
張一凡嚇了跳,再次確認對方是個女人後,他便用英語問了句,“沈婉雲小姐在家嗎?”
很遺憾,對方說的是馬來語,張一凡也不怎麼聽得懂。而且這人帶着濃重的馬來西亞特色,張一凡鬱悶地重複了一遍。
對方嘿喲嘿喲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什麼意思?新加坡不是大多數人說華語嗎?這鳥人明明是女人的聲音,怎麼如此粗壯的喉嚨。張一凡覺得有些被捉弄的感覺,氣得將的機一扔。
什麼破電話?沈繼文是不是耍老子。
正生着氣,李偉進來報告,“張書記,關部長找您。”
關保華來了,張一凡點點頭,讓他進來。
關保華是關於最近聽到省裡有動向,想調整一下領導班子。寧成鋼調到市政府當一把手,市委這邊就少了個人。現在寧成鋼的位置由安平暫代,而安平書記,總不能一個人兼兩個副書記吧?
關保華當然想挪挪,張一凡明白他的意思,對關保華道:“我跟上面提提。”
關保華見張書記臉色不好,便很快退了出來。一路上,他暗自琢磨,今天碰到他心情不好,估計這事沒戲。
張一凡不死心,又重撥了一次那個號碼,電話通了。
他做好了跟這個男人婆溝通的準備,嘟——嘟——嘟——電話第二次響起,“喂!哪位?”
沈婉雲,真的是沈婉雲!
她的聲音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麼聽動,象婉轉的百靈鳥。快一年沒聽到她的聲音了,剛纔還準備着跟那個男人婆溝通的張一凡,一時間有點失神。
“誰啊?再不說話我掛了?”沈婉雲剛剛從樓上下來,保姆在曬衣服,所以她接了電話。
張一凡有些激動,“小云,是我!”
“一凡?張一凡,真的是你?”聽到這個聲音,沈婉雲也激動了,不知怎麼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一凡,真的是你嗎?”
“嗯!是我!”張一凡點點頭。努力平息自己的激動的情緒。
沈婉雲沉默了,扯了張紙擦着眼睛,“你還好嗎?”
“老樣子,你呢?”
“我也是老樣子,一切很好。”沈婉雲幽幽地道,張一凡已經感覺到她的哭了。心中不由隱隱不安,“小云。”
“嗯!”
“回來吧!別在外面受苦了。”
沈婉雲沒說話,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抽泣。
“回來吧!小云。”張一凡再次輕輕地道。
沈婉雲在那頭搖搖頭,“現在不行,再過幾個月吧?”
“爲什麼?”
“因爲,因爲……”
“你生孩子了?”
“嗯……”
“讓你受苦了。我欠你的太多了。”
“別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既然這樣,你就快點回來,我要補償你。好好的對你和小寶寶。”
“不行。我……”沈婉雲猶豫道。“再等等吧,現在真的不行?”
“怎麼,跟那個人的關係還沒撇清?”
“不是的,你不要亂想,只是我現在變醜了,身體還沒有恢復過來,不想讓你看到我難看的樣子。”
籲——聽到張一凡長長地吁了口氣,沈婉雲笑了,“看你,都想到哪裡去了。”
“我錯了,改天向你認錯。其實,你醜與美何必這麼計較?你在我心裡是最美的。”
聽到這句話,沈婉雲的心情好了許多,也不再哭了。她淡淡地一笑,“什麼時候你也變得會哄女孩子了?我還是呆一陣子吧!我不想輸得太難看。對了,小凡的身體是不是完全恢復了?”
額?女人就是女人,張一凡只好說假話,“女人都一樣,生了孩子誰都會胖一些,她到現在還沒瘦回來呢!”
“真的假的,你不要騙我?到時回來讓她們笑話我。”
“看你想哪裡去了。早點回來,聽到沒有。別讓我再擔心了,如果你願意,我去跟你爺你說,大不了我不當這官了,做生意去,我們照樣過得很精彩。”
“別傻了,你是張家最優秀的第三代,只是你真有這想法,我可不敢回來了。”
“行,那就依你吧!有事一定打我電話。”張一凡見說服不了沈婉雲,只好退求其次。
“嗯!晚上我發張寶寶的照片到你郵箱。不跟你說了,你肯定在辦公室,事情多,以後再聊。”
兩人掛了電話,張一凡的心情舒暢了許多。
沈婉雲啊,沈婉雲,我該怎麼去愛你?
張一凡靠在椅子上,腦海裡便回憶起兩人一起走過的點點滴滴。
自從柳水鎮開始,一次轟動全縣的大躍進,引起了沈婉雲的注意。就這樣,張一凡與沈婉雲的故事,慢慢地開始了。
依稀記得,初認識沈婉雲的時候,她帶着一付眼鏡,還道她是近視眼,誰知道她這眼鏡是假的。
誰都沒想到,施永遠一次齷齪的行爲,成就了兩個人的傳奇,從此,張一凡與沈婉雲之間,已經變得不可分割。
也開始了兩人親密無間的合作,幾年過去了,兩人一直小心翼翼地迴避着婚姻這個話題。但是身在這種大家族,註定無法迴避,沈婉雲還是選擇了義無反顧鋌而走險。這一切,當然都是因爲他張一凡。
現在沈婉雲結了婚又生了孩子,沈家估計不可能再拿她去當成政府聯姻的犧牲品了吧?只不過,沈婉雲這個人,也許從此被沈家列爲判逆,她失去了做沈家兒女的資格。
生在豪門,即是快樂,也是痛苦。
秦川走進來,“張書記,下午的視察,幾時動身?”
張一凡睜開眼睛,“按原計劃不變。”
爲了迎接十?一的到來,下午有個檢查。張一凡決定對雙江市幾條繁華的街道,做一個視察。
雙江市有一條步行街,全部是賣服裝,黃金手飾之類的店鋪,步行街的入口,有一個大型的商場。張一凡主要是針對這附近幾條街視察,瞭解雙江市市民的生活。
下午二點半,在秦川,徐燕,還有街道辦事處,分管城建的副市長等人陪下同,對雙江市最繁華的幾條大街,進行視察。
市電視臺和各報社的記者,紛紛扛着攝相機,對這次市委書記視察進行全程報道。
按照工作議程,這次行動的路線,是先穿過市委門口的大街,再拐到車水滿龍的中青路,然後纔是進入步行街。
這個路線是市委工作人員早定好的,張一凡一行出來的時候,大街上人挺多的,但是今天下午所有的車輛,禁止通行。
只有等市委書記視察過後,纔可以恢復行駛。
一路上,鎂光燈閃爍不定,張一凡在衆人的陪同下,走過了一家又一家店鋪,也對店主進行過談話。
爲了迎接國慶到來,張一凡也不得不做一次秀,否則就顯得市委對這方面不重視。儘管平時很反對這種做秀活動,今天張一凡卻做得那麼平靜,自然。
走出中青大道,便來到步行街。
這是雙江市唯一一條最具規模的購物街,主要經營的是女性用品和服飾,除了入口有一家大型的商場,其餘一律是服飾。
步行街道上,很整齊,很清潔,一看就知道有人事先整頓過,當然,既然做秀,張一凡也懶得挑這毛病。
做爲一個市縣書記,他必須讓雙江市在省電視臺和報社的出現的頻率不能過低,正面報道率越高,雙江市的名氣就越大,這也是全力打造湘省第二城市的重要課題之一。
只是當衆人來到一家專賣店的時候,發現裡面有人在爭吵。這是一家國內知名品牌專賣店,顧客盈門,生意十分火爆,董小凡以前就以常在這裡給自己賣褲子。
聽到這吵吵鬧鬧的聲音,張一凡便皺了起眉頭,跟在後面的那些領導,一個個臉色不好。街道辦事處主任,這是他唯一一次與市委書記近距離接觸,碰到這樣的事很觸黴頭。
本來想好好表現一翻,偏偏橫生枝節,他很惱火。張一凡還沒說話,他便主動跑進去,“吵什麼吵?不知道今天有領導來這裡視察嗎?再吵就關門走人,你這生意不要做了。”
店主一聽,挺委屈道:“冤枉啊,王主任,他……”店主是一個三十不到的年輕女子,穿着打扮十分得體,這店面積不大,一百五十平方的樣子。
看到這麼多領導,還有市委書記來了,她挺委屈道:“這個客人,是他自己不小心,偏偏要怪我們的褲子不好,鬧得很兇,勸也勸不住。”
“怎麼回事?”分管城建的副市長走進來,挺不悅地問了句。換了平時,他肯定一陣訓斥,然後大手一揮,關了。
但是今天有張書記在,他不敢發官威。
一個年青人捧着褲子出來,褲子上的拉鍊處還有一些鮮血的痕跡。而且這人的另一隻手,捂着大腿之間,一付又好笑又痛苦的模樣。
“幾位領導,你們可得做主啊。他們這褲子有問題。我跟他們交涉,店主意然說我無理取鬧。你看他們的褲子做成這樣,我有沒有權利索賠。”
王主任接過褲子,看到拉鍊處還有血漬,便問道:“怎麼回事?”
年輕人道:“我剛纔在買褲子,他們這褲子拉鍊不好,我一拉就拉到這上面了,血都劃出來。”年輕人指着下檔,白色的褲子上,還有些紅印子。
有人看到這裡,便忍不住想笑。這拉鍊也拉得太性急了點,怎麼就把小弟弟給刮到了呢?
女店主道:“是他自己不小心,又不是褲子的錯。我答應賠他一條褲子,他不同意。硬要我賠三千塊。”兩人爲了賠償的問題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