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打着空調,寧成剛依然覺得有些發抖。
吳勇之死,如果真相大白,那可是一件轟動天下的大事,至少整個湘省,將很轟動。而他寧成鋼,將赴方義傑的後塵。
寧成鋼抽着煙,手忍不住發抖。自己好不容易爬到這個位置,真要在最輝煌的時候倒下去嗎?
雙手使勁的搓着臉,寧成鋼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寒冷。
與其坐而待斃,不如奮起反抗,這是自己最後一條路了。寧成鋼站起來,拿了包匆匆出門了。
外面,風很大,呼啦啦地號叫着,天地間一片昏暗。
寧成鋼坐不住了,有人把消息傳到張一凡耳朵裡。
張一凡擡起頭,看着牆上的日曆。
自言自語地說了句,“這一年又快過完了!”
在雙江市的這一年裡,居然是自己過得最累的一年。張一凡苦笑着搖了搖頭,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了。
他抓起電話,直接撥了李虹的號碼,“李書記,辦公室來一下。”
李虹一愣,張一凡可從來沒有親自打過電話給自己,今天刮什麼風?正在和她談公事的關保華合起本子站起來,“李書記,既然你有事,我就先告辭了。”
李虹心裡有些不快,憑什麼他一個電話,就叫我過去?不過張一凡畢竟是一把手,李虹想到自己在他面前,也是不陰不陽的。不由覺得兩個的關係有些好笑。
這段時間,她通過走訪,對張一凡也有些瞭解。於是在心裡逐漸改變了一些看法。她收拾一下,特意走到鏡子跟前,看看自己脖子上那塊圓形吊墜。
吊墜在衣服下隱藏得很好,沒什麼破綻,李虹這纔來到張一凡辦公室。李偉早在那裡候着,見李虹來了,馬上叫了聲李書記。然後在前面引路,並很快就倒了熱茶過來。
儘管李虹從來沒有碰過他泡的茶,李偉還是盡心盡力,不敢有絲毫怠慢。
李虹坐下來,扯了扯衣服,一臉平靜。
外面呼嘯的寒風,酷似李虹的冷豔,也許她就是出生在這個寒冷的冬季吧!北方的天空一定很冷,李虹就象那千年不化的冰雪,拒人千里之外。
她進來的時候,張一凡正站在窗口,眺望着自己一手打造的繁華。
李虹坐在那裡,心如止水。她看着張一凡的背影,覺得有一股與之不相符的老氣,沉穩。剛剛理過的寸發,根根抖擻,十分有神。
李虹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絨服,高挑而嬌好的身子,緊裹基中。羽毛球的衣領,拉得很緊,生怕一不小心被走光了似的。
房間裡的溫度很高,保持在二十五度左右,李虹坐了會,便覺得一陣渾身火辣辣地燙。早知道自己就不應該穿得這麼嚴實過來了。但是她的臉上,始終風平浪靜,古井無波。
張一凡轉過身來,淡淡道:“你來啦!”
李虹回答,“什麼事?”她和張一凡之間,四目相對的時候,那股互不認輸,暗自較勁的脾氣又來了。李虹在心裡想,我一定要爬得比你高。
象張一凡這個年輕的人,能坐到現在的位置,可謂是鳳毛麟角。而李虹雖然身爲一個女子,她有着極強的自尊心。
她不明白,張一凡今天找自己來有什麼用意。兩人一句簡單的對話,要是讓別人聽了,肯定會覺得不可思議。
張一凡拿起外套,“我帶你去看看新規劃區,讓你瞭解一下雙江市未來五到十年規劃。”
這麼冷的天,張一凡約自己出來,一起去看新規劃區,李虹擡頭看了他一眼,也沒吭聲,站起來就走。
張一凡叫了李偉一聲,秦川,幾個人一起上車。
風,呼啦啦地響,象要撕裂這片天空,讓這個世界變得不再安寧。
三輛小車,緩緩徐行地城市的街道上,穿過鬧市,很快來到郊區。
前面的車子沒有停,一直開到了西郊一條盤山公路上。山勢有些陡峭,三輛小車盤旋而上。李虹坐在車裡,打量着車外的風景。一路走來,將雙江市裡市外的一切,盡收眼底。
車子爬上了一處高地,張一凡便下了車,臨風而立。
李虹在後面,看着張一凡站在那路邊的一處高地上,心頭立刻涌現一種熟悉的感覺,好象當年,有那麼一位偉人,帶着自己的千軍萬馬,站在山頭上揮指若定,敵軍縱然圍困萬千重,我自巍然不動。
張一凡此刻的臨風而立,的確有那麼點味道。李虹下了車,後面的秦川也跟上來,“李書記,請!”
荒山野嶺的,請什麼請?又不是大飯店。李虹束了束羽絨服,居然頭一次跟兩個大男人一起來爬山。而且是兩個長得還算不錯的男人,司機和秘書,紛紛站在後面五米之外。李虹和秦川走過去。
“張書記!”
張一凡也沒回頭,只是站在冷風裡,“這裡是觀看雙江市位置最好的地方,你們看,從這裡望過去,是不是一馬平川?整個雙江盡收眼底?”
秦川沒有少來過這地方,張一凡初來雙江,第一眼就選中了這位置,他喜歡看大自然呈現出來的地圖,這樣有立體感,真實。
新規劃區的建立,就是張一凡與秦川兩個人,不知道爬了多少次這樣的山坡,纔有了今天這麼場面壯觀,氣勢輝宏的大手筆。
現在新規劃區三期工程紛紛動工,大有將雙江和臨江鎮連成一片,就真正成了湘省第二大城市了。雙江市流動人口衆多,而且最近張一凡在雙江推廣的,取消城市增容費,只要在雙江市買了房子的人,都可以直接落戶。
這樣一來,一些有經濟實力的流動人口,迅速加入了這個行列。都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而張一凡則認爲,人力資源纔是社會發展的源動力。
雙江市要想在近幾年內,實現這個偉大的計劃,只是更快,更大力度的吸引外資,然後想辦法把有用的人才留住,讓他們在這裡安家落戶。成爲一個真正的雙江人,這樣雙江市發展就更快了。
張一凡隨手將望遠鏡遞給李虹,“你自己看看。”
李虹從來不使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尤其是男人摸過的,她都不想去接。張一凡遞過望遠鏡的時候,她愣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下了。
將這個帶有張一凡體溫的望遠鏡湊近眼前,李虹心裡立刻有種異樣的感覺。透過望遠鏡,李虹看到寬敞的新規劃區,中間還殘留着好幾處沒有動過的地皮。這些地就躺在那裡,冷冷靜靜的,與旁邊那些正幹得熱火朝天的工地,完全是天壤之別。
李虹拿開望遠鏡,“這是爲什麼?”
張一心冷笑了,“這就是當時,李宗漢和方晉鵬兩人聯手留下的禍患。雙江市大搞開發,全力打造湘省第二大城市這個口號提出來,經省委同意之後。他們就聯手從銀行貸款,買下了這些地皮,然後就用空手套白狼的手法,繼續拿地皮做抵押,到銀行貸款,再買地皮。如反覆*作,最後留下這爛攤子。”
當時,方義傑是雙江市的市長,宋雨荷是建委主任,打造雙江和開發雙江,這是張一凡提出來的口令。而且整個班子上下,齊心齊力,都朝着這個目標一起努力。
可是,他們呢?卻來搞破壞。
如果每個投資商都用這種惡意炒作的手段,把地皮炒起來,房子漲上來,那麼最後買單的人又是誰?
張一凡點了支菸,“我不希望他們這麼炒作,最後讓雙江市的老百姓來買單。因此出了個禁炒令。民富即國富,現在老百姓手裡並沒有多少錢,再讓他們這麼惡意炒作,老百姓的日子怎麼過?他們錢到手,拍拍屁股走人,到時想在雙江市安家落戶的百姓,他們就得爲房子揹負一輩子的債務。”
秦川站在兩人身後,感受到張一凡那種心情,跟張一凡這麼多年了,可以說,這圈子裡沒有人比他更懂這位年輕的領導。
一路走來,也不容易。而方家與李家的人,偏偏還要在中間搞點名堂。
張一凡只不過是從一次次鬥爭中,踩着對手的肩膀,一步步走到今天。依稀記得,他與鄭茂然之間,與舒亞軍之間等等,張一凡的出發點都沒有錯。
對手倒下了,自己繼續前行,秦川陪着他一路走來。經歷的風風雨雨,其實也是兇險萬分。
現在打造湘省第二大城市的目標,堅決不能鬆懈,如果這個計劃成功了,這就是張一凡最大的政績。每一個成功者,腳下必定倒下無數的犧牲品。
張一凡看着遠方,緩緩道:“雖然中國目前的房價處於穩定期,我這也是防患於未然,禁止惡意炒作。李書記,你認爲如何?”
李虹拿着望遠鏡,眺望着遠方,她長長地吁了口氣,“每個人都有一個心中的夢想,也許你的夢想就是打造一座世外桃園般的城市。但是我極力反對,政敵之間的鬥爭。”
張一凡苦笑了一聲,“你錯了,方義傑只是個意外。並不是我要整倒他,是他自己走上了不歸之路。”提到這個問題,秦種很自覺地倒下去。雖然身在其中,但是秦川肯定感受不到那種殘酷的氣氛。
張一凡看着李虹,表情十分凝重,“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去故意整倒誰!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不過,我堅信一句話,走自己的話,讓人家去說吧!歷史會給人公正的評價!”
然後他一邊說,一邊走,“古人都說三國時期,曹*是奸黨,但是現在,很多人並不這麼認爲。曾國潘也是,他們當時做事情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後人怎麼去評判他們。”
張一凡突然回過頭來,“就象你,這麼固執,你在乎過人家怎麼看你嗎?”
李虹愣在那裡,定定地望着張一凡,這個該死的傢伙,居然說自己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