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部,您這是在寒磣我呢。“陸爲民樂呵呵的道:“我得說實話,您說的三者都有那麼一點兒,我若是說我純粹是靠運氣憑機遇,那有點兒對不起地委,那不是說地委領導把我擱在阜頭擔任縣委書記是亂點鴛鴦譜,胡亂湊合?我若是說我有點石成金的本事,那也有點兒狂妄無邊加自欺欺人了。”
看了一眼陸爲民,賀錦舟點點頭:“這是實話,機遇加本事,都得有點兒,如果是一個地方成功,那也許是機遇,兩個地方成功,那手裡邊沒點兒實在的東西,不行。”
錦繡山莊的游泳館總體面積不小,但是卻分割成好幾個,大小不一,這也是方便貴賓包場,有些客人講求隱蔽,或者不願意和別人共用,講求私密,這種短距離的泳池,也就五六條道,二十五米,適合那種非專業體能又不行的客人。
高大弧形穹頂如果是白天有些透光,晚上則是兩邊的燈光照射,兩邊擺放好的躺,茶几上擺放好的飲料、水果、雜誌,疊放得整整齊齊的浴巾和浴袍擱在雜物架上,很是協調。
水溫很合適,旁邊還有一個水溫略高的池子,大概是爲了方便不同喜好的客人,只是面積很小,有點兒泡溫泉的味道,在泳池背後還有一個桑拿蒸間,只不過陸爲民印象中,來游泳的人都不太喜歡蒸桑拿。
“賀部,現在阜頭還說不上什麼成功,只能說有點兒起色。阜頭原來基礎太差,甚至比**還遭,**好歹還有點兒中藥材種植基地的底兒,阜頭這邊什麼也沒有,毫無特色,毫無優勢,加上前一任折騰得夠嗆,一切都要從零開始,甚至從負數開始,當然這種地方因爲跌到了谷底,幹部羣衆的心氣都比較容易抓起來擰成一股繩,只要你給他們希望,讓他們看得到希望,他們就願意跟着你幹。”
陸爲民也不過於謙虛,賀錦舟不是那種光憑嘴皮子就能忽悠的人,說大話也好,玩低調也好,不如說實話,他自己知道去掂量琢磨。
“我在阜頭搞的那一套其實也和**沒太大區別,關鍵是因地制宜,得結合本地實際情況,**有中藥材資源優勢,我們就發展藥材種植,搞中藥材專業市場,發展醫藥產業,阜頭沒有,咱們就不能東施效顰。**有騎龍嶺風景區,我們可以開發,阜頭有青雲澗和四大古鎮,那我就一樣複製,**招來了省旅遊公司,那阜頭我們目光就可以放得更遠一些,華僑城,中影公司和央視,只要願意來,我們可以讓利,他們賺錢,我們發展。”
賀錦舟聽得很感興趣,華僑城到阜頭考察投資環境的時候,他還在阜頭蹲點調研,當時他也不太相信華僑城會真的落足到阜頭,在他看來阜頭的情況還真沒有什麼值得華僑城這樣大鱷來,那些古鎮古街也好,山水風景也好,在賀錦舟看來昌南幾個地區幾乎每個縣都能找出來,談不上什麼特色,但是結果讓人大跌眼鏡。
不但華僑城來了,東南亞外資進來了,連中影公司和央視都被一起拉了進來要在阜頭搞這個文化旅遊影視產業基地,投資更是高達十個億,這裡邊的門道讓賀錦舟非常好奇,他很想知道陸爲民這個傢伙究竟是怎麼把這些資本糾合在一起的,讓這些逐利的資本心甘情願的來到阜頭這個旮旯裡來落戶。
就以今天一起吃飯的那位何總來說,看得出和陸爲民私人關係不錯,但是賀錦舟絕不相信僅僅是因爲他和陸爲民私人關係不錯,他就敢砸下幾千萬港幣來阜頭搞一家五星級酒店,就算他頭腦發昏,和他合作的遠東實業以及香格里拉酒店集團呢?沒有經過市場調研,他們敢這樣輕易遽下決定?顯然不可能。
這說明阜頭縣的確有吸引他們,讓他們心動的東西,而在賀錦舟看來,這就是陸爲民給阜頭帶來的改變。
用好一個幹部,也許就能給一個地方的經濟帶來不一樣的改變,賀錦舟作爲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深知自己手中權力的分量,陸爲民刻意交好自己,他當然知道,但是他不介意。
作爲組織賦予了自己瞭解幹部考察幹部任用幹部的權力,他就有權力用自己認爲合適的方式來考察瞭解,官方的考察瞭解,聽彙報,搞測評,談話瞭解,是一種方式,那麼個人接觸,直接對話,也同樣是一種瞭解考察方式,倒並不是說賀錦舟就認爲陸爲民現在就具備了提拔任用的資格,但是像陸爲民這樣在一個地方搞出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到另外一個地方一樣能取得成功,這樣的幹部當然是組織部門考察的重點。
德能勤績,德這一點不用說,勤這一點更爲抽象化,難以用具體東西來評價,但是能和績這兩點,賀錦舟卻覺得是可以具體化形象化的,能力體現業績,有能無績,那隻能說明這個幹部的能上還有欠缺,而有績無能,這就不可想象,所以能和績是捆在一起的,在這一點上賀錦舟認爲只要大德無虧,能績突出,在這個時代就是可以放手使用的幹部。
至於說勤,如果一個領導幹部每天嘔心瀝血殫精竭慮但毫無業績,而另外一個遊刃有餘張弛有度的把工作拿了起來,賀錦舟毫不猶豫的會選擇後者。
……
“在我看來,作爲一級黨委政府,或許在一段時間內因爲短期目標需要,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抓招商引資,抓項目推進上,但是我認爲這是末,那本是什麼?本是環境,是氛圍,是秩序,如何營造一個最適合創業者創業,投資者可以大膽投資的環境、氛圍,合法經營有安全穩定的社會秩序保證,這纔是黨委政府應該要做的,而且是堅定不移堅持不懈要做的。”
陸爲民語氣平和堅定,但是一字一句都是經過反覆雕琢,講得格外認真,賀錦舟也聽得相當專注,顯然陸爲民的這個觀點有些偏離了當前從中央到地方抓經濟工作所提出的要義。
“我剛纔說的也有些片面,這只是從抓經濟工作這一方面來考慮,另一方面,黨委政府的職責更重,社會事業的發展,這纔是我們黨委政府的主要職責,只不過由於我們國家在物質文明建設上嚴重滯後,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抓經濟建設上,對於社會事業的發展上短期內都難以傾注更多的精力,也許有人要說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但是從客觀現實的角度來說,無論是一級政府還是一個人,它在一個時期內精力都是有限的,所以在每一個階段,它都必須要有所側重,彈鋼琴只是相對而言。”
“嗯,你的意思是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我們的精力都要放在抓經濟工作上,就會忽略社會事業的發展?”賀錦舟聽出了陸爲民話語中的含義,頗爲吃驚,他一直以爲陸爲民對抓經濟工作情有獨鍾,但是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還能看到這一點。
“這是必然的,雖然我們會意識到,但是卻無法更好的兼顧,只能說是儘可能的達到某種平衡,但從公允的角度來看,需要一部分人爲此做出犧牲,這種犧牲是因爲時代造成,文革我們蹉跎了二十年,而這二十年恰恰是全世界經濟發展最快的二十年,而現在又一個快速發展的時代即將到來,在經濟全球化時代,如果我們不抓住這個機遇全力以赴的去發展經濟,那麼喪失了這個戰略機遇,我們可能會被越甩越遠,而我們國家國際環境一直不好,由於社會制度和價值觀的差異,西方國家對我們有根深蒂固的偏見和敵意,加上歷史賦予我們的大國地位,使得我們無法像其他發展中國家那樣避開西方國家的封鎖,這就使得我們只能抓住能夠抓住的機遇不遺餘力的謀發展,而謀發展的潛在意思就是經濟上強大起來,但是社會事業這一部分本該由政府承擔起來的職責就可能會缺位和滯後,這就使得這一時段中的部分羣體要做出犧牲,而當我們國家經濟實力達到一定程度之後,纔可能會逐步調整工作重心,迴歸正路,嗯,當然,這只是我一家之言。”
見賀錦舟聽得很入神,似乎很有感觸,陸爲民趕緊收住話頭,不敢再深說下去了。
賀錦舟思索良久,這才緩緩道:“爲民,你能有這樣深刻的思考,我很高興,現在我們很多幹部,心思非常浮躁,即便是能做一些事情,但是都只浮於表面,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不願意思考太多,急功近利的心態很嚴重,往更深一層次說,就是缺乏透過表面抓本質舉一反三的精神和能力,你能有這樣的思考,非常難得,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無論對錯,只要你能堅持這份精神,我相信就會取得意想不到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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