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志虎和盧楠心中對陸爲民的評估立時又高了一層。
這年頭當到一定職務認識一些商場上的人物很正常,但是要獲得他們內心的認可卻不容易,而像美佳集團這樣的大型企業老闆,就已經脫離了一般的生意人範疇,可以說一個企業的發展對一地經濟發展都會帶來很大的影響力。
美佳集團一直被認爲是整個宋州數一數二的私營企業,雖然雷志虎的兄長雷志龍執掌華廊集團實力並不遜於美佳集團,但是華廊集團畢竟是市屬國企,他還要受到市裡邊的制約,在一些大的方向和舉措上都還要聽市裡邊的意見,遠無法和美佳集團這樣的私企相比 。
就像美佳集團到阜頭投資,宋州市裡邊也是有些閒話,說美佳集團吞併了宋州第一百貨發展起來,應當想辦法回報市裡邊,比如併購一些效益不佳的企業,幫政府解決困難,最起碼也應當考慮在宋州境內投資,而美佳集團卻把戰略步伐踏到了宋州之外,但閒話歸閒話,誰也無法阻擋美佳集團到阜頭投資,如果換了是華廊集團,只怕早就由不得你了。
臧梅對陸爲民的態度雷志虎和盧楠都看在眼裡。
像美佳這樣的大型企業即便是雷志虎、盧楠這樣的角色都不敢輕易得罪。
並不是說怕對方,而是像美佳這樣的企業到了一定層面,他所接觸的就不僅僅侷限於宋州,你要說這種大型企業和省裡邊有關領導沒關係,誰也不會相信,不管袁連美或者臧梅表現得多麼低調,誰也無法忽視美佳集團代表着的一個龐大的經濟實體,而經濟實體往往也就隱藏着深厚的政治背景,誰願意輕易去樹立一個不知道底細的敵人?
而陸爲民似乎很容易就贏得了袁連美和臧梅的尊重,這份尊重背後隱藏的含義非比尋常。
蔡立好目光在顧子銘和蔡亞琴臉上逡巡了一圈。看見兩人呆滯茫然的表情,知道只怕這兩人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弄出這樣的大笑話來。
把這樣的貴客邀請來了,卻又不聞不問,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傳出去連他都要受到影響,更別說顧子銘日後在仕途上奔走的時間還長得很。
平時覺得顧子銘這小子挺靈性一個人,怎麼會犯這種錯誤?亞琴這丫頭平素也挺精明的,怎麼到了關鍵時刻也掉鏈子?
蔡立好也顧不得多想了,看見顧子銘的堂伯父顧天元也和陸爲民見了面認識。他知道也該自己去見這個宋州市文廣宣教戰線的“老大”了,只是這個“老大”的年齡未免太年輕了一點,和自家女兒差不多。
“陸部長,您好,我是亞琴的父親,沙洲區文化局副局長蔡立好。”蔡立好身子微微前傾,上前一步。
陸爲民也有些尷尬,蔡亞琴的父親居然是文化這條線的?喊蔡伯父似乎有些不太合適,前面都是正式介紹的官銜。而喊蔡局長,好像也有點兒冷硬了,蔡亞琴就站在他爹背後,瞪着的眼珠木呆呆的看着自己。大概是還沒有反應過來。
“蔡局長,你好。”
蔡立好和陸爲民握了手之後,這才轉過頭來,瞪着眼睛:“子銘。亞琴,你們還愣着這裡幹什麼?還不過來見過陸部長?請陸部長、雷區長、盧區長、臧總他們入座!”
顧子銘覺得自己的意識已經停止,腦袋也有些不夠用了。幹吞了一口唾沫,這纔有些尷尬的走上前來,“對不起,陸部長,我……”
“子銘,我們各交各,別那麼拘謹,今天是你和亞琴的大喜日子,我來參加也算是給你們添了麻煩,你別怪罪就好。”陸爲民笑了起來。
顧子銘臊得都快要鑽地縫了,但內心卻有是無比糾結,驚喜、擔心、忐忑各種心緒交織在一起,簡直讓平素嘴巴伶俐的他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說話纔好。
好在還是蔡亞琴反應更快,陸爲民已經說了各交各,也就意味着他之前並沒有把那些冒犯放在心上,而她和子銘依然是甄婕的好同學,而她更是甄婕的鐵桿閨蜜,只要這一點不改變,那麼只要拿下甄婕,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呃,陸部長,今天子銘和我的父母都在,還有子銘和我的領導也都在,我還是得教您一聲陸部長,至於說下來只有我們這輩人的時候,那又另說,您看好不好?”蔡亞琴相當會說話,一下子就把顧子銘吶吶無語的呆笨表現給帶了過去。
“行啊,子銘和亞琴和我年齡相仿,就是志虎區長和盧楠區長也不比我們大多少,大家放鬆一些,也別那麼拘束,今天可是你們新婚大喜,大家該高高興興的吃頓飯纔對,我可是連早飯都沒吃就敢來蹭飯吃的。”
陸爲民風趣詼諧的話語讓氣氛也一下子輕鬆不少,連顧子銘也漸漸恢復了正常。
在顧子銘和蔡亞琴的延請下,陸爲民居中,雷志虎和盧楠一左一右,三人就這麼說笑着前行入席。
這一幕距離那邊甄婕那邊雖然也還有那麼遠,聽不見那邊說什麼,但是卻早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雷志虎和盧楠是沙洲和宋城兩個區的區領導,而顧子銘和蔡亞琴也都分別在宋城和沙洲工作,而顧子銘和蔡亞琴的父母也都是在沙洲和宋城兩個區的政府部門工作,他們各自的朋友同事也大多在這些相關部門工作,對雷志虎和盧楠都不陌生。
看到一陣寒暄之後,那個和顧子銘、蔡亞琴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居然在雷志虎和盧楠的陪同下直入首座,而且居中而坐,都不禁驚訝莫名,紛紛詢問這敢當中而坐的年輕人是什麼來頭。
要知道按照本地婚禮習俗,坐首座可以是較尊的長輩,比如父母、叔伯,亦可是上司領導,但是居中而坐這個位置就不僅僅是普通長輩那麼簡單,而且還要求在身份地位最高者。
不少和顧蔡兩家熟悉者都知道,今天的主婚人是宋城區委副書記、常務副區長盧楠,而證婚人是沙洲區區長雷志虎,連顧子銘的堂伯父沙洲區副區長顧天元地位都還要遜這二人一籌,但是這居中而坐的首位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給坐了,雷志虎和盧楠竟然陪坐兩旁,這如何不引起大家的驚奇。
甄婕這一桌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這陸爲民居然泰然自若的做了首座居中的首席,而顧子銘和蔡亞琴竟然屁顛屁顛的跑前跑後伺候着,滿臉堆笑的表情,即便是隔了一二十米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這簡直顛覆了這一羣人的認知,即便是甄婕知道陸爲民是阜頭縣委書記,或許那幾個人顧子銘和蔡亞琴的領導認識他,但是也不至於把他推到首席首座坐上吧?
另外幾個人就無法淡定了,一個個指着那邊瞠目結舌,相顧無語,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們又不可能這會兒跑過去問個究竟。
還是那個看見陸爲民和甄婕封紅包的大嘴女同學反應最快,想起剛纔龍子騰的表情和言語,立即就反應過來,立即指着龍子騰嘶聲道:“龍子騰,你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對不對?剛纔你的表情和說話就古里古怪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還有甄婕,你還在給我們裝什麼?”
甄婕莫名其妙,見一桌同學都望着她,連龍子騰臉上也滿是熱切的神色,她有些心慌,說實話,她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副形態,可顧子銘和蔡亞琴都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也一無所知,“秋紅,我真不知道什麼情況,先前你們不都看見了麼?他是在豐州那邊上班,但是……,龍子騰,秋紅既然說你知道,那你就把你知道的說給大家聽吧。”
龍子騰看見包括甄婕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臉上,他也估計是不是陸爲民纔來宋州,還沒有把他調到宋州的事情告訴甄婕,可是處對象保密到這個程度可真是不容易了。
“甄婕,沒錯,陸爲民以前是在豐州那邊工作,可他是不是阜頭縣委書記?”龍子騰瞪着甄婕的眼睛問道。
“呃,好像是吧。”甄婕點點頭,只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她臉上,讓她的臉似乎都有些發癢。
縣委書記?!一桌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縱然這裡邊也有不是在體制內的人,但也知道縣委書記是什麼身份什麼角色,滅門令尹,那就是執掌一地生殺予奪的權力人物啊,那個年輕人居然也是縣委書記?有沒有搞錯?哪怕是個窮縣,那也不得了啊。
“那現在他調整了工作,換了身份,甄婕你知道麼?”龍子騰就像是一個講懸疑故事的大師,一個個謎底揭開。
“那我告訴你,他現在是宋州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別說顧子銘和蔡亞琴,就算是顧子銘和蔡亞琴的領導的領導,在他面前也得規規矩矩的尊稱他一聲領導!”龍子騰一副志得意滿睥睨衆生的架勢,彷彿這一刻他就成了陸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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