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吸了一口煙,看了看閃爍的手機屏幕,屏幕上浮動的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她猶豫了一下,拉開窗簾,看了一下樓下熱氣升騰的街道,這纔拿起電話接通。
“喂,哪位?”
“我,凱哥。”電話裡的聲音很低沉,帶着一份說不出陰森,至少女人在聽到電話之後,趕緊把煙滅了,打起精神,“凱哥啊,好久沒有接到您的電話了,您電話換了我也不知道,……”
“少廢話了,晚上九點半,你到黑森林酒吧外的停車場來找我,車牌號是昌b—20639,一輛捷達。”電話裡的聲音沒有任何置辯的餘地。
“今晚?可是今晚我有事兒,……”女人連忙解釋,“不是我有事兒,是孟哥要過來,您知道的,他要來,我就不敢走。”
“是真的?”本來已經有些發怒的語氣,但是聽到女人的解釋之後,凱哥好像沉吟了一下,才緩緩道:“這一段時間他經常來你這裡?”
“嗯,有時候是叫我過去,有時候來我這裡,看他心情和方便。”女人隨口解釋道:“他這人你還不瞭解,就那樣,心情時好時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翻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哦?他叫你過去一般是去哪裡?”凱哥聲音有些飄忽不定,女人有些奇怪,凱哥可是從來不問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只問自己把孟哥侍候得高興不,其他一概不管,只要孟哥高興,一切就都ok。
“不一定,有時候是在宋州飯店,有時候去環球。”女人不敢撒謊,老老實實的道。
“宋州飯店和環球大酒店?”凱哥歇了一會兒沒有說話,女人似乎聽到了電話另一頭凱哥捂着話筒在和人說什麼話。但是具體說什麼,她卻聽不清楚。
“他不去假日酒店那邊麼?”好一陣後,凱哥才又問道。
“假日?他去的很少,嗯,好像只去過一次,也許孟哥不喜歡那裡的環境吧,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敢問他這些。”女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今晚他是到你的住處來?”凱哥緊跟着又問道。
“他上午給我打電話是這麼說的,但也不一定,我得等他電話。”女人也不知道今天這位凱哥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老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但積威之下她也不敢多說什麼。
“嗯,我知道了,你記住,這兩天如果他給你電話確定要去宋州飯店或者環球,你就說想去假日那邊吃飯,如果能夠留在假日住下最好,明白麼?”沉吟良久,電話裡凱哥似乎是在接受什麼人的安排。這才緩緩道。
“去假日?爲什麼?”女人有些奇怪,假日也啥好的。
“我讓你問爲什麼了麼?”凱哥的聲音又恢復了那種陰沉。
“行,行,我盡我最大努力。確定住下來,我就給凱哥您電話。”女人打了個寒噤,趕緊道。
電話掛了。
電話另一頭,被叫做凱哥的男子有些討好的笑着道:“成哥。說好了,就等我電話吧。”
“小凱,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事成之後,你到外邊去呆兩年,把那個女人也帶走,怎麼處置你看着辦。”滿臉煩躁的成哥擺擺手,“哎,記住,死人的嘴巴最嚴。”
凱哥臉色有些發白,但是很快鎮定下來,老大既然這麼說,自然不是說自己是死人了,點點頭,一咬牙,“成哥,我知道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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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憤不平的把最後一把牌扔在牀蓆上,張石頭懊惱的撓着腦袋,“勇哥,再發一把,我肯定……”
“滾!肯定,每個人都能肯定,那還叫屁的賭博!”叼着煙的橫肉男**着上身,下邊也只穿了一條大襠褲衩,看都不看張石頭一眼,“石頭,趁早走,回去抱着小琴睏覺去吧,沒事兒在小琴深上樂呵樂呵,別在這裡消磨,沒錢,就別玩這個。”
張石頭氣得滿臉通紅,但是握緊的拳頭又慢慢鬆開,一百多塊錢,在這裡連泡都沒冒一個就沒影了,想到那兩張“青蛙皮”就這麼揣進了黑頭勇的腰包裡,張石頭就心痛得快要滴血,隨讓自己手癢要來這裡玩兩把?
蔫搭搭的從工棚裡走出來,摸了摸包裡,除了角票,連一張一塊錢的都沒有了,這該咋辦?回去小琴肯定又要哭鬧,想到這裡張石頭就覺得頭皮發麻,小琴啥都好,就是愛鬧,把錢看的緊,這幾個月工地上時停時開,工資也拿不夠,前幾天不小心又把小琴肚子裡給裝上了,纔去做了人工流產,這下可好,把所有積蓄花個精光,今兒個又把僅有的一百多塊給搭進去了。
越想越懊惱,張石頭蹲在工棚邊兒的水泥墩子上悶悶不樂,咋辦?
目光在仍然不見完工跡象的大樓裡逡巡,張石頭目光似乎在黑魆魆的二樓上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那一次自己看了錄像之後和小琴在二樓上做事情,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張石頭的思維迅速活躍起來,對了,邱老闆,姓貝的女局長,一百萬,馬來西亞,鞍前馬後的侍候,別逼我,這斷斷續續的破碎細節,在張石頭快速旋轉的腦細胞裡邊慢慢的連貫起來。
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大腿,張石頭只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猛跳起來,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四周,沒有一個人,就像發情的雄獅,張石頭跳下水泥墩子,搓着手,躁動着。
一百萬?!如果自己能有一萬塊該多好!他們撈了一百萬,爲什麼就不能給自己一萬?!鑽入牛角尖的張石頭越想越興奮,越想越憋氣,一百萬啊,換成票子都能把人給淹死,這些人爲什麼就這麼容易撈到一百萬呢?自己辛辛苦苦幹一輩子不吃不喝也掙不到十萬塊,可人家嘴皮子翻一翻,那就是一百萬,爲什麼這一百萬自己就不能拿一份兒?
那裡邊該有自己的一份兒!
張石頭的面頰不斷扭曲着,這些有錢人有權人,可以恣意的撈錢,自己辛辛苦苦打工,卻腰無半文,爲什麼不能從他們身上撈一點?
張石頭的心思已經慢慢從敢不敢去做這事兒演變爲如何去做成這件事情上去了,電視錄像裡不是沒有這種事情,既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失敗的是怎麼着的?
那個邱老闆怕是不能碰,一看就是混社會的,只怕再讓他交錢的地方機會埋有人,倒是那個姓貝的女人,可以試一試,這個女人既然是當官的,肯定也怕這種事情爆出來,只要給她點明利害,一萬塊錢而已,對於一百萬來說不過是百分之一,她應該不會拒絕才對。
唯一擔心的就是報警的問題,這倒是需要好生考慮一下,如果這個女人被嚇住了要報警怎麼辦?絕對不能讓她報警,要讓她知道報警她和邱老闆之間的事情就會曝光,只有這樣才能嚇住她,讓她乖乖聽話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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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宋州人都會牢記住九月開學前的這一個星期,翻騰而出的大事件幾乎要亮瞎大家的眼球。
市公安局副局長塗鎮海被雙規,刑偵支隊支隊長畏罪潛逃,或者說失蹤,對於公安系統這樣一個龐大而又具有強大執法權的體系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崩地裂一般。
當然這還僅僅只是開始。
周素全也沒想到這場大動會來得這樣迅猛,塗鎮海被雙規,高漢柏失蹤,這個失蹤當然不是真的失蹤,而是對方得到消息畏罪潛逃了。
刑偵支隊問題很多,周素全知道下一步自己面臨的難題也是一大堆,好在還有呂遠征這個老部下可以依仗。
呂遠征精瘦黝黑的面頰閃動着軍人特有的氣質,走路行事都自帶一份鏗鏘剛烈之氣。
他是部隊轉業幹部,在葉河縣公安局一步一步從派出所民警再到刑警隊,從副隊長幹到隊長再到副局長,算是宋州道上赫赫有名的刑偵干將,因爲要照顧夫妻關係調到了市公安局擔任刑偵處副處長。
後來刑偵處改名爲刑偵支隊,爲了平衡塗鎮海對刑偵這一塊的影響力獨霸,孟凡英不得不任命他並不喜歡的呂遠征擔任刑偵支隊政委,以期避免塗鎮海在刑偵戰線成爲一言堂。
“怎麼樣,遠征?”周素全也沒想到自己一來市公安局就會遇上這樣大的震盪,他原本以爲市委會給自己一段時間的緩衝期,尤其是孟凡英還將繼續擔任市公安局局長,這個震盪應該不會太大才對,但是沒想到市委一動就是塗鎮海和高漢柏兩人,這幾乎就是要把公安刑偵這一塊的脊樑抽了。
不管塗鎮海和高漢柏品行如何,但是這幾年畢竟是這二人在刑偵這條線主火,大要案件、人事安排都是他們倆在執掌,這一下子就把這兩人給撂翻了,要知道刑偵支隊百來號人裡邊中幹絕大多數都是出自二人門下,這就是真正的傷筋動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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