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蕖,事情都過去了,現在媽媽都已經回來了,……”臉頰左邊有着一個深深的漂亮酒窩的女孩子猶豫着,卻被臉頰右邊有着深酒窩的女孩打斷:“回來了又怎麼樣?我們家已經被毀了,被徹底毀了,就是被這個傢伙!爸和媽都離了婚,我們回去跟誰?還是你跟爸,我跟媽?原來我聽媽媽說過我們如果在省隊打幾年,她就可以想辦法幫我們退役,安排到地區體委去工作,現在呢?誰來管我們?回縣裡,我們能幹啥?我們什麼都不會,只會打球,難道讓我們回去教學校裡的學生打乒乓球,當體育老師?”
如果有人提醒,仔細辨別,還是能夠從這兩個女孩子的說話語氣和表情看出一些差別來的,被叫做美蕖的女孩子顯然性格更外向更潑辣一些,兩個女孩子臉頰上都有一對漂亮的酒窩,但是美蕖右邊臉頰酒窩要深一些,而另一個性格上則要內向軟弱一些,說話語氣也要溫柔得多,左邊臉頰上的酒窩要深一些,不過這都要仔細觀察纔看得出來,初一見面的時候,外人是根本無從分辨的。
美蕖的話顯然觸動到了另外一個女孩子的隱痛。
家庭的變故讓她和美蕖兩姊妹都陷入了困境,從十二歲開始就到黎陽地區體校打球,最先是羽毛球,到後來改成了乒乓球,然後到了省體校,她和妹妹都不是讀書的料,一看見文化課就頭疼,隨着年齡增長,她們也知道打球不可能打一輩子,但是母親是縣委副書記,自然也有關係,也早就和地區體委那邊聯繫過了,只要在省隊打幾年。這邊就安排好,到地區體委上班,沒想到母親竟然出事了,而且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這個家頓時就如船到江中漏水,陷入了絕境。
父親是個愛面子的教書匠,本來和母親的關係就有些不好,而母親被判刑,父親就和母親離了婚,據說父親一直懷疑自己和妹妹不是他親生的。只是原來礙於母親的威勢不敢說,現在母親出了事,父親就光明正大的與母親離了婚,一些流言也出來了。
雖然只比妹妹大幾分鐘,但是廖美芙考慮的事情也要比妹妹多許多。
母親被判刑四年,據說本來如果只判三年的話,是有可能判緩刑的,但是因爲事件造成損失太大,影響也非常惡劣。所以就被判了四年收監,只減了半年刑,三年半回來就像變了一個人,受了這麼大打擊。精神狀態也不太好,身體也差了很多,現在整日在家,連門都不願意出。更不願意和她原來的同事大見面打交道,而自己和美蕖工作的事情自然也就無從說起了。
廖美芙也能理解母親現在的心境,但是現在自己和美蕖在省隊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而且廖美芙也知道自己和妹妹現在的打球水平實際上已經開始下滑,就算是打得最好的時候,自己和妹妹也沒有能真正在省隊站穩主力的位置,所以教練已經很明確的告訴她和妹妹,可能要早一點考慮出路的問題了。
“美芙,美蕖,過來!”
郭教練的召喚打斷了兩姐妹的對話。
郭教練是個相當現實的人,對於沒有比賽成績的隊員從來都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隊員都怕她,尤其是那些成績不太好的隊員,就像現在的廖美芙和廖美渠兩姐妹,你敢不聽她的話,什麼尖酸刻薄的話都敢往你頭上擱,廖美芙和廖美渠兩姐妹也不知道被這個教練罵哭過多少回。
“安市長,陸市長,這可是咱們省隊的一對姊妹花,長得漂亮不說,球打得特別好,美芙,你去陪陸市長打兩局,美蕖,你去陪安市長打兩局,好好打,安市長和陸市長都是打乒乓球的高手,可別墜了咱們省隊的威風啊!”
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這兩年廖美芙和廖美渠沒少幹過,自打失去了主力位置之後,兩姊妹就日益淪爲這種陪練的角色,而且不僅僅是陪隊友練球,還包括像今天這種陪外人,教練話語裡“好好打”的意思,那就是要陪客人陪領導打高興,否則就會有你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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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老郭,那裡找來這麼一隊姊妹花,還這麼能打?”池楓有些吃驚,看着自己這個老同學,她們倆都是昌江體院畢業的,只不過各自造化不同,郭海霞走了專業隊的路子,但是卻沒有能走長,最終還是回到了當教練這個行道,省乒乓球女隊成績一般,老郭帶的隊成績也只能說是差強人意,不過老郭這傢伙腦瓜子倒是挺靈,和體委領導的關係不錯,位置倒也坐得還算穩。
“好幾年了,最早在黎陽體校那邊,後來招到省體校,前兩年還行,在省裡還能排得上號,這兩下走下坡路了,不行了,也就長了兩個好臉盤子和靚身材,我說還不如去當模特,打球不長腦子,又吃不了苦,這種人多了去,來來走走,太多了。”被叫做老郭的女人和池楓年齡相仿,不過身材瘦削,臉上顴骨高聳,薄脣刀眉,一看就屬於那種精明能幹不饒人的角色。
“瞧你說的,人家長得漂亮就不能打球了?”池楓目光若有所思,“老郭,看不出啊,把這對姊妹花弄出來陪安市長和陸市長練球,又有什麼打算?不先和我說,我可是要敲破鑼壞你的好事兒啊。”
“嘿嘿,老池,我也沒打算瞞你,下個月體委要組織一批人去日本學習考察,我們這邊兩個名額,但是經費不夠,上邊讓我們自個兒想辦法拉贊助,否則這兩個名額就作廢了,……”老郭顯得很自然隨意,“一客不煩二主,咱們訓練基地在你們普明,安市長又對咱們乒乓球運動這麼愛好和支持,你又是我同學,我不找你們普明體委找誰?”
“難怪,居然幹用這種方式來賄賂領導啊,不行,我還沒有去過日本呢,你找安市長容易,這經費又得落到我們局裡邊兒出,哪有這種好事兒?”池楓氣哼哼的道:“今年財政那邊撥款也老摳,我們這邊也沒有餘糧呢。”
“老池,可不興這樣,我可是等了好幾年纔等到這種機會,你在市局裡邊機會多,跟着市委市政府的領導們找個由頭就出去了,比不得我們,要出一趟國,除非你的成績能在全運會上出彩,可咱們昌江這水平,你覺得有希望麼?”老郭嘆氣不已,“也就幾萬塊錢的事兒,不讓你白出錢,趕明兒你們這百年有啥好苗子,我們那邊好好給你們培養培養,爭取在全運會給你們出個名兒。”
“得,老郭,別忽悠我,我們普明這邊的乒乓球水平我清楚,就我這擱了十幾年的生手,也能在市裡機關隊裡稱孤道寡,沒戲。”池楓連連擺手。
老郭奸笑,“老池,你這麼賣力的陪安市長打球,把丟了十幾年的本行都撿了起來,那點心思我還不明白?看看這會兒安市長玩得多開心,日後我沒事兒就帶幾個隊員週末來這邊練練手,就當回報你了,怎麼樣?”
池楓心裡也是一動,這老郭也是個人精,這一碰上就能揣摩出個端倪,不過如果能經常把省女隊的女孩子拉幾個來陪安市長練練手,肯定氣氛要比自己這個半老徐娘陪着更有氣氛,她也不怕老郭看出啥,和自己不是一條道兒的人,不具有競爭性。
見池楓一時間沒吭聲,老郭就知道對方這是默認了,還沒說話,池楓又開腔了:“老郭,體委這邊不是我說了算,就算是安市長首肯,要走我們體委這邊財務過,太多了也不合適,宋州陸市長不也在這裡,你不如找他想想辦法,也要容易得多。”
老郭有些遲疑,看了一眼那邊正你來我往打得熱鬧的那對男女。
陸爲民臉色潮紅,顯然這種運動也還是有些消耗體力,對於別人專業選手來說,他這個業餘選手就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對面這個女孩子不斷的左推右擋,把距離拉開,弄得他忽左忽右,疲於奔命,一會兒就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了。
“老池,陸市長我不熟,這還是第一次見面,安市長我倒是熟悉一些,……”
“嗨,一回生二回熟,你看看他和那個女孩子打得多帶勁兒,心情這麼好,正好可以開口。他和安市長關係不一般,聽說是安市長以前的得意門生呢,咱們省裡邊有名的政壇新星,這兩天估計他都要在這裡休息,這不就是機會?幾萬塊錢對於宋州市政府來說那還不是小菜一碟?”池楓笑眯眯的道:“多個朋友多條路,日後你在宋州那邊有啥事情,也可以找陸市長啊。沒準兒日後這位陸市長日後就調到省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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