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豪也知道曹剛和方國綱是有些香火緣的,這兩人關係至少可以追溯到多年前,至於說曹剛怎麼搭上方國綱這條線,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方國綱對此人態度不一般。
雖然剛纔的談話方國綱沒有多和自己討論王自榮離開的事情,但是張天豪卻清楚,越是這樣避而不談,越是意味着什麼,如果自己不懂那就是在裝瘋賣傻了,當然張天豪也知道方國綱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他應該清楚在常務副專員常務副市長的人選上,就算是自己這個當書記的也一樣沒有決定權,連他作爲省委組織部長也可能有些顧慮,遑論自己?
魏宜康那邊張天豪暫時還沒有收到消息,不過這並不代表對方就沒有動作了,距離王自榮正式離任還有一段時間,張天豪不清楚在王自榮離開之後這兩個月裡省裡邊是要馬上安排人接任呢,還是要等到撤地建市的時候來直接明確,不再走常務副專員這個過程,而是直接到常務副市長。
就連何學鋒似乎都有些按捺不住,蠢蠢欲動,這讓張天豪也有點兒吃驚,但是轉念一想也是,誰不希望自己能更上一步,尤其是看到身邊人都在你追我趕,憑什麼自己就該偃旗息鼓的呆在一邊?何況曹剛和魏宜康與陸爲民之間的不睦是衆所周知的,何學鋒大概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才生出了覬覦之念吧。
想到這裡張天豪心思又迴轉到陸爲民身上,好像陸爲民這一次倒是很安靜。似乎對誰來接任王自榮並不在意,這個政府常務照理說主要是協助他的工作。誰來擔任對於他來說應該有莫大關係,這傢伙倒是挺沉得住氣,也不知道是真明白他自己插不了手,還是覺得誰來都一樣,這傢伙就覺得政府那邊他掌控力遊刃有餘了?
不過從這半年的表現來看,陸爲民的道行倒也不淺,時而疾如風火,狂飆突進。時而安若處子,精雕細琢,樣樣工作都算是入了門徑。
尤其讓張天豪感到驚訝的是梅琳這個女人居然也被陸爲民使喚得團團轉,這東奔西走,上串下跳,儼然一副要在農業上作一篇大文章的架勢,還兩度找自己彙報工作。闡述下一步豐州農業上的構想。
這讓張天豪也是又驚又疑,這梅琳是吃了陸爲民的什麼藥,居然這麼賣命的折騰起來?
他當然知道梅琳有些野心,但是野心也是需要實力來支撐,在豐州,誰會給她這份實力?梅琳也不是隨便被人忽悠的角色。雖然是下派幹部,但是眼力心機都有,陸爲民能把她給催動,肯定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問題在於以目前豐州的局面。誰都清楚,農業那個攤子就是當個裱糊匠的活兒。地區或者說市裡今後一段時間內都不可能在農業上投入多少,這不是自己也不是陸爲民能改變的,這是豐州大局決定的,以梅琳的胃口,隨便給點兒甜頭,能把她給攛掇動,張天豪持懷疑態度。
但是梅琳卻是動了,而且是動得相當厲害,就這麼一段時間裡,兩赴京裡,顯然是不拿回一點兒東西不罷休,張天豪樂見其成的同時也對陸爲民的本事有些佩服,不管怎樣,能把這些下派幹部的資源用起來,用在豐州地面上,那都是一件好事。
陸爲民道行不淺啊,自己還是有些小瞧了對方,當然,張天豪還不至於對陸爲民的這番表現生出什麼嫉妒之心,不過陸爲民成熟起來的速度的確讓人有些歎爲觀止,不知不覺間,這傢伙也在豐州能攪風攪雨了。
想到陸爲民能攪風攪雨,張天豪心思落到黃文旭身上,王自榮要走,黃文旭這個傢伙要說是最接近這個位置的角色,但是現在看來陸爲民和黃文旭似乎都沒有動靜,好像對這一變動不感興趣,但是這兩個傢伙內心如何着想,還真不好判斷。
旁邊一輛帕薩特來了人,啓動了起來,這才把張天豪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看了看四周,才發現居然還在省委停車場內,啞然失笑,“走吧,回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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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豪猜得沒錯,陸爲民的確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他問過黃文旭,有沒有興趣在接任王自榮這個位置上做做工作,黃文旭一度也有些糾結。
要說一點兒興趣也沒有,那是假話,但是他到豐州擔任組織部長在當時本身就有點兒破格,極少有縣委書記直接提拔爲組織部長,絕大部分都是先從行政副職幹起走,即使一步到位擔任常委或者地委委員的,也多半是幹諸如宣傳部長、政法委書記、統戰部長這一類實權較弱的部門領導。
就像陸爲民在阜頭是那等絕才驚豔,也只能想到宋州擔任宣傳部長,而黃文旭卻是一步擔任組織部長,所以在當時還是有些爭議的,現在他擔任組織部長不過兩年,又要去爭常務副市長這個位置,也許會給上邊留下一種貪心不足蛇吞象的感覺,這讓黃文旭有些不願意。
何況從組織部長到常務副市長,這之間差距實在太小,如果說到副書記,也許更能讓人心動,所以在這個問題上黃文旭也很矛盾了一陣。
最終黃文旭的意見是順其自然,這基本上也就意味着放棄這一次的追逐。
黃文旭不願意去,這個常務的位置也讓陸爲民就失去了興趣了,無論是誰來,曹剛也好,魏宜康也好,抑或是冷門何學鋒也好,要不省裡派來,陸爲民都不在意,只要呂騰、宋大成加上梅琳能夠發揮出他們的能力,無論是誰來擔任這個常務都影響不大。
送走江南高速股份有限公司高管一行,陸爲民和呂騰站在豐州飯店大廳門口,呂騰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專員,洛豐高速這個事兒搞定之後,我真要請幾天假休息休息了,實在撐不住了,你這是把人當牲口用啊,就是牲口也得有個打盹時間吧。”
“你別指望了,這事兒沒那麼簡單。”陸爲民搖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江南高速雖然盤子大,但是他們前期的動作太大了,除非增資擴股,否則,洛豐高速他們一家恐怕吃不下來,找其他合作伙伴不是一朝一夕能搞定的,而增資擴股的話,估計省裡邊有疑慮,這事兒還有得扯皮。”
呂騰不敢置信,看着陸爲民,先前陸爲民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怎麼這江南高速的人一出門,他就變了個態度,“專員,這是啥意思啊?你剛纔……”
“剛纔,我能在飯桌上給別人潑冷水麼?江南高速同時投資了西宋高速、宋宜高速,這兩條高速公路現在都正在緊鑼密鼓的施工期,西宋高速施工已經進入了尾聲,估計明年五一就有望通車,宋宜高速預計也會在明年底之前通車,而宋秋高速纔剛進入全面施工階段,他們償還銀團壓力很大,要到明年下半年西宋高速通車之後資金狀況纔會有所緩解,洛豐高速投資規模也不小,哪怕前景再好,但是他們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陸爲民揹負雙手,看着大廳外對面車水馬龍的街道,淡淡的道。
呂騰翻着白眼,好一陣後才道:“那怎麼辦?張書記還抱有很大希望,咱們豐州現在連一米高速公路都沒有,看看宋州,三條高速公路同時在建,本身還有一條昌宋一級公路,這差距太遠,我們怎麼追趕?昆洛高速通車在即,洛豐高速一旦建成,我們豐州到昌州通車裡程從現在的三個多小時接近四個小時,迅速縮短到兩個半小時,對我們豐州意義重大啊。”
陸爲民沉默不語。
洛豐高速的確很有意義,不僅僅可以打通豐州到昌州的全程高速,而且也把阜頭帶入了高速通道,對阜頭的經濟發展具有極強的促進作用,而豐州的投資環境也會得到進一步提升,所以張天豪也很看重。
但是江南高速公路建設發展有限公司在前期發展用力過猛,投資額度太大,這和當時自己在宋州全力忽悠江南高速也有一定關係。
實際上像西宋高速和宋宜高速當然是很好的投資選項,但是宋秋高速卻不一定,秋浦經濟總量不夠,而且在聯繫上和宋州也不算太緊密,當然宋秋高速從長遠來看固然是有利可圖的,這是打通昌北皖南的重要通道,但是估計這條高速要想實現盈利起碼要2005年以後,2003年建成,至少會有兩三年的虧損期,如果當時擱置了宋秋高速,那麼現在江南高速要來投資洛豐高速就不是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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