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豐州地區的經濟基礎很差,這是我們的弱點,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而是一個優勢,爲什麼這麼說?因爲我們沒有任何包袱和約束,就像一張白紙,可以任由我們在畫上作畫。”陶行駒說起了興致,語氣也越發激揚縱橫,“我們只要認真分析研究我們各地自身實際情況,有針對性的制定發展方案,我們豐州地區各縣市區都是有前途的……”
……
“但我們要看到我們存在的問題和不足,縱觀這幾年我們各縣發展情況,我發現我們各縣雖然也取得了一些成績,但是在經濟發展中也還存在不少問題和誤區,如果我們在今後的工作中不及時糾正,就會給我們的工作帶來問題和麻煩……”
“有些縣經濟發展起伏不定,一時間經濟增速飆升,一時間又陷入低谷,產業結構不盡合理,依賴大規模基建投資來拉動經濟發展的衝動很明顯,投資拉動經濟增長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們不能養成依賴性,而且基建投資也應當量力而行,更有針對性,單純的依靠貸款投資來投入,這是一種短視行爲,甚至會給一地經濟可持續發展留下巨大隱患,尤其是在縣級財政不具備償還支付能力的時候,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寅吃卯糧,是在爲下一屆黨委政府埋定時炸彈,這種現象有其值得重視,……”
“主要領導不健康的政績觀會帶來一些不正確的發展思路,這對我們發展經濟會帶來後續的隱患,在這一個問題上,主要領導要有更深遠的眼光和更嚴謹的自律道德,不要只顧着一時喧囂,而罔顧日後留下的一地狼藉,……”
任何人都能聽出陶行駒話語裡的警示含義,但是這究竟是針對一種現象,還是某些人,或者某個人,大家一時間都還不敢遽下判斷,有些人的目光已經開始落在陸爲民、魏宜康、邢國壽以及徐曉春幾個人身上。
要說大搞基礎設施建設,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兒,豐州市也好,古慶縣也好,阜頭縣也好,**縣也好,還有大垣縣也好,基礎設施的落後嚴重製約經濟發展,尤其是對招商引資帶來的不利影響相當明顯,曹剛之前就與陸爲民一道在**大搞基礎設施建設,而現在陸爲民、魏宜康和邢國壽一上任,都紛紛把加大基礎設施建設力度作爲第一要務。
像魏宜康提出的古慶東出浙西柯州通道,投資規模數千萬,魏宜康正在努力與浙西柯州方面一道努力爭取交通部方面的支持,在省裡也在積極爭取立項,那魏宜康的話來說,就是這條東出通道是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要爲提升古慶的交通樞紐位置打下一塊厚實的基石。
陸爲民自然也沒有放鬆這方面的工作,從阜雙公路到阜臨公路,兩條公路讓阜頭的交通條件大爲改觀,阜雙公路讓青雲澗旅遊景區的開發再無任何交通短板,而阜臨公路更是打通了昌東、昌南與昌北地區的交通瓶頸,使得阜頭一下子成爲這條通道的咽喉樞紐。
與此同時陸爲民還啓動了環城線的建設,這基本上就是爲阜頭今後十年新城區進行了一次全面規劃,而新城區、工業園區和污水處理廠等基礎設施全面啓動建設,其建設規模更是位列全地區第一。
即便是連邢國壽在大垣也一樣沒有落下,新建的工業園區也一樣是全縣條件最好的,土地平整和三通一平的進度也是前所未有。
可以說整個豐州地區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工地,林立的塔吊和日夜轟鳴的攪拌機已經點點的弧焊光芒組成了一曲和諧的奏鳴曲。
在誰都覺得這是象徵着經濟發展和繁榮富強的一面背後,卻被陶行駒這樣潑了一盆冷水,不能不讓很多人覺得陶行駒這番話是不是意味着什麼,更有人甚至覺得陶行駒這番話是不是代表着省裡的意見,覺得豐州的發展有些脫離實際好高騖遠了?
就連孫震都有些驚疑不定,省裡對豐州地區的發展不太滿意這是擺在明面上的,雖然對李志遠的調整隻說是因工作需要,但是省裡不少人都知道主要原因還是經濟發展讓省裡不太滿意,那也意味着豐州經濟發展應當還要加快,步伐也要邁得更大,這是孫震的理解,但是陶行駒現在卻在會上突然來這麼一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省裡對豐州的不滿不僅僅是經濟增速不滿意,還對豐州經濟結構也不滿意?
這種可能性也有,經濟發展不順從某個角度來說也有經濟結構不合理的原因,但是陶行駒拿基礎設施建設這一點來說事兒,孫震就覺得有點兒不是滋味了,豐州本來基礎設施建設在全省都屬比較落後的,要加跨發展,必然就要負重前行,舉債建設這是必須的,當然陶行駒提出的要有合理有度這話也沒錯,但是在這種會議上態度如此鮮明的敲打,就不能不讓孫震感到有些不滿了。
而陶行駒表現出來的強勢也讓孫震有些警惕,他知道陶行駒和邵涇川關係密切,而這一次陶行駒來豐州也是邵涇川在省委常委會上力薦的,但是,不管你和誰關係好,也不管你肩負什麼任務來,你是行署專員,自己纔是地委書記,那麼在沒有和自己商量的情況下就這麼發飆,都是孫震無法容忍的。
等到陶行駒言辭鏗鏘的把他自己的觀點闡述完之後,按照會議議程就該是孫震作重要講話,這是孫震第一次作爲地委書記在這種會議上闡述自己對經濟工作上的態度,以往孫震雖然也談過自己的看法,但是那只是他作爲行署專員就具體經濟工作來做一個要求,而這一次則代表着地委書記對全地區經濟工作做一個定調。
“今天的經濟運行分析會有兩個目的,一是總結二季度,或者是上半年全地區經濟發展經驗,找尋存在問題和解決辦法,第二就是,我們針對我們目前的情況該怎麼辦。”
孫震想了許久,覺得自己還是稍稍剋制一下,暫時不要和陶行駒直接衝突,畢竟之前兩人更多的是還是表面上的相互瞭解和試探,都還沒有真正在對整個地區的工作進行一次實質性的交流,雖然陶行駒今天的表現很有些讓他不滿。
他很想針對陶行駒的觀點來闡述自己的意見,他也聽出了陶行駒話語裡的針對性,他也並不懼怕和陶行駒在這種會議上來一次針鋒相對,但是他考慮再三,覺得還是再看一看,他要看一看陶行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要看一看陶行駒說得這樣意氣飛揚,那麼是不是真的能拿出什麼靈丹妙藥來讓豐州經濟有一個大改觀,如果陶行駒真的有這份本事,他也不介意讓陶行駒好好發揮一番。
“剛纔春禮書記介紹了我們豐州地區今年二季度各個經濟數據指標,我同意陶專員的觀點,喜憂參半。”孫震開始步入他自己狀態,“喜的是,我們有幾個縣的經濟發展勢頭迅猛,經濟結構調整迅速有力,初步擺脫了以往以第一產業爲主導的經濟結構,在這一點上,阜頭和大垣都有上佳表現,尤其是阜頭,基礎設施固定資產投資力度很大,這對於進一步改善我們豐州地區的投資環境裨益良多。”
“這個時候我也要談一談憂的一方面,這也是陶專員最擔心的,這一點我也有過擔心。我們豐州地區大部分縣都是農業縣,工業底子薄,稅源更是瘠薄,財政收入歷來連保工資吃飯都相當困難,陶專員提到我們各縣財政要要量入爲出,這一點我很贊同,財政收入是個硬槓子,不是誰靠吹就能吹出來的,那種爲所謂政績而竭澤而漁的做法是絕對不允許的,……”
“但是量入爲出並不意味着我們的搞經濟工作就是坐等要,要充分發揮我們的主觀能動性,適當的負債經營對於刺激經濟發展是有益的,也是必須的,因爲我們豐州地區是一個落後地區,基礎設施建設落後,思想觀念落後,我們怎麼能在與其他地區的競爭中求得生存和發展?我們就必須要先行一步,……”
“基礎設施建設投入是必須的,這是對我們以前欠賬的彌補,各縣在在加大投入基礎設施建設時也應當要考慮到我們財政自身的兌付能力,不要貪天之功爲己有,不要急於求成,……”
陶行駒臉色慢慢陰沉下來,雖然孫震在他的談話中屢屢談到了自己的觀點,似乎也是給自己留足了面子,但是誰都能聽得出,孫震是在根本上質疑自己的觀點,甚至可以說是徹頭徹尾的否定,自己不過是一個善意的提醒和敲打,卻引來對方如此毫不客氣的反擊,這讓陶行駒心情一下子壞透了。
他一度以爲孫震可能會有所忌諱,要考慮一下和自己的關係,但是他沒想到孫震會表現得如此強硬,也許他要考慮一下下一步自己該如何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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