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忠志的話讓龐永兵忍不住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既有恐懼害怕,又有氣憤無奈。
當初劉敏知把孟凡英提上來時他就不同意,覺得孟凡英這個傢伙骨頭有些軟,兩面三刀的本身是耍得挺歡實,雖然表面上只聽劉敏知的,但是背後卻也不斷的向尚權智拋媚眼,龐永兵有所覺察,就提醒過劉敏知,但是劉敏知卻爲孟凡英辯解,說處在那個位置上,市委書記打招呼不聽也不行。
現在果然不出所料,劉敏知“屍骨未寒”,孟凡英已經徹底的倒向了尚權智的懷抱,而且連尚權智的黑打手陸爲民,孟凡英也是一個勁兒的向着對方搖尾乞憐。
周素全在市委常委會上被通過任命爲市公安局黨委副書記之後,龐永兵下來就和孟凡英打招呼,要孟凡英注意周素全這條陸爲民的狗的動向,這傢伙不吭聲不出氣,弄不好就要陰着咬人,示意孟凡英要有意識的削弱周素全的影響力,避免周素全在市公安局那邊生根,但是孟凡英這個傢伙卻是哼哼唧唧的不來氣。
而且從市公安局那邊反饋過來的消息,在周素全走馬上任之後,孟凡英就主持市公安局黨委擴大會議,明確周素全作爲市公安局黨委副書記協助他負責市公安局日常工作,這等於周素全的常務副局長身份政府這邊還沒有明確,孟凡英卻主動交出了這份權力,氣得龐永兵腮幫子都疼了起來。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龐永兵知道徐忠志的路子很野,而且膽子也遠比自己大,這傢伙都不怕,那麼自己實在沒有什麼好怕的,他就怕是徐忠志是早就謀有後路,這傢伙的心思複雜。他也琢磨不透。
那個貝海薇和徐忠志打得火熱,現在明知道市檢察院那邊已經盯上了廣電大廈,依然還敢和邱崇文打得熱火,也不知道他們是真的做得乾淨,還是裡邊沒貓膩。
要說沒貓膩,打死龐永兵都不信。
邱崇文和徐忠志合作了不少工程,除了廣電大廈,前幾年的濱河路以及濱江大堤、財政局大樓,以及市政建設的多條道路改建,都是邱崇文的崇文公司把持。可以說崇文建築公司的發展就是在徐忠志一手扶持下迅猛發展起來的。
幾年前邱崇文不過是麓城的一個土包工頭,要機械沒機械,要隊伍沒隊伍。連西裝領帶都不會穿的土鱉,不就是捨得花錢,把當初宋州醉紅樓夜總會副總經理,也是號稱宋州最風騷的女人朱江豔,給灌醉了送上了徐忠志的牀。後來又花了二十萬包了朱江豔送給徐忠志玩了兩年纔算是把徐忠志徹底給搞定了。
當然給徐忠志送女人不過是小意思,94年修濱河路和濱江大堤時宋州財政總共耗資一億二千萬,將宋河等市區幾條主要干支流的河堤都逐一整修,尤其是重點地段徹底翻修,耗資驚人,但是效果如何。因爲還沒有經歷過大的洪水洗禮,誰也說不清楚。
當時還是市委秘書長的龐永兵卻清楚,這幾段江堤上怕是問題不少。他當時都有些害怕在這事兒翻船,畢竟這江堤不比其他,一旦出事兒那就是天大的事兒,就算是時過境遷,如果問題出大了。只怕也難免要挖根究底找個替罪羊出來。
所以他也是專門提醒過梅老闆,但是梅老闆似乎卻對當時還只是副市長徐忠志十分信任。對自己的忠言置若罔聞,倒是當時的市長黃俊青大概是聽到了一些風聲,很是提醒過徐忠志幾次,爲此兩人一度還鬧得有些不愉快。
“怎麼辦?哼,老黃現在我都有些搞不明白了,難道他還以爲尚權智會一直對他客客氣氣下去?看看這一段時間陸爲民這條瘋狗來了之後尚權智的表現,蘇譙縣委來翻了個底朝天,劉敏知的市委常委都還沒免呢,這就要徹底清算了,嘿嘿,黃俊青他覺得如果哪一天他真的走了,或者落魄了,尚權智會放過他?會放過跟着他辛辛苦苦打拼幾十年的人?做夢!”
徐忠志臉色青中透黑,露出一絲猙獰,“我知道他想當老好人,大家握手言和,可這年頭,還有共存的可能麼?尚權智就是派來刨根的,前兩年他的隱忍不過是時機不成熟才故意隱忍,其實他一直在布子,大家看不見?!這他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事兒,枉自他在這個行道里打滾幾十年,就看不明白其中奧秘?!”
龐永兵沉吟了一陣,似乎在斟酌言辭,大概是覺得很不好啓齒,但最終還是有些艱難的緩緩道:“老徐,我得說,老黃在這方面都比咱們乾淨,或許他是覺得他底氣足,不怕……”
“我呸!”徐忠志不屑一顧的呸了一聲,悻悻的道:“別他媽在那裡掩耳盜鈴了,你還真以爲他們家黃誠是在搞高科技公司啊?昌州的錢就那麼好掙?永兵,多用腦袋想一想,換手摳背的事兒誰不會做?秦大川的大川園林把咱們市裡邊所有高標準的景觀綠化工程都拿下了,黃誠在昌州還能玩不轉?”
龐永兵遲疑了一下,有些若有所悟,“秦大川的大川園林怎麼了,我覺得這家公司還是比較靠譜的啊,我看過,都幹得相當漂亮,咱們宋州還沒這水平,昌州過來的雖然貴了點兒,但是也值啊,莫非這秦大川還有啥來頭?”
“哼,老龐,你是在裝傻呢,還是真不知道啊?”徐忠志斜睨了龐永兵一眼,“秦大川,秦大山,你沒覺着有點兒其中味道有些差不多?”
“秦大山?”龐永兵明白過來,秦大山是昌州市副市長,他當然聽說過,而且秦大山就是宋州西塔人,“秦大川和秦大山有關係?”
“能沒關係麼?秦大山是秦大川的親哥哥,能沒關係?現在秦大山在昌州分管工業這一塊,黃誠的誠致科技說是高科技,其實就是一賣辦公設備的,搞電腦自動化設備銷售,這年頭要賣這些辦公設備,你沒門道賣給誰?誰私人會買你這些玩意兒,除了政府機構就是國有企業,不賣這些單位,你上哪兒去掙錢?”徐忠志表情輕蔑,但是眼神中卻有些複雜,“算了,黃誠這孩子也算聰明,至少人家沒在咱們宋州這兔子窩邊兒上亂啃,但老黃真要覺得這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混日子,恐怕也說不過去吧,他就這麼對他跟隨他這麼多年的老下屬們?”
“老徐,現在不是考慮其他問題的時候,我們得琢磨我們該怎麼辦?老黃那裡我們得去陳情,楊永貴那裡我們也要去逼他做出姿態,但是這都不是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孟凡英那裡,你有沒有……”龐永兵臉色已經陰沉下來。
“那要看你了。”徐忠志目光同樣陰冷如蛇,嘴角微微抽動,如毒蛇吐絲,“孟凡英真要安心對付我們,我們誰也跑不掉,公安局被他經營了這麼久,他手底下幾大金剛天王的,栽在他們手底下的難道還少?我們這麼多年,誰知道他手裡掌握着我們什麼東西?媽的,這傢伙也是不吭聲,我就越是覺得脊背上發寒。”
“那我們……”龐永斌已經知道了徐忠志的真實想法,事實上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達成這個意見,孟凡英已經脫離了這個陣營,他的危險程度遠高於馬德明,如果說掀翻馬德明不過是殺雞儆猴,那麼幹翻孟凡英就是自我保護的必要措施了,就像徐忠志所說的,你不把孟凡英幹翻,也許孟凡英下一步就要把槍頭對準自己一干人了。
“老龐,沒得選擇了,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徐忠志臉色漠然,雙手揹負,言語如冰渣子蹦出來:“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們也是別無選擇。”
龐永兵臉色有些發白,手也微微顫抖,他知道徐忠志話語裡的含義,猶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道:“韓友德恐怕未必敢……”
“哼,那就告訴韓友德,他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孟凡英問題解決了,塗鎮海的位置就是他的!”徐忠志臉上露出猙獰暴戾之色,“你告訴他,孟凡英問題很多,這他也知道,現在已經有很多封檢舉信已經寄到省紀委了,省紀委馬上就要來查,孟凡英也知道了,所以他做出什麼事情都很正常,這足夠明白了麼?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他這個沙洲分局的局長還幹什麼吃的?枉自我們好生栽培他!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索上的螞蚱,誰都跑不掉!孟凡英必須要永遠閉嘴!”
徐忠志太清楚孟凡英的危險性了,這個傢伙天生就是一個反骨仔,劉敏知都沒有能把他徹底收服,別說自己和龐永兵,估計梅老闆他們家也一樣有很多東西掌握在他手上,雖然沒有把他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時,他未必會孤注一擲,但是這種要害永遠被別人抓住的感覺的確不好受,而且很難說這個傢伙在獲得了尚權智的“特赦”之後,會不會真的要給對方獻上一份大禮作爲投名狀呢?
第二更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