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張天豪站在門內看着進來的陸爲民,微微一笑。
“知道了。”陸爲民也點點頭,“只要不聾,想不知道都不行。”
“中國特色,理解。”張天豪也很坦然的道:“這種事情本來也就是體制內的大家夥兒最感興趣的,也算是繁忙緊張工作中的一份調劑不是?”
聽得張天豪這麼回答,陸爲民也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天豪書記,你可真會詮釋啊,這種事兒也成了調劑生活的小片花?”
張天豪愣了一下才明白陸爲民所說的小片花含義,“要不怎麼着?說國人天性對這方面好奇,或者有特殊愛好?”
“也是。”陸爲民頜首,“所以得理解,不過每接一個電話,都得要用同樣的語氣和同樣話語來應對,真的還是有點兒累,有點兒煩。”
“別,別人也是一種由衷的祝賀,要領情。”張天豪正色道:“多少人也期盼這樣的機會,你我成了其中幸運兒,難道還不能接受別人的羨慕麼?”
張天豪有些古怪的言論讓陸爲民也是咀嚼半晌,方纔點頭。
“好了,不廢話了,雖然別人的祝賀話說了很多,但是我還是要說一聲祝賀。”張天豪語氣變得平和下來,“咱們兩番共事,可謂緣上加緣,本來以爲我能先走,你能進繼續咱們在豐州的事業,看來計劃總沒有變化快,但我也得承認省委立意高遠,決心巨大,把你擱在宋州,可謂好鋼用在刀刃上了。”
“天豪書記過譽了,省委這個決定讓我也有些意外,我以爲我會等到你離開之後接任,沒想到省委會有這樣的安排。”陸爲民也沒有太矯情,“可能是宋州目前遇到了一些困難。而我又曾經在宋州工作過一段時間,省委認爲我到宋州工作可能有利於儘快打開局面吧。”
張天豪很欣賞陸爲民這種坦率,這種坦率是建立在自信之上,宋州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和昆湖的蒸蒸日上相比,宋州卻像是一個本來在快速奔跑的小鹿一下子踏進了沼澤泥地中,越是掙扎陷得越深,童雲鬆的優柔寡斷和怕擔當貽誤了宋州發展的大好時機,省委調整童雲鬆也是勢在必行之舉,只不過沒想到會是讓剛剛擔任了兩年多豐州市長的陸爲民殺回宋州。
但得承認,陸爲民應該是到宋州解套收拾爛攤子的最佳人選,熟悉情況,能力突出,能夠最快速度的進入狀態。尤其是有他前幾年在宋州的表現,更容易贏得下邊幹部羣衆的支持。
但是這同樣也存在一個問題,宋州已經不是前幾年跌入到谷底的宋州,之間陸爲民的幾把火的確把宋州燒了起來,而現在的宋州已經穩居全省經濟前三甲。雖然遇到一些棘手問題,但是解決問題對於陸爲民來說也許容易,但是要讓宋州重新再上一層樓只怕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從個人角度來說,張天豪不認爲陸爲民回宋州是一個好選擇,先前他在宋州的表現堪稱完美,尤其是有華東軟件園這個膿瘡在這裡映襯,但是現在陸爲民重返宋州。那麼宋州人對陸爲民的期望可能就更高,甚至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奢望幻想。
陸爲民如果不能達到宋州人也許過於高大上的要求,那麼他的形象也就會變得暗淡起來,所以這也是很多人寧肯去接處於谷底的爛攤子而不願意去接那種潛力無多卻有光鮮在外的大傢伙,在張天豪眼中,現在的宋州也許就有點兒那種格局。
沉吟了一陣之後。張天豪才緩緩道:“爲民,共事兩場,我也給你一個建議,宋州可能不再是之前的宋州,你所面臨的局面也不可能再像你幾年前去宋州的時候。尤其是宋州幹部羣衆的心態也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一點你可能要有思想準備。”
陸爲民一怔之後,默默點頭,張天豪也看到了這一點,而這一點也同樣是陸爲民最爲擔心的。
“宋州現在的經濟在全省二三名之間徘徊,而從去年開始,宋州經濟增速下滑很快,我個人認爲恐怕不完全是華東軟件園的緣故,這可能還是和宋州市委市政府班子以及下邊各區縣幹部心態有一些關係,經過幾年的快速發展一下子重返全省老二,也許有些人就禁不住飄飄然了,這種心態恰恰是最危險的。”張天豪見陸爲民默然受教的神色,這才進一步道:“一個地方的發展往往就是一股子心氣凝聚在一起,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大家同心協力榮辱與共,這才能把工作推上去,但是一旦心氣被打散,要重新凝聚,恐怕比之前更要難許多,宋州現在的情形就有點兒類似,先前尚權智、童雲鬆、魏行俠以及你這一班人凝聚起來的心氣估計現在都有些散了,你這一去就得要從頭再來,這一點我想你也意識到了。”
陸爲民再度點頭,也吐出一口濁氣。
“本來我一直希望你能留在豐州,不管我走不走,我相信豐州今後幾年可以創造一個奇蹟,哎,但沒想到……,”張天豪有些遺憾的搖搖頭,“你去宋州,也算是啃一個硬骨頭,我這些話也就是一個提醒,如何操作,還是看你自己能耐了。”
“天豪書記,謝謝了。”陸爲民由衷的道:“我要說,我和別人搭班子不是一次兩次,但是我要說,和天豪書記共事是我的榮幸。雖然我們在一些工作上還是有不同看法和意見,但是我最高興的還是我們能夠最大限度的求同存異,尤其是能夠做到給予對方的想法最大限度的理解和支持,在這一點上天豪書記給我做了一個表率,也讓我受益良多,我也希望我在今後的工作中能夠效仿天豪書記,做到這一點。”
張天豪笑了起來,臉上也露出一抹動容的神色,陸爲民不是那種諂媚之人,能讓他說這番話,自己也足以自傲了。
兩個人又聊了一陣豐州下一步工作的問題。
祁戰歌接任代理市長也是常委會上定了下來的事情,這已經不是秘密,但是祁戰歌走後空缺出來的人選在常委會上卻沒有研究,這也許是省委需要分步驟來解決一些在他們看來不太急迫的安排,而吳光宇似乎也並沒有能進入大人物們的“視野”中。
“豐州當前的工作仍然還有很多,說實話,我也有些捨不得,頭號大事還是豐處高速項目,這個項目連帶大小淮溪梯級電站的開發是我們豐州的一大機遇,對於淮山的發展更是千載難逢,失去了這個機遇,淮山也許就要抱憾終生。”陸爲民很認真的道:“這個項目在天豪書記你任上都看不到成果,但是我相信我們的做的工作,淮山人民和豐州老百姓都看得到,第一條通向浙省的出省高速通道在你手上定板,這會是莫大的殊榮。”
“好了,爲民,不用給我戴高帽子,我知道你放不下這個項目,我也一樣。”張天豪打斷陸爲民的滔滔不絕,有些無奈的道:“這個項目的難處不在於我們不努力,而在於浙省那邊的承諾是否能兌現,在於浙省那邊的民間資本是否真正對這個項目感興趣,這一點纔是最關鍵的。”
陸爲民也知道張天豪說的是事實,緊靠華潤集團要把豐處公路升格成爲豐處高速公路不那麼容易,華潤雖然是龐大大物,但是在基礎設施建設和運營上也還是處於起步階段,如果沒有其他人來幫它分擔風險,估計它也會有疑慮,更何況豐州和處州就目前來說都屬於昌浙兩省的落後地區,這兩個地區的交通瓶頸打通簡單,但是能不能爲他們帶來足夠的商業利益回報,這纔是最關鍵的。
“天豪書記,我有一個建議。”陸爲民思考了一下才道。
“哦,你說。”張天豪揚起眉毛,這傢伙要走之前看來也是要爲豐州的發展盡最後一份心了。
“豐處高速公路從昌浙兩省高層來說肯定是大力支持的,華潤方面因爲有大小淮溪梯級電站開發以及一些其他原因,他們也是支持這個項目的,但是關鍵在於建設資金的募集上,像浙省的東甌、明州、杭城等地民間資本相當充裕,他們除了在實業上投資外,也有很多資金因爲無去處而流入風險較高民間融資信貸,所以如果有收益穩定風險較小的項目,哪怕暫時收益率低一些,我判斷這些資金都應該是有興趣的,關鍵在於我們怎麼來把這些資金興趣提升,並讓他們對將來的收益率感到放心和滿意。”陸爲民提出自己的想法。
張天豪點點頭,“這很關鍵,關鍵在於怎麼做才能使得他們放心?我也知道浙省,尤其是浙南那邊資金市場很發達,民間資本尤其富足,像以前的擡會不也就發源於那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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