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飛機起飛騰空那一刻,陸爲民覺得自己似乎丟開了一切,心境終於重歸寧靜了,羈絆煩惱顧慮都通通甩在了身後,留在了京城。
不是有句話麼,京城的就讓它留在京城,管它最終的結果如何,現在他不在乎,不在意,不感興趣,他想要徹底放鬆自己兩天。
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回昌江,就像有無聲的召喚,已經離開那裡快三年了,但是似乎卻從未真正丟開過。
想一想也覺得這在情理之中,生於斯長於斯,怎麼可能因爲離開幾年就丟開了,這也不符合人類情感的倫理。
白雲朵朵從舷窗外緩慢的掠過,陸爲民把自己的頭靠在航空座椅的靠枕上閉目養神,什麼也不想,什麼也懶得想,到了昌州,想幹啥就幹啥,就這麼悠哉遊哉,任性一回。
只不過思緒卻總是不願意遵從他內心的希望,有意無意的都會繞回到腦海中的問題上來,讓陸爲民意識到除非自己退休,只怕自己這一輩子也無法擺脫工作的羈絆了。
藍島是放開了,那是董建偉他們的事情了,市長人選中央尚未確定,只不過陸爲民也有些搞不明白,難道就不能讓自己多幹個三五星期,非得要在連市長人選都尚未確定下來時就要把自己給擼了下來?這一點讓他有些忿忿。
當然,過去的事情也就過去了,自己始終要離開,早一點交給董建偉,讓董建偉早一些適應不是壞事,陸爲民和董建偉的交流中也談到了很多,一些是陸爲民本來打算在這兩個星期陸續和董建偉交待的,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快,如此突然。
藍島的產業結構目前趨於合理,但這並不代表藍島就沒有軟肋了,前期以通訊服務電子商務和大數據物聯網等相當潮流的現代服務業的發展有點兒一擁而上的感覺,大批創業者紛至沓來。也的確涌現出了了一大批璀璨生輝的明星企業,但是這些畢竟還是少數,數千家創業型企業,涌現出那麼幾十家。也不過是百分之一,百分之九十九的企業還處於苦苦掙扎甚至打落塵埃的境地,藍島需要一個更好的扶持機制。
這種機制並不是說要把所有的創業企業都要保護起來,而是要進行二輪篩選扶持,也就是說要對那些仍然有前景。但是現在短時間內卻無法突破的企業進行保護性的支持,讓它們能夠熬過這段最艱難期,這個機制的設計需要和金融和風投資本相結合,使得他們能夠更深層次的介入,也許熬過這個關鍵期,企業就能迎來一個嶄新的春天。
這個建議陸爲民給了董建偉,董建偉也慎重其事的接受了,也許他此時未必完全理解,但是他相信陸爲民也是爲藍島好,從市委市府這個角度來進行分析評估。總能找到更合適的方略來。
陸爲民給董建偉的第二個建議是不能因爲第三產業的快速發展就忽略了第二產業的培育,第二產業的發展是第三產業的基礎,只有雄厚的第二產業才能使得第三產業的發展有足夠的底蘊和土壤,藍島第二產業本身就有厚實的基礎,而且輕重搭配適宜,傳統制造業和新興先進製造業也搭配得相得益彰,但作爲一座綜合性的大都市來說,第三產業發展過於迅猛如果沒有足夠的城市產業基礎來支撐,仍然有點兒發虛。
在陸爲民看來,藍島還是和京滬深有明顯差距的。京城政治歷史底蘊賦予了教育科研和醫療資源得天獨厚的強項,以及文化創意和旅遊產業的先天優勢,而滬上作爲泱泱大國首開之地金融外貿商業優勢更是無與倫比的,而深圳則是改革開放大變革時代的最大碩果。藍島要趕上他們,就只能在產業發展上不斷突破創新的同時,還要儘可能的揚長補短,揚長就是夯實提升第二產業的厚度和物流運輸上的優勢,補短就是要進一步發展藍島一大軟肋金融業的短板,而在二三產業協調快速發展的情勢下。金融業是有理由獲得一個快速增長補缺期的。
在這一點上陸爲民和董建偉探討了許久,最終董建偉也認同了陸爲民的這個意見,藍島要真正成爲與京滬深鼎足而立的國際性大都市,那就必須既要有自己的產業特色,同時又不能有明顯的缺陷短板,這是作爲一座全國性的綜合性中心城市的必備要件。
把這一點交待清楚並獲得了董建偉真正認同之後,陸爲民覺得自己對藍島的交代任務可以告一段落了,自己對藍島的責任義務也基本上盡到了,至於說日後的生根發芽開花結果,那就是董建偉他們這一屆班子的事情了。
從京城飛昌州的班次和京城飛宋州的班次已經差不多了,現在北京飛宋州的班次已經從最初宋州機場開通時的每天一到兩班迅速攀升到了今年春節前的每天五班,現在據說又增加了一班,達到了每天六班,而且還有要繼續增加的趨勢,這一點陸爲民在買機票時也想過,究竟是飛昌州還是飛宋州,飛昌州是12點的,而飛宋州是中午一點半的,陸爲民懶得等那一個多小時,所以就坐了飛昌州的航班。
飛機降落在昌州龍臺國際機場時陸爲民還有些恍惚,這麼快就到了?自己好像還沒有回過味來,就這麼懵懵懂懂的回到昌州了?
隨着人流出艙,陸爲民覺得氣溫似乎也一下子就高了好幾度,他知道這純粹是心理感應,還在機場候機室裡呢,恆溫空調控制得很好,自己是心理上覺得發生了變化,回到了昌江,就覺得氣溫也該變了。
隨手提着旅行包,陸爲民有些茫然的四顧,顯然還有些不適應。
以往無論是去京城還是回藍島,亦或是回昌州,都會有人來接機,今兒個獨自回昌州,也沒有和誰打招呼,就這麼孤單一人出來,還真有點兒不太自然。
稍稍調適了一下心情,陸爲民打算拿出墨鏡來戴上,既然要低調就低調到底,打個出租車回父母那裡,然後好好休息睡一覺,再考慮去哪裡度度假,只不過他也不知道這個特殊假期會有幾天,也許一個電話就不得不終止。
前面一羣人似乎有人來接機了,陸爲民也沒在意,不過看得出來接機的人不少,而且都是衣冠楚楚,基本上都是西裝襯衣黑皮鞋,年齡大小不一,一派官員幹部的架勢,氣度也很有些不一般,讓陸爲民也有些好奇,難道說自己這趟飛機還遇上了昌江省或者昌州市的領導從京裡歸來,或者是京裡哪個部門領導來昌州考察?
下意識的多看了幾眼,一羣人已經迎接着前面幾個人,熱烈的握手,然後就是介紹,陸爲民總覺得當先一人有些面熟,聲音卻有些聽不清楚,不過看得出來好像對方對來迎接的一羣人都很熟悉,陸爲民也沒有在意,只是在經過這羣人的時候,微微側首看了一眼,一隻手拿起墨鏡正準備戴上。
“爲民?”
其實陸爲民一側首就看到了那個方面闊口大耳的男子了,怔了一怔之餘手裡的墨鏡還在慣性的往臉上戴,但卻已經把對方認了出來,是郭徵,剛剛出任華航工業集團董事長的郭徵。
“真的是你?我還以爲我看花了眼呢。”郭徵鴻聲如雷,健步過來,“你回昌州了?”
“郭董,呃,……”陸爲民愣怔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纔好。
“嗨,還叫我郭董?”郭徵瞪起眼睛。
“郭叔,郭叔,嗯,剛下飛機,回來看看我爸我媽,您這是回195廠視察?”陸爲民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郭徵早已經不是195廠的廠長了,他現在是去年才完成整合的華航工業集團首任董事長,其作爲從195廠走出去的幹部,也一直是195廠的驕傲。
周圍的人對於郭徵這麼熱情的把一個同機的熟人說上話來也有些不以爲然,當然郭徵是董事長,自然沒有人會說什麼,只是大家都有點兒覺得郭徵這麼做好像有點兒把來接機的195廠一班人就有點兒冷落了。
郭徵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咧着嘴笑道:“爲民,你怕是也很多年沒有回廠裡了吧?你爸退了休,現在身體還好吧?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一位是黎明航空工業集團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也就是你們這些子弟俗稱的195廠廠長姜劍鳴,這一位是黎明航空工業集團公司常務副總經理嶽棲fèng,這一位是……”
晚上十二點來打榜求票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