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友山知道這道題不好做。
中央對地方債的發行一直是持謹慎態度的,在地方隱性債務冰山日益凸顯的時候,如果再要放開地方公債的發行,那麼地方債務恐怕又會上一個新臺階,尤其是這個自行發債一旦形成了習慣,恐怕就會成爲地方政府賴以支撐的一個財政手段,這是一柄雙刃劍,用得好當然會地方建設發展起到推動作用,用得不好,這會成爲壓垮地方財政的最後一袋羊毛也未可知。
當然這不是毛友山需要考慮的,他要考慮的是如何來虎口奪食,地方債的發行由財政部來確定,然後報政務院批准,一般說來,非經濟發達財力雄厚的省市不會列入中央考慮範圍,尤其是這首批,滬浙粵,還有深圳都是財力雄厚的地方,而昌江的財力和這些省市相比就相差太遠了,很難納入財政部的考慮。
“省長,您面前我也不說虛言,我在人行工作多年,和財政部那邊也有些交道,不過像這種事情,恐怕不是光靠一些私人關係就能搞定的,因爲您也知道想打這個主意的省市不少,滬浙粵和深圳那不說了,人家有底氣,列入也不會有多少非議,但是如果咱們昌江也入圍了,估計在背後戳財政部脊樑骨的就多了去了,人家都會覺得昌江都能上,憑什麼我們不能行?”毛友山苦笑着道。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不完全認同,你說滬浙粵和深圳列入有底氣,難道說蘇、魯省和京城就沒底氣了?津門和蘇州、藍島這些城市就不合適了?所以啊,非議和怨言永遠都會有,這不是理由,關鍵還是要拿出讓財政部讓政務院覺得你該列入的理由,蠡澤新區就是一個很好的理由!”陸爲民不爲所動,“規劃方案你也看過了,如果說宋州和昌州的經濟總量都只有那麼兩三千億。那也就罷了,但看今年的發展態勢,宋州估計能實現接近7000億gdp,昌州增速快一些。能達到2500億左右,兩市gdp總量接近10000億,而且兩市依託蠡澤湖這個全國第一大淡水湖和長江連爲一體,一體化趨勢非常明顯,蠡澤新區完全可以成爲繼浦東新區和兩江新區之後長江流域第三個國家級新區。其對整個長江中游和長三角地區的連接溝通作用意義重大,就憑這一點,我相信我們可以贏得財政部和政務院的認可!”
毛友山有些腦門兒來汗,這陸省長話雖然說得斬釘截鐵,要說理由也很充分,但是你這是自說自話啊,財政部能認可麼?政務院那邊能首肯麼?你有這麼多理由,難道說其他省市就麼有理由了?比如重慶,人家兩江新區建設已經啓動,人家理由不充分?
看毛友山苦着臉。陸爲民也知道這事兒不那麼容易,這年頭,蛇有蛇道,狐有狐蹤,你想得到的,人家也想得到,毛友山雖然是人行下來的,門路有,但是能不能達到目的,也沒有人敢打包票。
“友山。你也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也沒說讓你一個就要把事情搞定,財政部這邊,恐怕你要多操心。你把財政廳和金融辦的人叫上,該跑還得要跑,政務院這邊,國釗書記和我來想辦法。”陸爲民慨然道。
財政部那邊毛友山可以去疏通聯絡,那裡涉及到基本的硬件條件和程序問題,而政務院那裡纔是關鍵。在基本條件具備的情況下,誰能贏得政務院的認可,那才能真正進入序列。
也許可以去找一找高立文了,陸爲民如是想。
不僅僅是高立文,尹國釗那邊也有他自己的門道,一樣要用起來。
在這種事情上,都得要全力以赴,幾十個億的地方債券額度,基本上就能幫助蠡澤新區全面啓動之後熬上一年半載,也許就是這一年半載決定着一個新區的成敗,你能順利推進,也許產業就能吸聚起來,土地就能迅速變現,缺了這幾十個億,基礎設施建設也許進度就會放慢甚至停下來,帶來的形象影響也許就會是致命的,甚至決定了這個新區的成敗。
“省長,那可就說好了,財政部這邊我可以去溝通聯絡和協調,但是最後您和國釗書記恐怕還是要露面,政務院那邊就只能靠您和國釗書記了,話說回來,如果政務院那邊態度比較好,也能促進財政部這邊的協調順利進行,所以關鍵還是在你們這邊啊。”
毛友山終於鬆了一口氣,財政部這邊好歹有些老關係,他一個同學也在財政部擔任部長助理,還有幾個同學和學弟也都在財政部裡邊,這些都是可資利用的人脈關係,這一點他還是有把握的,可政務院那邊就困難了,也幸虧陸爲民主動把政務院那邊的活兒給接了過去。
“行了,友山,咱們各司其責,你別老把心思放在這上邊,基本條件這一塊你得要負責搞好,這是根本。”陸爲民搖頭,“就算是真的成了,怎麼來使用,你心裡也要有數。另外你也要好好看看這個方案,中央商務區在這個方案中已經明確了,我們昌江要建,而且要儘快開建,中央商務區的建設才能爲昌江吸引更多的金融資源,這是不爭的事實,關於中央商務區怎麼來打造,你現在恐怕就要認真考慮了,打造的含義很豐富,一是規劃建設,二是吸引機構和資本進來,怎麼來做到二者的完美統一,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說實話,論產業吸聚,尤其是除金融行業的產業吸聚,我和寶華心裡都還是有些底的,但是中央商務區的打造乃至成功,我們心裡沒底,這就要靠你這個專業人士來爲我們出謀劃策了。”
毛友山見陸爲民目光望過來,他也是避無可避,只能點點頭,來了一句自我調侃的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過省長,我話說到前面,這幾十億的地方債要想成功,我覺得我們的新區建設要先動起來,起碼要給中央一個印象,就是我們的蠡澤新區正在蓬勃興起,這樣才更容易說服上邊人,也就是說,沒有這幾十億地方債,我們也要上,但是有了這幾十億地方債,我們就能更快更好的把事情辦成,這樣更容易說服主事者。”
“我知道。”陸爲民站起身來,一隻手按住案桌上的地球儀,輕輕旋轉起來,“我會盡快和國釗書記商量,早一點敲定,班子搭起來,就要馬上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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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動就動,陸爲民也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既然有了眉目,他也就知道需要儘早把事情敲定了。
幾乎沒有什麼阻滯,陸爲民的建議就獲得了尹國釗的贊同。
不是尹國釗對陸爲民言聽計從,而是嚴峻的現實把兩人命運捆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尹國釗需要用耀眼的政績來證明自己在昌江的表現,陸爲民則需要用上佳的表現來證明自己的不敗金身,可以說這一戰,兩個人都不能輸,也輸不起。
蠡澤新區的構想深合尹國釗的胃口,尤其是幾個功能區板塊的願景也讓尹國釗大爲振奮,他甚至還覺得這個規劃方案還可以再大一些,像麴縣和西塔的範圍都可以在適當向北擴展,這讓陸爲民也有點兒無語,他都覺得這個方案已經夠宏大了,沒想到尹國釗還不滿足,這就有點兒要貪天之功了,這也不怕步子太大扯到蛋蛋。
好在金明灝和姚放都提醒了尹國釗這個方案如果鋪排太大,可能會在後期的執行上出現問題,所以尹國釗才極不甘心的壓下內心的念頭,現在陸爲民提出可以考慮爭取專項地方債券的發行來對蠡澤新區的推動進行支持,這當然是天大的好事,尹國釗也是明確表示他和陸爲民都要爲此事專門跑京城,務必辦成落實。
不過對於陸爲民提出由毛友山來實質性牽頭籌建蠡澤新區,尹國釗還是沒有馬上同意,提出還是要考慮一下。
他擔心毛友山畢竟是剛下來,對昌江情況不熟悉,實質上是有些擔心毛友山難以對指揮動昌州和宋州,你這個一個新來的毛頭小子,就要對宋州和昌州這些幹部指手畫腳,恐怕不現實。
對這一點陸爲民倒也理解,但是他覺得只要能夠把幾方利益合理的分配好,應該是可以調動昌州和宋州的積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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