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晴假裝吃驚地說:“喲.楚天舒同志.竟然還有你不敢的時候呀.”
楚天舒說:“不是我不敢.是問這話的人氣場太強.”
“這人是誰呀.”向晚晴顯然來了興趣.轉過頭來.問道.
楚天舒逗道:“你猜.”
“猜不着.”向晚晴乾脆地說:“省城上百萬人呢.我上哪猜去.”
楚天舒搖搖頭.說:“我估計你也猜不着.”
“你這不廢話嗎.明知我猜不着.還非讓我猜.”向晚晴柳眉倒豎.呵斥道:“趕緊的.坦白從寬.”說着.起身過來要揪楚天舒的耳朵.
楚天舒呲牙咧嘴作痛苦狀.他歪着頭.一隻手抓住向晚晴的手腕.一隻手護住耳朵.叫道:“晚晴.別這樣.君子動口不動手嘛.”
向晚晴笑道:“嘿嘿.我還告訴你.我就不是君子.”
楚天舒問:“那你是小人.”
向晚晴大聲喝道:“胡說.”
楚天舒奇怪地問道:“你又不是君子.又不是小人.那你是什麼.”
向晚晴伸出了一個蘭花指.嬌聲道:“我是淑女.懂不懂.”
“懂了.懂了.好男不和淑女鬥.”楚天舒指着太師椅.說:“領導.你回去坐穩當了.聽我向你坦白.”
向晚晴坐回到太師椅上.優雅地架起了二郎腿.手裡把玩着酒杯.輕聲說:“說吧.我倒要聽聽是何等大人物.能把你這個愣頭青嚇慫包了.”
“說出來嚇你一跳.聽好了.”楚天舒故意停頓了一下.一字一頓地說:“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部長林國棟.”
“切.”向晚晴冷笑了一聲.不以爲意地說:“我當是什麼如雷貫耳的人物呢.原來也只不過就是個林國棟嘛.”
向晚晴如此輕視的態度完全出乎楚天舒的意料.他解釋說:“晚晴.你可能是負面報道做多了.對官員們有成見.林部長那氣勢.絕對非同凡響.”
向晚晴說:“得了吧.換做是你.給你頂組織部長的帽子戴着.坐在主席臺上板着個臉.下級官員們見了.一樣會覺得很有氣勢.”
“不.晚晴.你錯了.”楚天舒認真地說:“林部長非常的平易近人.還很有幽默感.絕對是一個富有人格魅力的好男人.好領導.”
“可笑.可笑啊.”向晚晴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楚天舒納悶地問道:“晚晴.你笑什麼.”
“嘻嘻.我笑你們官場中人.個個都是趨炎附勢的媚上之徒.”向晚晴搖晃着手裡的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說:“你這種肉麻的馬屁還是等着有機會給林國棟拍去吧.別壞了我的胃口.”
楚天舒無奈地搖搖頭.苦笑着說:“算了.跟你說不清楚.我敢說.你要是見了林部長.也一定會被他的人格魅力迷住的.”
向晚晴一撇嘴.說:“拉倒吧.你以爲我是街上沒見過世面的無知少女啊.我跟你說啊.像他這麼大的官.我想見就見.隨時可以見.”
“吹牛了不是.”楚天舒反脣相譏道:“你以爲你們記者真的是無冕之王啊.別說在省城.就是在青原.你想要採訪我們伊老闆.還得通過我這個小秘書給你牽線搭橋呢.”
向晚晴橫了他一眼.一口喝光了杯中酒.把杯子輕輕放在了桌子上.微微一笑.說:“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信.我信.”楚天舒纔不願意爲了這麼點小事破壞了今晚如此美妙的時刻.他給向晚晴的杯子又斟上了小半杯酒.笑道:“我哪能不信呢.我們向大記者在伊拉克的時候.還採訪過薩達姆.那可是國家最高元首呢.”
向晚晴鼻子裡“哼”了一聲.嘴角卻微微翹了起來.
會談又重新回到了親切友好的氣氛當中.
酒醇.菜香.人開心.舉杯相邀.情趣盎然.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大半瓶紅酒就下去了.
向晚晴喝酒的樣子與衆不同.身子坐得很直.手臂前伸.張開大拇指和中指.慢慢合攏來捏住就被.食指修長地展開.把酒杯抵住下脣.上脣並不合攏.頭優雅地往後仰.說喝不如說是嚐了一口.展示出她所獨有的風韻.
喝了酒.向晚晴面若桃花.笑意嫣然.波光流轉.又增添了幾分迷人的色彩.
楚天舒不再提省城的事.可是.向晚晴卻不知怎麼的又來了興趣.她問道:“哎.天舒.你剛纔說.林國棟非常的平易近人.你是在哪見着他的.”
楚天舒想要刻意迴避這個話題.便說:“晚晴.我們不扯他好不好.”
“不好.”向晚晴說:“是你勾起了我的興趣.必須得扯扯.”
楚天舒笑了:“呵呵.我們是在迎賓樓見的他.在他的書房裡.不是在會場上.”
“哦.難怪.”向晚晴揚起臉.點着頭說:“嗯.私人場合.他是不該擺官架子.”
楚天舒這回沒有接嘴.只笑眯眯地看着她.
“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呀.”向晚晴燦然一笑.嗔道:“說說.到了那麼高級的地方.有什麼感想啊.”
楚天舒想了想.突然記起了自己看見小洋樓時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不由得啞然失笑.
向晚晴追問道:“你壞笑什麼.”
“沒有.沒有壞笑.”楚天舒立即否認.但還是忍不住在笑.
“老實交代.”向晚晴伸出了手.說:“否則.耳朵伺候.”
楚天舒躲閃了一下.說:“我老實交代可以.但你不能笑話我.”
“我笑話你幹嗎.”向晚晴伸出一根手指頭.點着他.不懷好意地說:“嗯.看你那副傻樣兒.是不是動了不該動的壞心思.”
楚天舒坦然承認:“是.”
“說來聽聽.”向晚晴更是興趣十足.把臉又湊近過來.楚天舒可以聞得到她呼氣如蘭的味道.她饒有興致地盯着他.說:“看看你到底壞到了什麼程度.”
楚天舒假裝着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經地說:“晚晴啊.我開車進了省委家屬大院.看見了那幾棟小洋樓.你猜猜.我動了什麼念頭.”
“又讓我猜.猜你個頭啊.”向晚晴暴喝一聲.擡手在楚天舒的腦袋上敲了一記.
“嘿嘿.”楚天舒這回真的是一臉壞笑了.他說:“我當時就想啊.我什麼時候能帶着你和孩子住進這幾棟小洋樓呢.”
“哇.壞死了.壞死了.你壞死了.”向晚晴激動得站了起來.兩隻粉拳劈頭蓋臉地捶向了楚天舒.
楚天舒也站了起來.捉住了她的兩隻小手.
四目相對.含情脈脈.
楚天舒只稍稍一用力.向晚晴就順勢倒進了他的懷裡.
“天舒.你真是這麼想的.”向晚晴呢喃着問.
“真的.當然是真的.”楚天舒摟着她火熱的身子.添油加醋地開玩笑說:“我還想了.到我們老了.是不是可以顫顫巍巍地跟孫子們說.爺爺奶奶們也是住過小洋樓的.”
向晚晴的臉色更紅了.她從楚天舒的懷裡掙出來.用食指划着他的臉頰說:“楚天舒.你羞不羞.老婆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就惦記上孫子了.你這臉皮真是比城牆都厚了.”
“哎.有那麼厚嗎.”楚天舒抓着向晚晴的手.摸着自己的臉說:“你不是我的大奶嗎.”
向晚晴啐了一口:“呸.誰答應過要做你的大奶了.”
楚天舒一把摟住向晚晴的腰.低頭就要用嘴去堵她的嘴.
向晚晴扭捏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咚.咚咚.”包廂外響起了敲門聲.
向晚晴一扭身子.坐回了太師椅上.手忙腳亂地整理好凌亂的上衣.
服務生拖着盤子推門進來了.很有禮貌地一躬身.說:“兩位.你們的主食.還需要點什麼嗎.”
“謝謝.”楚天舒有氣無力地迴應道:“不用了.”
“請慢用.”服務生客氣地退出了包廂.又把門帶上了.
向晚晴抿着嘴偷偷樂.瞟了一眼一臉失落的楚天舒.舉起了杯子.提議道:“幹了吧.”
楚天舒抓起杯子.與她的杯子一碰.說了一個“幹”字.仰頭一飲而盡了.
向晚晴竊竊地偷笑.埋頭吃上了.
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氛圍沒了.情緒自然低落了.再也找不到那興奮的感覺.
悶頭吃完了.向晚晴又說:“天舒.故事還沒講完呢.”
楚天舒聳聳肩膀.說:“你還想聽什麼.”
“嗯……”向晚晴想了想.問道:“林國棟見了你.都說了些什麼.”
“也沒說什麼.”楚天舒明顯的勁頭不高了.他懶洋洋地說:“他送了我一幅字.倒是很有深意.”
“是嗎.”向晚晴興奮不已.說:“墨寶啊.這我要見識見識.”
看向晚晴勁頭上來了.楚天舒猛然想起來.丹桂飄香裡還有蛋糕和禮物呢.忙說:“行.在丹桂飄香呢.晚晴.你是文化人.正好幫我解讀解讀.”
結完賬.臨出門的時候.服務生例行公事地說了一句:“請提寶貴意見.”
楚天舒站住了腳步.拍了拍他的肩頭.一本正經地說:“小夥子.記住了.以後敲門的時候有點眼力勁兒.明白嗎.”
“啊.哦.”服務生一頭的霧水.張着嘴站在門口.呆住了.
向晚晴抱着楚天舒的胳膊.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