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川對售票大廳的自動門很有興趣,他站在門口,一會兒進一會兒出,樂呵呵地玩的不亦樂乎。當他第十次走出去,再回轉身準備進去的時候,突然被三個人擋住了去路。他擡起頭,樂呵呵地說:“呵呵,好玩,好玩,你們讓一讓好不好?”
“滾!”一旁的一個瘦高個開口罵道,隨手推了王平川一把。
王平川紋絲沒動,說:“你們玩得,我也玩得,別罵人好不好?”
一旁的一個小胖子笑道:“哈哈,你個狗卵子再不滾,老子還要打斷你的骨頭。”
王平川瞪了瞪眼,馬上又裂開了嘴,一指自動門,憨態可掬地說:“小兄弟,我不能走,我兄弟們還在裡面呢。”
衆位可能要問,這王平川的脾氣什麼時候修煉得這麼好了?
原來是冷雪帶他出來之前,已經和他約法三章,不得打架鬧事,否則就再也不帶他出來玩了。王平川是個實在人,答應了的事一定會做到,所以,任憑瘦高個和小胖子又打又罵,他一直沒發脾氣,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看官還是要問,這攔住去路的三人又是何許人也?
正中的那個是大通公司的調度週二魁,跟在他身邊的瘦高個是原城管執法大隊的副隊長周生平,付大木的姨表兄弟,也是周伯通的族親,另一個矮胖子是黃冠,原城管隊的隊員,縣委書記馬興旺的外甥。
這兩人曾經因城管打人事件被楚天舒和杜雨菲聯手送進了大牢,後來唐逸夫當了市長,郝建成接任了市公安局長,這纔在付大木等人的運作下,搞了一個假立功獲得了減刑,就在楚天舒來之前出獄回到了南嶺縣,城管的工作幹不成了,只好進入大通公司,跟着週二魁繼續橫行鄉里,魚肉鄉民,充當周伯通掠奪先鋒客運的馬前卒。
比如,冒充先鋒客運的司機猥褻女乘客陷害先鋒客運,就是這兩個傢伙乾的,這是他們加盟大通公司的投名狀。
再比如,整天守在先鋒客運的大樓門前,阻攔乘客進入售票大廳,對不聽話的乘客進行威脅謾罵,夥同黑車司機強行拉客宰客,毆打先鋒客運的保安和工作人員。
也別說,幹這些髒活正是他們的特長,他們在城管執法大隊當差的時候,幾乎每天都乾的是這種勾當。
冷雪等人一進入先鋒客運,立即就有黑車司機報告了周生平。
他們說,有五個外地人進入了客運大樓的售票大廳,他們進去之後,很多在門口觀望的乘客也跟了進去。是不是先鋒客運已經正常營業了?
周生平一聽,連忙報告了週二魁。
週二魁剛剛從周伯通那裡得到了消息,楚天舒有意引進凌雲集團來接手先鋒客運,讓他不惜代價不擇手段打壓先鋒客運,最好能把凌雲集團的人嚇跑,逼迫歐陽鋒拱手將先鋒客運交給大通公司。
週二魁得到報告,立即帶着周生平和黃冠趕了過來,率先攔住了正在門口嘻戲的王平川。
不攔住不行啊!
王平川在客運大樓進進出出,吸引了許多人過來觀望,人爲製造了不小的人氣,很多乘客看見門口人潮涌動,都以爲先鋒客運已經正常營業,紛紛進入售票大廳購票候車,先鋒客運出現了久違的繁忙景象。
這熱鬧一幕的出現,搞得先鋒客運負責日常運營管理的副總經理歐陽克都有些匪夷所思,忙走出來看是怎麼回事,才發現有三男兩女的外地客人在售票大廳裡指手畫腳,吸引了不少的乘客,而在自動門口擁堵了一大羣人,不少準備進入大樓購票乘車的乘客,被堵在了門外。
定睛一看,原來是週二魁帶着周生平和黃冠又來搗亂了。
歐陽克今年三十歲歲,是歐陽鋒的親侄子,高中畢業之後就跟着叔叔在先鋒客運幹了十幾年,先鋒客運能發展壯大,他功不可沒。而最近幾年,由於歐陽鋒年事已高,便放手將先鋒客運交給歐陽克打理。
歐陽克很清楚,叔叔無兒無女,自己接手先鋒客運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所以,他越發的兢兢業業,勤儉操持,全身心投入在經營管理之中。
可正當先鋒客運蒸蒸日上之時,意外發生了,周伯通拋棄以前達成的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要一口吃掉先鋒客運。
如果說老江湖的歐陽鋒審時度勢,還不太願意正面與周伯通發生衝突的話,那麼,年輕氣盛的歐陽克就少有顧忌,堅決反對將先鋒客運拱手相讓,爲了保住歐陽家的產業,他不惜拼死一搏。
歐陽鋒與楚天舒見面的晚上,歐陽克就在隔壁的房間裡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當聽到楚天舒願意找人來接手先鋒客運並承諾日後原樣奉還時,歐陽克大喜過望,天天在盼着凌雲集團的人早日到來,拯救先鋒客運於水火之中。
長時間和形形他媽的乘客打交道,歐陽克不敢說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但至少看得出來哪些人會是什麼樣的角色。
比如在售票大廳裡轉悠的這五位外地口音的客人,他們隨處看看,隨便問問,然後又指指點點,明顯不會普通乘客的所作所爲。
他們是什麼人?歐陽克不由得在心裡問道。
兩位女子優雅嫺靜,舉手投足之間頗有氣質,聽口音一個是東北人,一個是青原人,她們的突然出現讓歐陽克下意識地就想到是不是凌雲集團的人到了。
不過,當他看見她們身後的男子時,卻又對自己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雖然其中兩個男子身穿西服,但一看他們走路的姿勢就知道是沒有正當職業的類型,不是撈偏門的就是過江龍。特別是黃天豹,上身夾克下身牛仔褲,在衣冠楚楚的五個人中間頗爲打眼,而且他的龍驤虎步讓歐陽克有種驚懼之感。
他甚至想起了周伯通身邊的頭號打手“洪七公”。
歐陽克與歐陽鋒曾經去大通公司拜訪過周伯通,在進入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曾經與洪七公打過一個照面,就只那麼一眼,讓他有種看到毒蛇的感覺。所以,歐陽克拿不準,這兩女三男來到先鋒客運到底是兇是吉?
不過,歐陽克知道先鋒客運即將轉手,歐陽鋒再三交代,轉讓前一定不要出事,哪怕忍氣吞聲也要保個平安。不管眼前的幾個人是敵是友,他都決定儘量不去招惹他們,即使他們不是朋友,也最好能化敵爲友。
可是歐陽克再謹慎小心,也架不住有賊人惦記。
週二魁幾乎每天都會帶人來先鋒客運滋事,趕走乘客,打傷保安,砸壞座椅,tiáo戲女服務員等等,周生平和黃冠兩個老城管隊員,更是花樣翻新,得寸進尺,居然冒充是先鋒客運的人員,對外地女乘客動手動腳,搞得乘客們唯恐避之不及,原本就冷清的售票大廳就像是一個冰窟,在炎熱的五月份,也顯得陰森森的。
客運大樓門口吵吵嚷嚷,人也逐漸多了起來,大門外週二魁、周生平和黃冠一字排開,罵罵咧咧動手動腳,阻攔一個外地中年男子。
歐陽克怔了一下,還是朝門口走去,滿臉恭敬地笑道:“二魁哥、平哥、小胖老弟,有什麼事跟我說,請不要爲難這位乘客。”
週二魁瞧都不瞧他,一雙冷颼颼的眼睛裡裡外外打量了一眼,冷嘲熱諷地說:“歐陽克,沒想到哇,你真是經營有方啊,生意還是這麼好,人來人往的,乘客盈門嘛。”
週二魁的意思是在說歐陽克在耍花招,爲了吸引人氣,專門請人來湊熱鬧,搞氣氛。
歐陽克尷尬地陪笑,說:“哪裡,他們只是看熱鬧的。”
週二魁大笑,指着王平川說:“哈哈,歐陽克,你真會裝傻,爲了圖個熱鬧,連傻子都請來了。”
“你纔是傻子呢!”王平川最不願意有人罵他傻子,所以,週二魁的話音剛落,他立即瞪大眼睛,罵了一句。
“靠!”週二魁嘴脣微微抽搐,氣得滿臉鐵青。
周生平和黃冠見週二魁生了氣,撲上前去,周生平拽住王平川的胳膊,黃冠跳着腳要扇王平川的嘴巴。
來的都是客。如果客人在自家門前當着自己的面被扇了耳光,這要是傳出去,先鋒客運的顏面就丟乾淨了。
歐陽克忙擋在周平川的身前,說:“對不起,二魁哥,何必跟一個外地人一般見識呢?”
周生平丟了王平川,跳過來罵道:“歐陽克,你個小狗卵子,你有什麼資格跟二哥說話,把歐陽鋒喊出來,二哥不想跟你一般見識。”
歐陽克心想,忍着,忍着,他們明顯是來搞事的。他雖然雙臂微微抖動,但最終卻還是弓着身子,點頭哈腰道:“二魁哥,我叔叔最近身體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對了。”週二魁大刺刺地說:“你叔叔不給我叔叔面子,他能有舒服日子過嗎?”
歐陽克忍氣吞聲,陪着笑給週二魁遞煙點火。
週二魁傲慢地朝歐陽克的臉上吐了口菸圈,不滿地說:“歐陽克,你是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只給我敬菸,怎麼不給平哥和小胖哥敬菸啊。”
歐陽克神情痛苦低頭不語,一旁的王平川突然插了句話,把週二魁等人氣得是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