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遲疑了一下,順從地伏在王思宇的胸前,把有些發燒的臉頰埋在他的肩頭,生硬地挪着腳步,囈語般地道:“你啊,總是不肯聽話呢!”
王思宇心中一蕩,左手攬着她的纖腰,伸出右手,拂開肩頭如瀑的秀髮,撫摸着她秀美的臉頰,悄聲道:“美人老師,不喜歡這種感覺嗎?”
周媛停下腳步,身子後仰,輕輕搖頭,嬌憨地道:“不喜歡,也不適應。”
“又在撒謊,該罰!”王思宇微微一笑,俯下身子,低頭親了下去。
周媛心如鹿撞,咬着嘴脣,用手推着王思宇的下巴,呢喃道:“不要,別來欺負我,討厭呢!”
王思宇嘿嘿一笑,抱起她酥軟發燙的嬌軀,走到沙發邊坐下,輕聲道:“怕什麼嘛,接吻而已。”
周媛緊張得心跳加速,紅着臉道:“王思宇同學,你再這樣胡鬧,我就不理你了。”
王思宇微愕,隨即莞爾一笑,低下頭去,用臉頰輕輕磨蹭着她的粉面,悄聲道:“那就先不親。”
周媛哼了一聲,掙扎着要站起來,哀懇道:“我去開燈……好嗎?”
“不好!”王思宇抱緊了她,手掌探進睡袍內,含混不清地道:“等等。”
周媛捉了他的手腕,急促地喘息道:“別這樣,我不喜歡呢!”
王思宇嘿嘿地壞笑着,用手指撫摸着她渾圓的肚臍,悄聲道:“親下,不然,要探底啦……”
周媛撅了嘴巴,委委屈屈地道:“你先出來,我親就是了。”
“好吧!”王思宇用食指撥弄了幾下,又在她滑膩如脂的腰間捏了一把,才戀戀不捨地退了出來。
周媛長長吁了口氣,柔聲道:“閉上眼睛,把手鬆開,乖乖坐着。”
王思宇呵呵一笑,聽話地擺好姿勢,又好奇地道:“美人老師,又要上課了嗎?”
周媛輕笑幾聲,緩緩站了起來,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着他的嘴脣,隨後低下頭去,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
在‘啵’的一聲響後,她耳根紅透,咯咯笑着跑開,把燈光打着,似嗔似喜地望着王思宇,淡淡地道:“你啊,壞透了!”
王思宇哈哈一笑,躺在沙發上,望着燈下含羞帶怯的嫵媚佳人,美滋滋地道:“壞就壞吧,在美人老師面前,我是好不了了。”
周媛恨恨地乜了他一眼,走到梳妝檯前,補了淡妝,又走到茶几邊坐下,擺上棋盤,拈起一枚黑色的棋子,輕聲道:“起來,陪我下棋。”
王思宇霍地坐起,摸了棋子,懶洋洋地道:“我對圍棋可是一竅不通的,根本下不過你,要不咱們玩跳棋吧。”
周媛輕輕搖頭,淡淡地道:“咱們隨意下,把你到閔江之後發生的事情串聯起來,看是不是錯過了些什麼。”
王思宇微微皺眉,遲疑道:“怎麼串聯?”
周媛把手中的黑棋點了下去,蹙眉道:“小宇,你是紀委書記,爲什麼到了閔江之後,鮑書記就讓你介入重機廠的改制問題?”
王思宇笑了笑,輕聲道:“那是我文武全能,西山縣的快速發展,讓很多人認可了我抓經濟的能力,鮑書記有所耳聞,這才讓我參與進來,他三番五次地講過,不要把目光侷限在紀委,而是應該協助他把經濟搞上去。”
周媛淡淡一笑,搖頭道:“你想得太簡單了,鮑書記這番話的真正意圖,應該是在暗示你,如果和他合作,你有機會取代李晨的位置,成爲主抓經濟的市長。”
王思宇忽地一愣,沉吟良久,把一枚棋子放了下去,點頭道:“確實有這種可能。”
周媛又拈起一枚棋子,輕聲道:“而通過這種方式,也能向李晨發出警告,別把他逼得太緊了,否則,他會聯合你,以及你背後的勢力,將李晨排擠出去,這纔是他讓你插手重機廠的真正原因。”
王思宇閉了眼睛,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點頭道:“不錯,是我疏忽了,當時他找的四位常委中,也有副書記馬尚峰,他是一直唱反調的,老鮑叫他參加會議的目的,多半就是給李晨傳話。”
周媛把棋子輕輕點在棋盤上,繼續道:“你誤打誤撞,解決了重機廠的問題,又雙規了和吳方舟交情極好的重機廠總經理劉恆,在鮑昌榮看來,無疑是在表態,確認了這種合作的可能性。”
王思宇默然半晌,點頭道:“確實如此,他支持對劉恆案一查到底,是希望把火燒到李晨那邊,爲他分擔些壓力。”
周媛莞爾一笑,又蹙眉道:“你不覺得,劉恆主動找你,有些蹊蹺嗎?”
王思宇笑了笑,輕聲道:“這點我也想過,劉恆在接受紀委調查之後,肯定與吳方舟那邊通過氣,而來找我,直接賄賂,大概也是存着試探的心思,我若是毫無顧忌的貪官,一旦收了他的錢,自然就會被對方拿了把柄,倒向李晨那邊,這件冒險的事情,由難逃牢獄之災的劉恆來做,最適合不過了。”
周媛‘嗯’了一聲,起身走到冰箱邊,摸出兩盒蘋果汁,遞給王思宇一盒,叼了吸管,微笑道:“劉恆被雙規後,重機廠馬上就出了事情,這應該是李晨一方給鮑書記的答覆,假如他選擇聯合你擠走李晨,或者強行插手政府的其他事物,架空李晨,就容易出現難以控制的惡性.事件,重機廠的十幾位女工雖然不會跳下水塔,但以他現在控制的力量,炮製出一樁震驚全國的慘案,也絕非難事,到那時,就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王思宇呆了一呆,不禁打了個冷戰,他思慮良久,信手敲下一枚棋子,沉吟道:“怪不得重機廠出事後,鮑昌榮穩坐釣魚臺,想必他是接到了信號,也默認了這種威脅,在之後的常委會上,他突然拋出劉恆案的進展情況,引起我的不快,以後也和我逐漸疏遠,對於田宏業的挑釁,並沒有強力約束,其實也是一種態度,算是對李晨的迴應。”
周媛拈起一枚黑棋,又落在棋盤上,柔聲道:“接下來,樑姐去找鮑昌榮攤牌,讓他把田宏業調離紀委,否則常委的班子裡,原本中立的兩位市委常委,都將站在他的對立面,這無異於逼宮,等於給鮑書記出了一道難題,讓他在田宏業和兩位常委之間做出選擇。”
王思宇捻動着手中的白棋,皺眉道:“妥協就意味着自斷手臂,並且丟了紀委反腐倡廉這把鬥爭利器,損失太大;不妥協,就又多出兩個常委對手,這道題不好作答,鮑昌榮很難選擇,就一直沒有給出明確的迴應,他現在選擇‘拖’的辦法,以拖待變,根據我們做出的最新反應,來確定如何應對。”
周媛又輕輕落下一枚棋子,微笑道:“這時候,李晨出手了,他在請你做客的時候,整治了田宏業,既爲你出了氣,向你示好,也利用這件事情,離間你和鮑昌榮的關係,激化你和田宏業之間的矛盾,讓你們兩人鬥得不亦樂乎,把火燒到鮑昌榮的身上。”
王思宇嘆了口氣,輕聲道:“不管怎麼樣,田宏業一定要拿下來,我現在已經掌握了臨山縣縣長丁貴錦的一些違法亂紀證據,很可能是一起窩案,雖然暫時沒有發現他和田宏業之間有經濟往來,但兩人是很近的親屬關係,假如田宏業能夠出手爲他遮掩,就能利用此案,把他趕出紀委。”
周媛微微蹙眉,淡然道:“假如田宏業不上當呢?他完全可以迴避,底下的親信自然可以把案子辦了,到時出了麻煩,他大可以找到替罪羊,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王思宇躊躇道:“我也考慮了這種可能性,所以放出風來,說兩個月後要去中央黨校學習,要半年以後才能回來,給他造成一種在閔江干不長久的錯覺,這樣,他或許會選擇冒險,把案子的所有窟窿都補上,這樣翻案以後,他就難逃責任了。”
周媛輕輕搖頭,低聲道:“把握還是不大,只要有鮑昌榮護着,除非掌握到他直接涉案的證據,否則還是有辦法搪塞過去。”
王思宇嘆了口氣,苦笑着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剛纔所說的難題,就在這裡了。”
周媛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望着城市璀璨的夜景,輕聲道:“不妨換個思路呢,能否利用這個案子,讓田宏業成爲棄子?”
王思宇忍不住搖頭,摸出一根菸來,點上後吸了一口,沉吟道:“鮑昌榮怕是捨不得吧?”
周媛淡淡一笑,輕聲道:“別忘了,上次出的選擇題,鮑昌榮還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呢,也就是說,不排除他放棄田宏業的可能性,只是,他需要補償,也許,他正在等着你來開出價碼。”
王思宇微微皺眉,思索道:“他要的補償,恐怕是某種承諾吧,讓我最大限度地支持他,其實倒是可以做到的,但我不喜歡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
周媛莞爾一笑,轉身道:“那就用你喜歡的方式,繼續逼宮,把卷宗直接交給他,讓他做出選擇。”
王思宇眼睛一亮,盯着棋盤上的黑子,微笑道:“今天放出的煙幕彈,很快就會傳到鮑昌榮的耳朵裡,他可能會理解成,在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裡,我要放手一搏,把下面的蓋子徹底掀開,贏了就留在閔江,輸掉拍拍屁股走人,是這樣嗎?”
周媛輕輕點頭,淡然道:“這樣吧,你把卷宗錄下來一份,明兒找機會交給他,如果鮑昌榮肯做交易,案子就可以緩辦,把負面影響降到最低;若是他不肯,你就帶着卷宗去省裡告狀,只要有把握將案子辦大,就有可能把他裝進去,鮑昌榮現在正是被動的時候,他肯定不願冒太大的政治風險。”
王思宇咧了咧嘴,遲疑道:“這辦法倒是想過,就是有點下不去手,老鮑這人,毛病雖然不少,我還是很欣賞的,況且,也怕事情真的鬧大,倒讓李晨撿了大便宜。”
周媛抿嘴一笑,蹙眉道:“不是要你真的對付他,而是做出這種強硬的姿態,逼迫他做出妥協,如果我沒有猜錯,鮑昌榮的壓力也很大,或許已經有了放棄田宏業的準備,只是還存着一絲僥倖心理罷了,你把卷宗遞上去,就是幫他下了決心。”
王思宇沉吟片刻,點了點頭,抓起一把棋子,撒在棋盤上,笑着道:“也好,這辦法更光棍一些,我是習慣了明刀明槍地搞,根本耍不出什麼像樣的陰謀詭計,美人老師,你可幫了我的大忙,快過來,讓學生親一口。”
周媛俏臉緋紅,眼波流轉,瞟了他一眼,蹙眉道:“你啊,真是個糙哥,白白追隨了我父親那麼久,沒有學到半點韜略,就喜歡硬打硬拼。”
王思宇哈哈一笑,起身道:“那今晚上我就不回去了,請美人老師給補補課吧。”
周媛登時慌了神,趕忙拉上窗簾,溜到臥室門口,白了他一眼,就重重地關上房門,她倚在門邊,輕吁了口氣,摸着怦怦直跳的胸脯,喃喃道:“這顆心,到底被他攪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