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北在科察的金碧大酒店請徐渭東吃飯。徐渭東這半個月都在奧爾蓋，這才抽出時間回國彙報，路過科察自是要跟弟弟見一面，聊聊別情的。想想兄弟兩個一個在呼市，一個在京城，本來見面的時間就少了。
兩杯酒下肚，徐渭北纔將譚綸要他改圖紙的事說出來。
“這條跨國的工業運輸專營鐵路，就是我想改，也不是我能決定的。部裡抓得緊，一點權限都沒放下來。要規劃處、運營處好幾個單位重新做測算，這才能決定怎麼改，改成怎樣，他倒好，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口氣大得嚇人。倒還威脅我，說我不改就要我難看。”
徐渭北說着，一口將杯的茅臺給幹掉。
“你倒別小看他，”徐渭東沉思後說，“他發現的奧爾蓋金銅礦，在國際上都成了一樁大事。而這金銅礦的發現，我是親身經歷的，箇中的玄妙不可言喻。簡單地說吧，他能直接把勘探隊拖到礦脈點，這一點誰能做得到？不少人都猜他是有了內幕消息，纔有這神來之筆。可是你要細想的話，他就是個縣委書記，他哪裡能有消息？連那兩拓都沒消息。”
“這事倒真是玄得很，可跟我這跨國鐵路沒半點干係。”徐渭北皺眉道。
“怎地沒幹系？”徐渭東斜眼說，“本來這條跨國鐵路不是就要連接華蒙二國，讓那些資源能夠順利的運回來嗎？你也說了，這是專營鐵路，是隻做工業運輸的。這奧爾蓋金銅礦一發現，你還能只做一條？你那邊部裡就沒有重新規劃的意思？就我來看，少說也得上四軌雙向。”
徐渭北愣道：“我倒是沒想到，這要上四軌雙向，那造價就要翻一倍了。部裡可沒那麼多錢，那蒙北雖說在黑金上財政收入不可，可能拿出這麼多錢？”
“哼！說你還是腦子笨了些，錢的事用得着蒙北擔心？國開行那些是用來做什麼？這奧爾蓋金銅礦要能正式開採，那利潤都是能看得到的，中央會不支持？就拿你說的那慶縣來說中，”徐渭東哼道，“光是那50%的所有權，都能讓慶縣笑掉牙了，那狗屁地方纔五萬人啊。”
“可這也不能說明他們要外延六公里的意圖啊？”徐渭北放下筷子說，“你既然說慶縣不缺錢，爲什麼不能從縣裡走？”
“你這個腦瓜，怎麼做的總工？”徐渭東輕笑道，“既然不是客運線，那爲什麼要從縣裡走？那拉貨的車要進縣裡上鐵道，那不是滿城煙塵嗎？至於外延六公里，我倒是有個想法……”
徐渭北問道：“什麼想法？”
“我向人打聽過了，那個譚綸以前是在嶺西南海做縣長的，一年半內就將南海的經濟弄得有聲有色，翻了好幾倍，還把個小縣城弄成了地級市，”徐渭東說道，“不說他的背景怎樣，光是這氣派和格局都足夠那些小縣長咋舌的了，我瞧他肯定是想要讓慶縣打着滾翻倍增長，以現在的縣城爲基礎，在兩年後外延到這六公里的地方。”
徐渭北聽得不敢相信：“六公里，我可是瞧過地圖的，那不是現在縣城的
六七倍大了？”
“怕是差不多，”徐渭東夾起菜說，“有的人啊，天生就是做大事的，心胸寬，格局大，這都是天賦旁人學都學不來。”
徐渭北默默點頭，心想那改圖紙的事提上去了，也不知部裡會做什麼決定。
兩年的時間，要譚綸估計不錯的話，科察的鍊銅廠等一整套的冶煉系統也落地了，奧爾蓋金銅礦也開始挖掘了。這邊慶縣的基礎設施建設和城市建設也外延得差不多了，等大規模的圈養設施開動後，就將在這鐵路的站臺往後到現在的縣城這一塊，做一個畜牧工業園。
而到那時，想必喻妙淑的基因改造也完成了。
兩年，還需要兩年啊，譚綸用手指輕敲着地圖想。
回頭再看向坐在下邊的常委們，譚綸皺眉說：“財政局長的人選還沒有考慮好嗎？”
原來的財政局長由於卡住烏日娜那個定居點的補償款沒放發，想要多在銀行裡存幾天，多撈些利息，鼠目寸光，不識大局，已經被撤職查辦了。
新的財政局長，組織部還沒提交人選。
譚綸這邊能想到的人少得很，倒想讓成京過去，但考慮到成京可能明年就要提縣委秘書長順利入常，讓他過去救火，等於給他的仕途設置了些麻煩。
要按別的地方，這發放補償款的事也並非是這起衝突的決定因素，一般都是給個處分就行了。可譚綸這回特別惱火，那頭顧淑桐都差點給了克綸羅旗和慶縣的縣委書記縣長處分了，這還只給財政局長一個處分？
“組織部考慮了一下，縣委副秘書長成京有這方面的經驗，是不是讓成副秘書長去財政局？”組織部長說道。
真要讓成京過去嗎？譚綸目光看向常存孝。
“我同意裘部長的提議，成主任剛到咱們慶縣的時候，曾在財政局做過一段時間，擁有這方面的經驗，也算是迴歸本行。”
成京是縣委副秘書長兼縣委辦公室主任，是真正的縣委大管家。哪個稱呼都是說他，但他在財政局做過，譚綸倒有些意外。
沒仔細翻過成京的資料，現在回憶，倒真像是有這麼一條，但他在財政局乾的時間比較短，大約不到兩個月。
“中谷縣長。”譚綸點名道。
“我也同意存孝縣長和裘部長的意思，成京既然有那方面的經驗，從級別來說也能勝任，現在咱們縣裡資金充足，也需要個靠得住的同志坐在位子上，才能讓縣裡放心。”
武中谷的話讓譚綸微微點頭，確實需要個能信任的人做財政局長。
“那就舉手表決吧。”譚綸說。
全票通過，成京調任財政局長。
散會後，常存孝慢一步出會議室，等到譚綸帶着晉湖出來，他就跟上來說：“譚書記，您下午要去科察開會？”
“嗯，科察那邊要研究鍊銅廠的事，顧市長讓我去一趟，估莫着還要跟唐所長見一面，談談圈養科察羊的事，”譚綸微笑說，“怎麼？存孝縣長有事？”
“我下午也要去科察，有位投資商想和我見面，特別提出要跟譚書記見見，我沒答應下來。”常存孝說。
“會不會開太久，我看就晚上碰面一起吃頓夜飯吧。”
譚綸笑笑就帶晉湖離開了行政樓。
在科察市政府開會研究的時候，包鋼也派了代表列席，談的主要還是銅廠的事。科察這邊想要全都落在科察，包鋼倒想有20%放在慶縣。主要是慶縣的建設成本便宜，但就是配套不行，可也能說是處女地。
譚綸沒發表意見，這個會也是個初期的碰頭會，會後顧淑桐說唐知秋明天才有時間。
想着就要在科察住一晚，譚綸先讓晉湖去酒店辦入住手續，等到五點多時，才接到常存孝的電話來到金碧大酒店。
常存孝報的包廂是玫瑰廳，譚綸一聽這名字就皺眉，牧丹廳不大氣一些？
由服務生帶到地方，幫着推開門，譚綸就看一張寬大的圓桌旁坐着常存孝外，還有個中年女人。那女人坐着就跟個肉山似的，相貌更不敢恭維，簡直就是女版的張飛。
穿着看似樸素，那衣釦卻用的像是純金的，在飯廳的燈光照射下，金光閃閃，快把人的眼睛都給閃瞎了。
看常存孝站起來，那女人也跟着站起來，堆起笑容：“譚書記，我叫韓書描，這是我的名片。”
譚綸伸手接過，瞟了眼，看上頭寫着山蒙運輸集團董事長的頭銜，就交給晉湖收着，坐下來微笑問：“韓董請我和存孝縣長，是想在慶縣投資？投資嘛，我們是大力歡迎的。”
韓書描諂笑說：“山蒙是做運輸的，特別是鐵道運輸，聽聞鐵道部投資建設的跨國鐵路要經過慶縣，集團打算在慶縣做一個轉運點。”
譚綸微微點頭，這山蒙運輸聽她一說，他心裡就明白，是搞火車車皮的企業，所謂的轉運點，就是在慶縣設一個倉庫，給想要車皮的存貨，中間再多賺一筆。
但那跨國運輸的事，這韓書描也能插一腳？
看來她關係網倒非同一般，可這山蒙運輸，怎麼連聽都沒聽過？
譚綸心頭疑惑，就聽常存孝替她吹捧：“山蒙運輸是山西和蒙北的跨區域大型運輸集團，包括了火車皮、陸路運輸、航空運輸在內，總資產超過十億。”
“航空運輸也在內？”譚綸皺眉。
“對，山蒙運輸是複合型的大型運輸集團，韓總還是山西的女首富呢。”常存孝笑道。
譚綸微點下頭，擡起酒杯說：“那就祝願韓總在慶縣一帆風順，一展鴻途。”
“借您吉言。”韓書描微笑說。
等酒喝了一陣，常存孝離酒去洗手間，韓書描突然說：“四月在京城將舉辦首屆全國秘書論壇，山蒙是主辦方之一，我想邀請譚書記參加。”
譚綸曬然笑道：“我可不是秘書，這個論壇還是……”
說到一半，他笑容突然收住，目光凌厲的瞧向韓書描，看她低下頭，心頭一凜：這個女人好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