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下來兩個年輕人,說您二位是於子乾和範紅兵吧?我們王老闆請二位過去,要給你們接風洗塵。我心說這王老闆想得倒是挺周到,連我們出來的日子都算準了。我和範胖子告別了關大哥就上了車,年輕人說現在北都是不方便再去了,王老闆在貴賓樓等你們呢。
在貴賓樓見到了王老闆,王老闆哈哈大笑,說你們小哥倆受苦了。先洗澡,洗洗晦氣,然後咱們爺仨再喝。洗完澡我們三人在一間包房裡擺上了酒菜。
“王叔,我們哥倆這次可多虧您了。我們慚愧啊,把你酒店弄的亂七八糟的,到頭來還讓王叔破費。”我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範胖子也連忙跟着道歉:“是啊王叔,都怪我,出了這樣的事,你們客房那門……”
“哈哈哈。”王老闆笑得依舊爽快,大聲道:“那是小事,一個破門值幾個錢?你們哥倆在裡面沒受氣我就放心了。”
範胖子拍着胸脯道:“王叔您這麼幫忙,我也就直說了,您想必是有什麼事吧?我們哥倆也沒啥大本事,只要您有用得着我們哥倆的地方就儘管說話。”
“當真人不說假話,還真有點兒事。”王老闆喝了口酒,咂咂嘴道:“但是現在也不是和你們說的時候。你們小哥倆也別見怪,你們海叔去日本了吧?等老陳回來咱們再一起研究。我今天喊你們來一是給你們接風洗塵,再有就是說說……說說這薛辛明的事。”
我心裡嘎登一下,這薛辛明薛是公安局長的兒子,又是房地產公司的老闆,還是鉬礦的礦主,這幾個頭銜拿出哪個來對付我們普通老百姓都綽綽有餘。這次他被範胖子狠揍了一頓,不知道拘留我們十天算不算完事,聽王老闆的話茬這小子還不想善罷甘休?
“你們抓鬼、捉怪的本事薛辛明是知道的,老陳就更別說了,那是深不可測。”王老闆笑道:“這小子對你們多少是有些忌憚的。”
我和範胖子對視一眼,心裡多少有了點底兒。
王老闆繼續說道:“我側面探了探口風,除了叫派出所拘留你們以外,好像暫時他還沒有報復你們的意思。要不然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給你們往拘留所送錢了,他如果真的在拘留所交代下話去,就算我把錢送進去,你們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
“實在是謝謝王叔了!”範胖子站起身來舉杯道:“都怪我不爭氣!啥也不說了,敬王叔一杯。”
王老闆舉杯一飲而盡,搖頭道:“你倆也別高興的太早,這小子陰損毒辣,誰也說不準他要幹什麼。我的意思是叫你們小哥倆儘量小心着點兒,我那北都你們暫時是不能再去了。我這邊聽着點兒風聲,等老陳回來咱們再商量商量對策,也順便談談我的事。”
這王老闆做得算是仁至義盡,我和範胖子也不好多問,連連點頭稱是。
王老闆頓了頓,對範胖子道:“紅兵啊,不管你愛聽不愛聽,王叔要勸你一句,天下好姑娘多得是,何必呢?”範胖子一仰脖“咕嚕”喝了一杯酒,一聲長嘆,低頭不語。
和王老闆喝了一頓酒,薛辛明那邊的事總算是得到些消息。範胖子說揍那小子一頓拘留十天也值了,可惜就是連累了兄弟你。我說你廢話少說,這次你也不用攢錢買房子娶媳婦了,以後有活兒分了錢記得請請你這可憐的兄弟就是了。範胖子說請客沒問題,但是房子還是要買,媳婦也得娶,哥重新發展一個,也不是非得娶那個賤人!他媽的!她咋就和薛辛明勾搭一塊去了呢?
王老闆到底要找我們辦什麼事還是沒弄明白,但是好歹他說了等海叔回來就一起商量,是啥事過幾天就知道了。我和範胖子說咱休息一天,後天照常開業吧,海叔這一走咱還被拘留了,買賣扔下這麼多天沒開門,別再把老頭的飯碗砸了。對了,海叔說啥時候回來沒啊?這都去日本十多天了?那邊沒啥政策嗎?咋還不把他驅逐出境?
午夜,我自己去了中心醫院的地下室。
“他……他什麼都沒說嗎?”李紫怡眼含淚水聲音顫抖。
“原諒他吧。”我不忍心直視李紫怡,緩緩道:“至少……至少錯的不是他一個人。我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也許只是我們出生的不是時候。”
我和李紫怡相對無言,良久良久。我轉身離去,身後傳來陣陣哭聲。
這就叫不負所托,交代了李紫怡的事我也算安心了,正常營業,捲簾門拉起來一半,我和範胖子照常一人一臺電腦看電影,看着門前那輛破捷達我也是異常的親切。一上午沒生意,中午和範胖子出去吃了碗麪條。吃完麪條走回“公司”門口時忽聽隔壁李姐的洗頭房裡吵吵鬧鬧,我倆停下腳步伸脖子往洗頭房裡看。
猛然間從洗頭房裡躥出一個男的,正正好好和範胖子撞了個滿懷。範胖子出其不意“哎呦”一聲。該着那男的倒黴,被範胖子凌空彈了回去,“噗通”摔倒在地。“哪裡走!?”只聽一聲嬌喝,李姐率七八名洗頭小姐掩殺而至。
這李姐實非等閒之輩,身上的大花連衣裙迎風招展,好似花蝴蝶“噗噗啦啦”亂飛。只見她墊步擰身凌空躍起,劈腿騎在了男人身上,探雙爪十指如鉤,朝那男的臉上“唰唰唰”就是一頓撓。衆小姐撩裙子擡大腿往男人身上就踢,拖鞋、涼鞋、高跟鞋,鞋影交錯上下翻飛。眼前一片大白腿中不知誰踹中了男人的下體,那男的一聲慘叫,我和範胖子目瞪口呆。
“就你這個熊逼樣不給錢還打人!?”李姐出手如電爪爪見血,抽空又往男人臉上吐了口吐沫,她高聲罵道:“欺負到老孃頭上了!?曉紅!翻錢!”
旁邊一個洗頭小姐應了一聲伸手就往男人褲兜裡掏,那男人被李姐騎坐在地滿臉撓得都是血道子,又中了若干飛腳,再無反抗之力。曉紅在男人錢包裡抽出二百塊錢,恨恨道;“叫你小子不給錢!”吧嗒一聲把錢包摔在男人臉上。
我和範胖子這才緩過神來,趕緊上前拉架。範胖子在那男人身上把李姐扶起來,又去擋着衆洗頭小姐,以防他們出腳再踢。那男人抓過錢包一躍而起,跳腳罵道:“草泥馬你個賣逼的!你給我等着!老子一會兒就回來!”李姐花裙子一抖,擰身墊步又往前衝,男人抹頭就跑,慌亂中甩飛了一隻皮鞋。
李姐餘怒未消,罵罵咧咧的說這孫子真他媽不是東西,曉紅算漂亮了吧?胸大屁股大,還哪兒不滿意?他媽的不給錢不說還打人。不滿意你他媽早說啊!便宜佔完了你來勁兒了!?也不打聽打聽老孃是誰!?我這兒的便宜也想白佔?!
幾個小姐有點兒後怕,說李姐咱剛纔是不是打得太狠了?他說叫咱們等着呢,可別再一會兒帶人來砸咱們店。李姐呸了一口,說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就是沒出息,這點兒小場面算什麼?想當年你李姐纔出來混的時候什麼沒見過?這是你們不爭氣,要是我當年那幾個姐妹在,今天就叫這小子知道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我說李姐你先消消氣,一會兒要是真有事我們哥倆給你幫忙。範胖子一拍胸脯說咱鄰居也住這麼長時間了,有事儘管和我說,我對付他三個兩個還不成問題!李姐哈哈一笑,說你當你李姐和她們這幾個丫頭片子似的?有點兒事先害怕了?你李姐要是沒這兩下子我就不撓他了。就是個小混混,能找來的人不是小偷就是臭流氓。用不着你哥倆,你李姐有人!
李姐拿出電話哇啦哇啦就開始喊,說你老姨讓人欺負了!你痛快過來!說完搬過一把椅子往大門口一坐,說老孃今天就坐這裡等着,看這孫子有什麼能耐。你們幾個丫頭膽大的就留下看熱鬧,膽小的痛快給我滾上樓,別在老孃眼前晃盪,瞅着就來氣!
我和範胖子也沒進屋,捉摸那男的別是真的帶人回來,我們在門口好歹也能拉着點,可別叫李姐吃虧。
也就一頓飯的工夫,門口刷的停過來一輛破金盃麪包,車上呼嚕呼嚕下來六個人。我一看壞了,這裡面就有剛纔挨撓那小子,這是帶人回來砸店了。爲首是一個光頭的胖子,襯衫敞着懷,胸前紋龍刺鳳,兩個袖子挽着,左胳膊上繡一隻下山猛虎。
李姐臨危不亂,實乃女中豪傑,刺棱一下站起來就往前迎。那光頭領着人到李姐面前罵道:“草泥馬剛纔就是你個老孃們打我兄弟來着!?”說話間擡手朝李姐就是一個嘴巴。範胖子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光頭的胳膊,這一巴掌算沒打着。範胖子忙道:“大哥有話好說。”
光頭一甩手罵道:“說你媽了個逼,給我砸!”五六個人一擁而上,幾個洗頭小姐嚇得直往後退。
猛然間身後飛過來一輛自行車,“哐”的一聲砸在光頭的禿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