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偷。。"豹人戰士難以自已地失聲驚呼道。
大貓不想引人注目,因此這一聲驚呼並不算響亮。它脫口而出前經過帕拉米迪斯下意識的壓制,雖然略帶驚訝,卻沒有那種窮苦人家傾家蕩產般的惶恐,聽起來反而像是不小心遺失幾塊錢硬幣時的不悅。
沒想到他這一聲低調至極的驚呼,竟馬上引來了的全場的注意。在場的人,不論是賭場的工作人員,還是來這裡玩的賭客們,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帕拉米迪斯------畢竟,這是一隻外貌不同尋常的大貓,畢竟,他穿着最高級的[荷魯斯牌]西服。
"噢,該死。"帕拉米迪斯低聲悶哼道。成爲全場焦點,可不是大貓想要的結果。
同一時間,艾爾伯特也嗤笑了一下,心想賭場裡怎麼會有連自己的錢包都看不緊的白癡,會被小偷光顧呢。(他當然不會知道被偷錢的正是帕拉米迪斯)
老虎怕弄丟自己手裡的唯一一個零花錢,馬上就近找了個老虎機,把籌碼塞進機器的投幣縫中,然後拉下了搖桿。
於此同時,賽費爾也被那聲"有小偷"的叫喚弄分心了,他正在填賭場裡的某種基諾彩票,遊戲規則還是剛剛弄懂的。但他似乎認出了那聲叫喚來自他的父親帕拉米迪斯,便無心再賭,隨意填着彩票裡的空格,然後把彩票和籌碼一起塞給賭場的工作人員。
"嘖---"正當帕拉米迪斯的一聲叫喊打亂了賭場裡大部分人的節奏的同時,人羣中卻有一名與衆不同的、矮小的、衣着樸素的埃及人在行動。他沒有朝帕拉米迪斯這邊看過來,而是轉身離去。
太可疑了。
"喂,那邊的那位小哥---"帕拉米迪斯看出了那人腳步裡的倉促,便用平和的語調喚道:"你打算上哪裡去。"
"媽的。"那名矮小的埃及人見自己被拆穿了,馬上基本起來,朝賭場的出口跑去。
看見這一幕,豹人戰士簡直是有苦說不出。
誠然,以他的速度,要追上那名小偷,絕對是簡單至極的事情。但他穿着這一身[荷魯斯牌]西服,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怕自己一跑起來,會把這身名貴的服裝弄壞。
這是他花了好多錢租回來的衣服,本來就不屬於他。而且,要知道[荷魯斯牌]西服一件就是上萬元的天價,即使帕拉米迪斯從小偷那裡把賭資都搶回來,也不夠償還這套衣服的費用。
不去追,也就是賠掉一萬多塊錢的賭資而已;
去追,即使把錢追回來又如何。衣服弄壞了,賠得更多。
權衡之下,大貓放棄了追捕,眼睜睜地看着那名小偷的身影越發遠去,臉上卻裝出一副億萬富豪看破名利般的淡定,對自己損失的鉅額錢財無動於衷。
開羅大賭場本來就是富豪們常常出沒的地方,這些富豪們口袋裡有多少錢,他們自己最清楚。但在場的大多數人,即使是那些家財萬貫的富翁們,估計也不會像帕拉米迪斯這樣"闊達",對自己損失的鉅額財富無動於衷吧。
於是,人們又一次朝大貓投去豔羨的目光,誤以爲這隻大貓是歐洲哪個國家來的王公貴族,損失個十億百億也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們當然不會知道,大貓的口袋裡其實只有一萬塊錢而已。
帕拉米迪斯仍在臉上裝出木然與闊達,內裡卻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那一萬多塊埃及幣,可是帕拉米迪斯、艾爾伯特以及賽費爾、賽格萊德最後翻本的資金,沒想到連賭博都還沒有開始,就被人偷得一乾二淨。這樣一來,他該怎麼向老虎和兩名兒子交待。。
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正當帕拉米迪斯絕望至極,以爲這次就此完蛋了的時候,一道藍色的影子馬上從大貓身旁竄過,以驚人的速度追上了那名逃跑中的小偷。
啪。藍影疾躍起來,一個飛撲,制住了那名埃及人。
"嗯…。"帕拉米迪斯略帶疑惑地慢慢走過去,那位幫忙抓住小偷的人彷彿似曾相識。
"這位客人,讓你受驚了真的很抱歉。"那人從小偷手裡搶回了豹人戰士被偷走的籌碼,遞到大貓的手中:"這是你的錢,請過目。如果這名小偷曾用您的錢進行賭博,讓你蒙受損失了,賭場一定會負起責任,全數奉還。"
"哦…嗯……"大貓嘟噥着,把籌碼隨意塞進口袋裡。比起收回這筆錢,他現在更在意別的事情------他面前的這名一身緊身迷彩軍服,看似是賭場保鏢的人物,不是人類,而是一名豹人。而且這人恰好長着一身天藍色的毛髮,屬於帕拉米迪斯的塞拉鬆一族的豹人。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世界之小,又是變幻難料。
"先生。你還好嗎。"那名豹人見帕拉米迪斯在發愣,不禁又問:"難道我說了什麼冒犯的話,讓你受驚了。"
這個聲音…這毛髮的顏色……一定不會錯的。
"菲萊歐斯。你是菲萊歐斯嗎。。"帕拉米迪斯雙手按住那名豹人的肩膀:"你還認得我嗎。。是我,帕拉米迪斯。"
"帕…帕拉米迪斯。。"對方遲疑地打量了大黑豹一眼。帕拉米迪斯那身黑色的毛髮讓他疑惑過,但是他似乎認得大黑豹說話的聲音:"噢我的天,真的是帕拉米迪斯。"
二人沒有多說就擁抱起來,就如同多年不見的舊友再次相遇。
帕拉米迪斯幾乎無法剋制住自己的淚水:"菲萊歐斯。我還以爲你已經死了呢------你還活着。你竟然還活着。簡直難以置信。"
"我也以爲你死了呢,小帕拉米。"那名天藍色的豹人也拍着帕拉米迪斯的背脊安慰道:"竟然能夠從那個充滿饑荒與瘟疫的年代裡活下來,你真了不起。"
帕拉米迪斯此刻的腦海裡泛起三十多年前的回憶,當時還是小孩的他,一邊轉身逃跑,一邊依依不捨地看着被落下的那名同伴。
當時的菲萊歐斯已經被人類抓住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一名壯漢二話不說就舉起巨大木棍敲斷了豹人少年的腿,而那孩子在一片血肉模糊之中全身抽搐着,抽搐着,卻又念念不忘自己的小夥伴:"快逃喵…。帕拉米……"
當時還是孩子的帕拉米迪斯驚恐地看着這一切,看着一名來不及逃跑的小偷,落入人類手裡的悲慘下場。
人類很殘忍,人類也很貪婪。他們不僅敲碎了菲萊歐斯的兩條腿,還扒下少年那本來就如同破布片般的衣服,用小刀割開菲萊歐斯脖子上的皮肉。
人類順着那孩子的脖子一路割、一路扒下菲萊歐斯的皮毛。他們用力一扯,就把菲萊歐斯身上的豹皮扯了下來,而那孩子則在一陣慘絕人寰的尖叫中失去了意識。全身鮮血淋漓的菲萊歐斯的形象,就這樣永遠烙印在帕拉米迪斯的瞳孔裡。那也成爲豹人戰士日後仇恨人類,想借助[曙光戰爭]對人類進行殲滅作戰的動機。
而現在,菲萊歐斯卻竟然生龍活虎地出現在帕拉米迪斯面前,而且還是在這個埃及的賭場裡當保鏢。這是真實,還是一個美好的夢。
帕拉米迪斯放開緊抱對方的手臂,退了回來,雙眼卻始終落在菲萊歐斯脖子的傷痕上。不會錯的。那羣殘暴的人類當初就是從那個位置下刀,把皮毛從菲萊歐斯的身上割下來。
帕拉米迪斯不可思議地捂住嘴,又退後了一步:"你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這…這不可能------。"
"哇啊。"賭場裡發生了一陣騷亂,打斷了帕拉米迪斯的話。
豹人戰士疑惑地望過去,只見艾爾伯特正慌作一團。老虎帶着玩玩看的心態把那個一百元籌碼投進老虎機裡,沒想一拉搖桿,老虎機便給了他一個777大獎。上千上萬枚籌碼如同潮水般傾瀉而下,幾乎要把艾爾伯特湮沒,嚇得老虎不知所措。而中了大獎的老虎,理所當然地成爲了全場的焦點。
"那個笨蛋。都叫他別表現得那麼顯眼了。"帕拉米迪斯鬱悶地掩着臉。他的計劃被艾爾伯特的"愚蠢"行爲完全打亂了。
"哇啊啊啊啊啊,"賭場裡又發生了一陣騷亂,聲音自基諾彩票的欄位傳來。
"什麼。,"帕拉米迪斯循聲望去的同時,發現他的大兒子賽費爾正高舉着彩票,得意地宣佈自己中了百萬大獎。賭場的工作人員已經用手推車把滿滿的籌碼堆,一車接着一車地推了過來,送到豹人青年的面前。那場面有夠驚豔。
"難以置信…這兩小子怎麼會如此幸運。,"帕拉米迪斯不禁驚呼。
"看來這是你們的幸運日呢。"菲萊歐斯掏出一張小紙片,在其上寫了一串字:"帕拉米,我現在還有工作要做,加上這形勢也不適合聊天吧。-----我把酒吧的地址留給你,我們今天晚上酒吧見,那時候再好好敘一下舊吧。"
"當、當然。"帕拉米迪斯滿帶疑惑地收下了菲萊歐斯的卡片,心情不是一般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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