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霍爾大公爵一臉惋惜地問。
"是的。之前說好的作戰也順利(?)完成了,我想也是時候要回農莊裡去了。總不能一直厚着臉皮在南天騎士團這裡打擾你們,對吧?"亞瑟委婉地道。
"這樣啊?"霍爾大公爵面有難色,"我原本還想留着你多觀察一段時間,好看看你是怎麼樣的人。"
"你觀察得還不夠嗎?"亞瑟無奈地道。這幾天的發生事情太多了,長得像是過了一整個世紀。霍爾要查探亞瑟的人品,怎麼說也該查探夠了吧?
"你的人品怎麼樣,我確實是大概瞭解到了。但是你的性格中還存在着某種【混沌】,我真的很想弄清楚那是什麼。"霍爾大公爵道,"如果不弄清楚的話,我不敢把整個潘托拉肯的未來交給你。"
"你不用把潘托拉肯的未來交給我!我都說了不想當王了!"亞瑟沒好氣地道。
"這個我也要繼續觀察的。"霍爾擺出一副耐人尋味的表情。
亞瑟感到有點火大,霍爾把他當作是某種實驗動物似的一直觀察,觀察,再觀察。------這煩不煩啊?!
"這樣吧。"察覺到了亞瑟的不耐煩,霍爾大公爵提出了一個條件,"你再留一天吧,就一天而已。我想你陪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亞瑟問。他只想快點把事情解決了,把欠霍爾的人情還光,然後儘快帶着自己的騎士團開溜。
"陪我下棋。"霍爾道。
"下棋?!"
十分鐘後。
"進來吧。"天位騎士霍爾,推開了棋藝室的門,"這還是我十年來第一次再請人來我的棋藝室呢。"
那是一個不大的休息室改建出來的房間,除了兩張椅子之外,就是房間中央整齊排列着的十個棋盤。
棋盤中的棋子散亂分佈着,看起來霍爾之前曾和誰下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棋局。雖然亞瑟對象棋瞭解不深,但是他都能夠看出棋局的複雜精妙。
"這是和棋了嗎?"亞瑟道。
"呵呵,不是。我們只是在互相【強制被動】,對峙了足足十年。"霍爾大公爵道。
(這就是和棋的定義啊?)
霍爾走過去,碰觸了一旁的一個魔術刻印,旗子自動地移動,歸回原位,馬上就擺出開局的陣勢。
"你吧棋局破壞了,沒有問題嗎?"亞瑟問。
霍爾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沒有破壞,都保存在這裡呢。而且,和我對奕的那名年輕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恐怕這就是一個永遠的殘局。"
亞瑟不說話,他一邊驚歎霍爾的超人記憶力,一邊納悶那個和霍爾對奕的棋士到底是誰。
這十個棋盤裡,有好幾個步法他都曾經見過。見過,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頭又疼了。
"好吧,大公爵,"亞瑟走到一個棋盤前,"我們就來一盤吧。你要用哪個棋盤來走?"
"哪個棋盤?"霍爾一笑,"亞瑟,你理解錯了。這十個並排在一起的棋盤就是一個棋盤。這是我自創的遊戲,【軍團戰棋】。"
他拿起一隻【國王】道,"把每個棋盤裡的十六隻棋想象成一個騎士團,這就是騎士團的團長。你還記得昨天那種二十個人的軍團戰鬥嗎?我想要模擬的是,比這個大十倍的戰役。"
"當我的軍隊把你的十名國王都吃掉的時候,就是你的國家滅亡的時候。這就是我創造出來的,棋盤上的戰爭。"霍爾道。
不就是象棋而已嘛,只是規模大了十倍,有什麼特別的。亞瑟心想。
霍爾簡單地對亞瑟解說了幾個規則後,道,"看吧,棋子可以從一個棋盤(軍團)的邊界遷移到另一個棋盤的邊界上。除了這個規則以外,其他的規則都和象棋大同小異。但是戰場大了十倍,有很多你本以爲是邊界,不能再走的地方,都變得能走了。這規則你能適應嗎?"
"嗯,不實際玩玩不知道。"亞瑟道,"但是基本規則我還是能理解的。"
他真的不知道霍爾在謀劃什麼。下一盤棋就能查探到人的品格了?
下午。
亞瑟已經被將死了。他的最後一個軍團,被無數的棋子從四方八面包圍,他心中清楚,以一個軍團之力是無法對抗六個軍團一齊圍剿的。
"認輸了。大公爵你真的很強。"亞瑟道。
"嗯?這麼快就認輸?"霍爾反而驚了,"你還有棋可走的啊?"
"不,再這樣下去,輸就是必然的。"亞瑟道,他殘存的三枚士兵,兩枚騎士,一枚主教和一枚城堡,根本無法對抗霍爾那鋪天蓋地而來的軍勢。
"哼哼哼,年輕人,放棄還太早了。好吧,這樣吧,我的棋子和你的棋子交換。讓我用你現在的棋子教你怎麼破解這個殘局。"
亞瑟本來是要發怒的。霍爾好囂張,想用一個軍團殘存的幾枚棋子就對抗六個軍團的四十多枚棋子?
但是他忍住了,他倒是想看看霍爾怎樣做得到。
"那好,交換吧。"
"如果我能用你的棋子來扭轉劣勢的話,"霍爾道,"你就留下來再陪我下一盤。"
亞瑟心中鬱悶。這原來是霍爾用來挽留自己的詭計嗎?不過,這種怎麼看都不可能破解的殘局,就算交換也沒有辦法破解。怕什麼。
一個小時又過去了。
亞瑟的最後的國王被霍爾的最後的一顆士兵所吃掉。整個棋盤上就剩下霍爾的一顆國王一顆士兵。這樣慘烈的戰鬥,換作是現實中的戰爭,早已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地步了。
亞瑟無言以對。他等於是在一場棋局中連續輸給了霍爾兩次。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霍爾悶哼了一聲:"亞瑟,從這盤棋局之中可以看出,你有一個巨大的缺點。
------你太過婦人之仁。你害怕失去任何一枚棋子,結果卻被我越吃越多,最後就連一枚棋子都不剩。你不僅對自己的棋子過分仁慈,就連對敵人的棋子都太過仁慈了。剛纔第一千六百二十二步,你的【騎士】明明可以把我的【主教】吃掉的,爲什麼你要猶豫?"
"如果那樣做,你的女王就會過來吃掉我的【騎士】。"亞瑟不假思索地答道,爲自己並非“婦人之仁”而辯護。
"那又如何,就讓那枚騎士被吃好了,之後你的城堡就可以做掉我的女王。"霍爾追問。
"我只是不想看到這種兩敗俱傷的局面"
"結果你就被我吃光所有棋子,並且輸掉整場戰爭。"霍爾報以毫不留情的批判。
亞瑟一陣沉默。
"咕。"腹中雷鳴,亞瑟才察覺到現在已是黃昏,已經到了吃飯是時間了。
"哼哼,好吧,你去休息吧。我期待着和你的下一對奕。"霍爾道,"但是,我勸你還是認真思考一下怎麼做,再來找我下棋。下一次我可不會留情了,你會輸得很慘。"
"好的。"亞瑟悻然離開了棋藝室。
什麼都不犧牲就想贏,這想法實在太天真了。但亞瑟仍然不想犧牲任何一個同伴。
他就是這樣的傻子。
回到房間之後,他對還在收拾東西的貝迪維爾道:"不用收拾了,看來我們還要在南天騎士團多留幾天。"
"哦,好吧。"貝迪說。
"太好了。"崔斯坦說。
"你在高興什麼?"亞瑟不悅地道。
"我當然高興啊。"崔斯坦笑道,"這裡有高牀軟枕,晚上不用輪流站崗,吃喝又好,而且也沒有你那農舍的牛糞味道,在這裡長住下去我也沒有意見!"
"那好,我們回去的時候你就留在這裡吧,反正你貴爲冰島的王子,在這裡隨便當個貴賓沒有問題。"亞瑟道。
"那倒不行。"崔斯坦道,"貝迪去哪裡我就跟着去哪裡。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作戰要是又讓貝迪陷入險境,至少我都可以親自保護貝迪。"
"哦,好的,你喜歡吧。"亞瑟漠然道。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亞瑟,"貝迪維爾問,"如果我們離開南天騎士團的話,萊德怎麼處置?"
"不知道。趕他走,或許?"亞瑟說,"反正也不能把他留在這裡,免得他真的是內奸,再給騎士團添麻煩。"
"萊德不會這樣做的。這一定有什麼誤會。"貝迪維爾道。
"你還真是相信你的朋友啊。"亞瑟道,"知人口面不知心。他從前或許是你的朋友。但是,隔了這麼多年,他到底變成了一個怎樣的人,誰也說不準。"
"我知道他的本質是善良的。我知道他的善良本質永遠不會改變。"貝迪維爾反駁道。
"本質不壞的人有時候也會做出很壞的壞事。"亞瑟卻說,"人的本性都是自私殘酷的。再善良的人,給他足夠的動機,他都可以毀滅一個世界。"
"萊德知道是非對錯,他知道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貝迪維爾道。
亞瑟用一副'你沒救了'的神情看着貝迪維爾,嘆了一口氣。
"他曾經做過什麼,值得你這麼相信他?"亞瑟問。
狼人少年看着騎士,不答話。他與兔人的友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
"很好,我們就來查證一下吧。"亞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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