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曙光號另一個房間內,一個由聖甲蟲魔像變成的通信器里正響起圓桌騎士康士坦丁的聲音。
"很抱歉。果然還是沒法恢復你弟弟的心律。心臟機能停止太久了,腦部也處於休克狀態,沒法復甦回來。"
"果然不行嗎......"奎格有點失落地低哼道:"圖格,救不活?"
"儘管沒有活過來,但他也沒有徹底死去。他的仍然保存着極其微弱的活性反應,爲了不讓這最後一點生命之火徹底熄滅,我們只能把他再一次送進靜滯艙了。"康士坦丁無奈地道:"我認爲靜滯艙裡藥物是可以讓他繼續存活很長一段時間的,只要還待在靜滯艙裡就有活下去的機會。或許,未來總有一天,這個世界的醫療水平足夠先進,可以讓幾乎徹底死去的他復甦過來吧。------也只能如此期待了。"
"嗚......"豹人青年哽咽了一下。
"......你什麼時候過來取回你弟弟的靜滯艙?又打算帶他到哪裡去?我們會試着幫你安排的。"
"明天。"奎格有點神不守舍地答道,然後關掉了電話。
"......果然還是救不活嗎。"從剛纔起就在門外聽着這一切的貝迪維爾,不禁好管閒事地問:"關於你弟弟的事,我很抱歉。所以......接下來你是打算去投靠斯芬克斯老爹......的勢力嗎?"
因爲斯芬克斯老爹剛走不久,奎格現在馬上就帶他弟弟過去投靠斯芬克斯老爹的人,估計有點不妥當。於是貝迪維爾又接上一句:"或者你也可以暫時留在這裡,留到什麼時候都可以,直到老爹那邊的人肯收留你爲止。"
"老爹......已經不在了。"奎格坐在牀前雙手捂住臉,低聲說:"老爹不在了。圖格也不在了。認識的人,一個都不在了。我到底......"
他的全身上下都散發着迷惘的氣息。幾千年前的人突然被靜滯,騙過死亡,穿越時光,一覺醒來,一切已經物事全非。人能承受所有打擊的極致,大抵如此。如果只有奎格一個人的話可能還好些,那樣他至少是自由的,到哪裡去都可以。但他卻帶着弟弟的棺材---說是棺材好像再合適不過了---從研究所裡逃出,在流亡,被一羣惡徒追殺,負擔是如此沉重,確實到哪裡去都不方便,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大概,這就是真正的絕望和無助吧。
"......我留在這裡。"豹人青年擡頭看着貝迪維爾:"請讓我,留這裡。我會幹活,什麼都幹,收留我和弟弟就好。不要趕走我們。"
"當然,你留多久都可以。你是曙光號的客人,我纔不會讓你幹活呢。在你住膩了之前,安心地留下來吧。你弟弟的話......我想把他的靜滯艙移動到船的醫療室去,那邊可能比較合適。"
"放在這房間裡,就行。"奎格卻說。
"是想和你不會醒來的弟弟朝夕相處?每天看到他的連,只會更痛苦哦?"貝迪維爾哼道:"放在醫療艙吧。伊芙好歹會對那邊的患者進行生命體徵監控,他的性命更有保障些。你想去看望弟弟的時候也隨時能夠去看望他,沒有差別。你現在先不要去擔心弟弟的事情,考慮好自己的處境就行。先想辦法讓自己好好活下來,再去想如何照顧親人吧。"
豹人青年又沉默了一會兒。大概他也覺得貝迪維爾的話是對的,所以最終點頭認同了:"好吧。"
"很好。那就這樣定下來了。你也累了吧,快去洗把臉,今晚好好休息。"貝迪維爾吩咐道:"別太擔心。只是大不列顛那邊沒有辦法救活你弟弟而已,並不代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救活你弟弟的手段。這個世界很大,最終一定會有什麼辦法讓圖格醒過來。你只是......還沒有找到那個方法而已。"
"方法的話,可能有喵。"一個聲音從貝迪維爾背後冷不防地響起,嚇了貝迪維爾一條。
"賽格萊德?別嚇人啊,混賬。"狼人青年轉頭白了豹子一眼:"你又想到了什麼餿主意?奎格纔剛安頓下來,別去慫恿他幹危險的事情好嗎?"
"我只是說說而已啦喵。"賽格萊德哼笑道:"但是你還記得喵?上次救了伊萊恩一命的那個,不老不死之湖的湖水喵。"
好像確實有這麼一回事。然而那個湖就在挪威林區的深處,一個與世隔絕的神秘地區裡,可不好找。而且那湖裡還有很可怕的約頓巨人在守護着。誰膽敢碰那個湖的湖水,都會被巨人族的始祖------約頓巨人追殺。被那種恐怖的怪物追殺的事情,貝迪維爾這輩子碰到過一次,以後不想再碰到了。
"不老......不死?"賽格萊德的話明顯引起了奎格的興趣。
"總之,我也計劃近期內再去找那位約頓巨人一次麻煩喵,"賽格萊德似乎在打什麼壞主意,不懷好意地笑道:"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就帶你一起去吧喵。當然,我不敢保證那湖水一定能救活你弟弟,或許它什麼作用都沒有喵。是否值得冒着巨大的死亡風險去取泉水,由你自己來衡量了喵。"
"我要------"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了,你先好好休息,把身子養好再說吧喵。"賽格萊德恰到好處地終止這段對話,明顯在吊奎格的胃口:"時機到了我自然會聯絡你的喵。"
"拜託了,真的,別讓這孩子去幹太危險的事情。"貝迪維爾沒好氣地說:"如果他犧牲了,他弟弟怎麼辦?"
"你擔心得太多了喵。嘿嘿嘿------"沒有正面回答貝迪維爾,賽格萊德帶走一臉壞笑走了。
"話說回來,奎格,你能戰鬥嗎?"狼人青年轉而問。
"戰鬥?"
"如果是經歷過五千年前的【屠龍戰爭】那種規模的大戰,而且還存活了下來,你應該至少是個老兵,知道如何在戰場上保住小命吧?上過多少次戰場了。"
豹人青年愣了一愣,攤開手掌試着去細數。他豎起了三隻手指。
"三百......場?"狼人青年估摸着問道。
奎格搖頭。
"那就是三十場咯?"貝迪維爾覺得這個數量有點少。
"三、三場......"奎格露出有點羞愧的苦笑:"第二場就受了重傷......被老爹救過......然後第三場,被從背後敲暈,一直沉睡。"
"額。"原來這孩子的戰鬥經驗這麼少嗎。只是戰場上一名小兵而已嗎。實際他就經歷過兩場戰役吧,第三場戰役還沒有打,就被誰背叛,從背後襲擊,然後把他綁架走了。聽艾爾伯特說明,某個組織應該是看中了奎格的特殊能力,才把這名豹人青年綁走的。綁架之後就塞進靜滯艙了,讓他一睡就是四千多年。
但他經歷的畢竟是屠龍戰爭那個時代的大型戰役,每一場戰鬥的戰況其實可能很慘烈,死傷者無數------巨龍吐一口火就能把成百上千的人燒成焦炭。奎格能從那種殘酷無比的戰場上活下來,其實已經很難得了。
但不管怎樣說,奎格戰鬥經驗少是個事實,可能會很不適應現在這個時代頻繁出現的各種小型戰鬥,會在類似的戰鬥之中吃虧。要讓這孩子毫無準備地去面對約頓巨人,更加是無稽之談。他大概是必死無疑吧。
"明白了。今天早早休息,明天就開始給你進行特訓。"狼人青年說。
"特訓?"奎格沒有聽懂貝迪維爾的意圖。
"不老不死之湖可是很恐怖的,有約頓巨人在守護着。"貝迪維爾於是道:"不想死的話,至少訓練到能在戰場上照顧好自己爲止吧。我不期待你能擊敗約頓巨人,但至少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吧?"
"嗯......"奎格悶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狼人青年皺了皺眉:"什麼,你不想接受訓練?"
"不是......"奎格低聲說:"表現不好,不會被體罰吧?"
"這裡又不是軍隊,誰有空體罰你啊笨蛋。"貝迪維爾沒好氣地說。
"好、好......"奎格悶哼道。
不知道他說的體罰是什麼,但貝迪維爾估計那並不是什麼好事情。以前的軍隊據說會對那些新兵進行斯巴達式的訓練,特別是對錶現很差的士兵進行格外嚴酷的體罰,嚴酷到甚至會爲士兵們造成一生都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不過那已經是獸人聯軍很早期的做法了,因爲這種體罰方式對士兵的傷害十分大,大到可能打擊士氣的程度,又因爲戰爭中死去的士兵太多,導致需要不斷補充新兵;那種嚴酷過頭的體罰很快就起到適得其反的作用,最終被廢棄了。不知道奎格所處的那個時代到底是怎樣的情況,但願他沒有因此而受過太多的苦。
"總之只是普通的戰鬥訓練而已,我不會對你做別的什麼,放心吧。"貝迪維爾轉身想走:"你累了,早點休息吧。"
"嗯。額------"豹人青年支支吾吾地想說什麼。
"還有什麼事嗎?"
"謝謝。"奎格怯怯地說:"你和艾爾伯特先生,都是好人。該怎麼,報答你們?"
"客氣什麼。是那傢伙救你回來,要我照顧你的。我既然答應照顧你了,就照顧到底,能幫則幫罷了。"貝迪維爾笑道:"但我的幫助終究是有極限的,總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你還是要想辦法變強,照顧好自己和你弟弟。這個時代很殘酷的,一點都不比你們所在的屠龍戰爭的時代溫和多少。可別被它生吞活剝了。"
"好的......"豹人青年紅着臉:"總之,謝謝。"
"呼嗯。"貝迪維爾又一笑,轉身離開。
奎格看着貝迪維爾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把門關上。他脫掉上衣就一下縮進空氣凝膠牀裡,讓那些奇妙的凝膠把自己的身體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