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埃及開羅,開羅大酒店的頂層。
"呵~~~"艾爾伯特剛醒來就打了一個呵欠,伴隨而來的則是渾身的痠痛和難聞的汗臭味。
"喂喂......"他發現自己竟然還穿着比賽時的球衣,就這樣躺在牀上睡了一覺。且不提渾身汗水有多粘膩難受,之前穿着球衣在球場上摸爬滾打的他當然是弄得一身髒,這樣躺在牀上別提有多不衛生了。
"過分耶,都不幫我換身衣服的喵。"他爬起來的同時也抱怨道,轉頭看着在一旁不知整理着什麼的穆特。
"我不想碰你。"貓人少年則答道,回答得很簡短,似有難言之隱。雖然他那點小心思早就被艾爾伯特看穿了。
"所以你是怎喵把我送回來的?等等不要回答我,讓我猜猜看。是拜託別人扛我會來的吧?"
"是的。是我拜託古斯塔先生扛你回來的,你那體重我怎麼可能扛得動。"穆特答道。
"所以,我們贏了比賽,對吧?"艾爾伯特又問:"我記得我暈過去之前,好像還剩下一個防守回合的------"
"贏了啦,剩下的事情你用不着擔心。"穆特悶哼道。艾爾伯特雖然幫沙暴斯芬克斯隊贏得最後的、最關鍵的兩分,讓斯芬克斯隊逆境反超對手,最終導致比賽的勝利。可是這傢伙也在最後、最關鍵的防守回合開始之前就昏迷過去了,最後的那個防守回合其實是靠着穆特等人用意志死守,纔好不容易地阻擋下鐵面人九號的猛攻,抱住了斯芬克斯隊的最終勝利。
"你這個不負責任的傢伙,說過要幫我們一路贏下去,直至拿到超級盃的冠軍爲止的。"穆特不禁吐槽道:"沒想到最關鍵的回合裡卻完全幫不上忙,自己跑去睡大覺了。哼。"
"哈哈哈哈哈。"艾爾伯特尷尬地笑着:"總之只要贏了就行,對吧?"
"代價是,雷歐那傢伙受了很重的傷,現在還不知道是生是死。"穆特幽幽地說。
"那孩子喵。"艾爾伯特聳肩道:"比賽而已,沒想到竟然這喵拼命。如果只是爲了贏得一場比賽而丟掉小命,那就本末倒置了。"
"你也差不多。"穆特本來打算接上一句,可是想了一下,卻沒有說出口。
"呃啊,好難受。"虎人青年從牀上爬起,直接把上衣脫掉:"我明白你不想碰我的心情,但好歹幫我把護具給拆掉啊,讓我穿着護具睡覺,是打算把我悶死喵。我去洗個澡。你洗過澡了沒?要一起洗喵?"
"笨蛋。"穆特紅着臉道,故意避開艾爾伯特的目光。
"用得着緊張喵。"艾爾伯特也笑道:"你就是因爲一直這樣緊張,纔會胡思亂想的。明明放輕鬆點就什喵事都沒有了。"
"說得輕鬆。"貓人少年答道,同時把手裡疊好的襯衣放進行李袋裡。
"下午有什麼預定的行程嗎?"他看着正在往浴室方向走的虎人青年的背影,又問。
"嗯,沒有。"艾爾伯特幾乎走進浴室了,他揉了揉肩膀纔去推門:"【大狩獵祭】至少在今晚纔會再次開始,我們傍晚駕駛鐵騎趕回去利沃夫也來得及。所以中午到下午這段時間應該是閒着的。你要我陪你到哪裡去玩喵?"
"纔沒有。"穆特答道。
"難道是要去給那個叫做雷歐的孩子探病?"
"也不是。"貓人少年撅着嘴說:"而且現在他應該還沒有過危險期,正在醫院的重症加強護理室,只有直系親屬才能進去。我們去探病也見不着他的。"
"是喵。真嚴重啊。希望他還安然無恙吧。"虎人青年落下一句沒有份量的嘆息,自顧走進浴室。不久之後,裡面便響起了沙沙的水流聲。
"笨蛋......"貓人少年於是轉過頭來,繼續疊衣服。不過話說回來,中午到傍晚的行程嗎。他倒是沒有想過。如果沒有地方可去的話,也就是現在這樣懶洋洋地待在酒店裡等時間過去而已吧。但是一想到要和艾爾伯tè gòng處一室好幾個小時,穆特心裡突然有種奇怪的............
糟糕。亢奮起來了。貓人少年紅着臉。那傢伙很快就洗完澡出來了,得在這之前讓這份亢奮消停下來才行。
"喂,洗髮水用完了。"就在穆特感到尷尬的時候,滿身肥皂泡的艾爾伯特竟從浴室裡探頭而出:"可以幫我拿一瓶新的來喵?"
"哇啊啊啊你在幹什喵!?"嚇得穆特驚呼起來,連語調都變得奇怪了。
"我纔想問你是在幹什喵。"艾爾伯特拉長了臉看着穆特,這時候當然也注意到貓人少年身上不自然的突起了:"該不會是又在想什喵不健康的事情吧?"
"才,才才才才纔沒有!"穆特甚至都顧不上去掩飾,趕緊跑出去:"我去向服務處的人要洗髮水,你在這裡等着!"
"哼嗯。"看着貓人少年那樣慌張地逃跑,反倒是艾爾伯特這邊開始擔心起來。那小子在自己的房間裡這樣亢奮倒是沒啥,但他在外面被誰看見了那副德性,豈不是很丟人?
逃出去的穆特確實怕丟人,剛跑到走廊就馬上躲起來了,躲在樓梯間裡,甚至都不敢進電梯。明明說好了要去找服務處要洗髮水的,這樣子豈不是根本沒法去嗎?可是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有夠蠢的,明明在房間裡打電話直接聯絡服務處,讓服務員把洗髮水送過來就行了,爲什麼還要親自跑過去拿?
怎麼辦?要回到房間裡去嗎?穆特額角冒出一滴汗。但是剛纔那麼尷尬的場面被艾爾伯特目睹了,現在馬上回去,豈不是更尷尬?
"你在這裡幹什麼?"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沙啞的聲音打斷了穆特的思緒。
"額,古斯塔先生。"穆特轉頭看着虎人大漢。剛剛比賽完不久,沒想到古斯塔已經換上一身筆挺的服務員制服,在酒店裡工作了。他不累的嗎?
"你在幹什麼?"看着古斯塔手裡拿着的文件夾,穆特問。
"定期檢查酒店裡的消防設施。早已答應過要做完的事。"古斯塔答道,今天一直在球場上用戰吼的他,聲音顯得十分嘶啞,幾乎都說不出話了,卻勉爲其難地回答穆特的問題。
"是嗎。"穆特愣了一愣:"不不不。現在可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啊。你的嗓子還好嗎?不應該去醫院檢查下,然後躺在牀上靜養嗎?不好好休息的話,說不定會嗓子發炎,說不定真的會失去聲音啊?!"
"沒事。"古斯塔卻說,一臉的從容,然而他說話的沙啞聲和這份從容並不相配:"話說,你下面......突起來了哦?"
"額?------噫!"貓人少年這時候才記起下半身的尷尬,馬上跑到一旁樓梯間的暗影裡躲藏起來:"等等等等,等一下,剛纔你什麼都沒看到!"
"哈哈......"虎人大漢苦笑,然後表情逐漸變得認真起來:"你繼續和那傢伙在一起,真的好嗎?你的感情是不可能有回報的,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更清楚。但你仍然要黏在那傢伙身邊嗎?即使日後會越來越尷尬,像現在這種事情,會越來越多。"
"我知道,可是......"
"事到如今,請不要用【只要能夠繼續待在他身邊就是種幸福】這種話來敷衍。"古斯塔似乎有點生氣:"你會從房間裡逃出來,是因爲被他看見你這副樣子吧?這種事情能躲一次,又能躲第二次嗎?現在的他只把你當作小孩,還能包容你。但日後------"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嘛!"穆特急着打斷了對話:"不好意思,古斯塔先生,我得回去了。這副樣子被其他人看見確實有點不妙。再見。"
"等等,"貓人少年想跑,古斯塔卻叫住對方:"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穆特停住腳步。
"我向希洛瑪隊長打聽過你的出身。我知道在斯芬克斯財團裡這樣做是違反禮節的,但還是想問一句。"古斯塔頓了一頓,才鼓起勇氣問道:"你會恨你的父母嗎?當年把你當成奴隸賣掉的,你的親生父母?"
"......當然會恨啊。"穆特理所當然地答道:"有誰願意一出生就成爲奴隸的。會對我做出這種事情的父母,根本不配爲人父母。"
"是嗎......"古斯塔悶哼道:"也對呢......"
"但是假設,我是說假設,你的父母不得不這樣做呢?"虎人大漢又問:"如果是爲了保存你的性命,不得不把你當作奴隸送走呢?如果他們不這樣做,你就會死呢?"
"這是什麼奇怪的假設......"穆特皺着眉。
"總之先把這種假設當真。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會痛恨你的父母嗎?"古斯塔低聲問道。
貓人少年認真地想了,然後回答:"嗯。絕對會吧。"
"爲什麼?"
"你大概沒向希洛瑪隊長打聽得足夠仔細。你不知道我還是奴隸時,都經歷過什麼。"穆特苦着臉:"又不是我想經歷那種事情的。我出生到這個世界上,又不是爲了受苦的。如果早知道會經歷那種事情......我大概從一開始就希望自己從沒出生過吧。
我聽說過,以前的幽暗地域經常有這種事。人們沒有足夠的資源去養活自己的孩子,就把剛生下來的孩子賣給奴隸主,用得到的那點可憐的錢,過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爲什麼把我生下來。爲什麼寧願殘忍地把我送到奴隸主手中,也不願意給我一個安穩的死。僅僅讓我活下來就算得上是愛我?不。他們大概根本不愛我吧。是不願弄髒自己的手,才把我當作垃圾般拋棄吧?還是說,是在廢物利用,把我當作可回收垃圾那樣,當作廉價的貨物般處理掉?
什麼【爲了救我才把我送走】。那都是不負責任的傢伙,爲自己的行爲開脫的說辭吧?所以,即使有一萬種【正當的理由】,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他們的。那樣的父母,最好永遠不要讓我再碰見。"
"怎麼會......"古斯塔一時間慌亂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抱歉,讓你聽我發無聊的牢騷了。那麼再見......"
穆特眼帶淚光地跑了,只留下悻然靜立在原地的古斯塔。
------那孩子心中的黑暗,簡直就像淤泥般濃厚粘稠。所以他纔會盲目地去追尋,身邊那個永遠無法觸及的光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