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伯特嘆了口氣,調整了一下坐姿,儘量在浴池裡舒服地坐下。
"貝迪,如果我沒能活下來的話,"虎人少年說,"你就投降,想辦法離開格里克族的領地,不要再插手這事了。哈克特三兄弟和那位大祭司迪安娜都不是好人,捲進他們的勾心鬥角之中,你的下場會很慘。"
貝迪維爾卻並不這麼認爲。他看見艾爾伯特評論迪安娜的時候眼中明顯有一種異樣的光芒,他知道虎人少年對那名雪豹少女有着特殊的感情。
"艾爾,你喜歡迪安娜?"
"什喵?!別胡說,沒有那回事!"艾爾伯特連忙否認道,"我最討厭那女人了,居然利用我幫她奪權,還把我的身體搞成這幅樣子------"
"但你仍然喜歡她。"貝迪維爾卻一針見血地說道。
艾爾愣了一下。
之後,他才支支吾吾地道:"我只是有種很熟悉的感覺。總感覺自己曾經在哪裡見過她。很久很久以前,見過她。"
那是一種連艾爾伯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既視感。他見過這名陌生的豹人少女。
正因爲這既視感,他纔會義無反顧地跟着"傑克"進入魔境提豐,最終吞下黃金蛋,讓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艾爾伯特和迪安娜之間必定存在極深的緣份(卡瑪),必定有某種巨大的命運把這兩個人牽扯到一起。貝迪維爾是這樣認爲的。
無論是人爲還是天意,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夠繼續往前了。
同一時間,草藥師帕弗正在雅典的郊外潛伏着。他使用了象人族的【淨味秘藥】來消除自己身上的氣味,讓豹人們幾乎無法追查到他的行蹤。但他自知這樣做只能讓他逃脫一時。
那些到處尋找他的豹人們其實是大祭司派來的,目的是找回帕弗好幫助艾爾伯特他們進行【死亡巡迴】決鬥。
帕弗卻誤以爲那些豹人們是來追捕自己的,因爲他今早在貨倉裡殺了一名狐人監工。
雖然擔心還留在旅館的貝迪維爾和艾爾伯特,但帕弗只能夠如此潛伏在城郊,再趁明早天剛亮的時候逃離雅典。
半夜行走在荒野裡是十分危險的舉動,這裡有無數的魔獸在橫行,即使強壯如帕弗這樣的象人,一個不小心也可以成爲魔獸們的晚餐。
他找了個小小的山洞過夜,連螢火都不敢點。幸好有淨味藥幫助他隱藏蹤跡,只要他不在半夜亂髮出聲響,大可以放心不會被魔獸找到。
爲了保險,他在周圍的環境裡也灑了不少藥水,這些藥水的氣味剛好夠讓魔獸們厭惡,而又不至於濃烈得引起豹人搜索隊的注意。
佈置好一切以後,帕弗擠進山洞之中,再在洞口蓋上少量枯枝,然後安靜地潛伏在夜色裡,等待日出。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雅典城郊這個隱藏點裡看見驚人的一幕:
數百頭巨型的魔獸,在一名紅衣人類女性的帶領下,正在向雅典進軍。
這些魔獸每一隻都擁有超過二十英尺的體長。在夜色的幽暗之中,它們一隻只張開發着紅光的眼睛,看起來十分恐怖。
如果這些傢伙們闖進雅典,必然會造成一場大殺戮。
但是,現在的帕弗無計可施。他無法阻止這些怪物的襲擊,也不知道怎樣去通知城裡的人們避難。
女人領着無數的魔獸,靜靜地往城裡移動,似乎在準備一場夜襲。
(該死的人類。真是奸詐狡猾!)
帕弗極小心地從藏身處爬出,匍匐在地,以極緩慢的速度跟在魔獸大軍的背後。他身上的淨味藥足以讓他不被魔獸們發覺,只要他移動得足夠慢,足夠小心的話------
又是美好的一天。今天,亞瑟要和父親練習一些基礎的劍術。
六歲的小男孩舉起木劍,攻向父親的右肩。
騎士烏瑟則輕輕晃過兒子的一擊,順勢傾側右半身一個選轉,反手一劍拍來。木劍的背打在小男孩的頭上,把他拍倒在地。
"嗚!"亞瑟跌倒並擦傷了手肘,他爬起來的時候一臉痛苦,似乎要哭出來。
"亞瑟?"騎士烏瑟丟下訓練用的木劍,正想過來安慰受傷的兒子。
啪!小男孩結結實實地在父親的頭上敲了一劍。
"嗷!"雖然對方是個六歲大的小男孩,但烏瑟被兒子這樣偷襲打中,心理上覺得很痛。
"亞瑟打中爸爸了!"小男孩忍着哭說。
"確實被你暗算到了。做得好,亞瑟。"騎士憐愛地看着兒子,檢查着兒子手肘上的傷勢:"噢,可憐的小傢伙------"
他用魔術簡單地治療了一下兒子的傷,看着兒子噘着小嘴想要哭的樣子,不禁笑道:"什麼?你剛纔沒有哭,現在把傷治好了纔來哭嗎?"
"可是,媽媽給亞瑟做的新衣服"眼淚從小男孩的眼眶裡不斷下滑,順着他的圓臉蛋滴落在地。
"弄個補丁就好了。下次注意別弄傷,媽媽就不會生氣了。"烏瑟帶着微笑摸着兒子的頭。
"哇,你這髒小貓!"回到小木屋裡,伊格蓮看着滿身是泥的亞瑟大驚,"別,別進客廳裡來,快點把髒衣服脫了去洗個澡!"
"可是"小男孩討厭洗澡。
"喔,小傢伙,"騎士抱起兒子,"爸爸和你一起洗,讓我們來把這隻髒小貓洗個乾淨,好嗎?"
"嗯好吧。"亞瑟討厭洗澡,但他喜歡和父親待在一起的時間。
騎士公務繁忙,每天只來探望小男孩和男孩的母親幾個小時,亞瑟想要儘可能地多和父親待在一起。
"呼!"亞瑟一下跳進熱水裡,熱水的熱力馬上讓這名六歲的小男孩全身一陣鬆馳,他順勢滑倒,摔翻在水池裡。
"嘿嘿,小傢伙!"烏瑟託着兒子的腋窩,把兒子的胸部舉離水面數英寸,"沒淹着吧?"
"咳咳咳,亞瑟沒事!"小男孩說,小腳丫亂踢着,試圖在浴池裡站穩。
"呵呵呵呵呵呵呵-------"騎士烏瑟看着可愛的兒子,發出一陣大笑。
五分鐘後,亞瑟和父親一起,背靠在浴池的邊緣上,擡頭仰望着窗外的星空。
夜空是那麼的明淨無雲,星光是那麼的璀璨輝煌,這一切美麗得如同夢境。
"亞瑟,"父親沉默了很久才低聲道:"這樣的日子,真想它一直延續下去啊。"
"爸爸在說什麼?"小男孩不解地問,"這樣的日子一直在延續啊?"
"嗯,是嗎?"烏瑟又沉默了一陣:"亞瑟喜歡就好。"
"亞瑟當然喜歡。"孩子依偎在父親的懷裡,"亞瑟最喜歡爸爸媽媽了。"
烏瑟臉上的神色一陣莫名的凝重,他連忙擡頭仰望天空,刻意不讓兒子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好了,別泡太久了,我們上水吧。"
他吧兒子從浴池裡抱起來,幫兒子用大毛巾擦乾身子。因爲很癢,亞瑟不停地咯咯笑着。烏瑟也笑着,一邊用手指逗弄着兒子的腋窩。
(這樣幸福的日子,真想它一直延續下去。)
"亞亞亞亞亞亞瑟瑟瑟瑟瑟------"一個柔弱的聲音在荒野裡迴盪,穿過浴室的窗臺,傳進小男孩的耳朵裡。
小男孩剛穿好他的襯衣,被這個隱隱約約的聲音所吸引,轉頭看着窗外。
一隻白色的鴿子在窗臺上靜立不動,也用她碧綠色的明眸看着亞瑟。
"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醒來來來來來來來來!"那聲音在小男孩的腦海裡不停地迴盪。
"亞瑟?怎麼了?"見兒子在發呆,騎士烏瑟好奇地問。
"嗯沒什麼。"小男孩擠出一個微笑,跟着父親走出浴室。
(不要吵我,格林薇兒。)
(格林薇兒?格林薇兒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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