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當貝迪維爾轉頭望去時,他也瞬間明白了。
船其實有第七個更衣室,而且是女士們專用的更衣室。女性考生雖然不多,騎士們對女士還是有額外照顧的,這樣才避免了女人們在一大羣男人堆裡赤身露體換衣服的尷尬。
"不過,女人竟然能夠通過那樣嚴酷的試驗,真厲害啊喵。"賽費爾低聲道。嚴酷如剛纔那兩場考驗,即使男性考生們都暗暗叫苦,這幾位女性卻順利通過了,簡直是巾幗不讓鬚眉。
雖然那時賽費爾無心且由衷的讚美,但其中仍不免隱含着歧視的氣息。他說得這麼小聲,卻仍不免被遠處一名女性考生聽見了,那人覺得自己被冒犯了,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賽費爾一眼。
沒想到,這一瞪眼瞬即迷住了這隻年輕的藍色大貓。
那女子是標準的美人:一張瓜子臉,再配上雞蛋般光滑,白裡透紅的肌膚;一頭流水般輕盈美麗的金髮,再加上那金色流水半遮下的美麗黑瞳。雖然她只有半張臉從斗篷的兜帽中露出,也完全足夠說明她的美麗了。
血氣方剛的青年瞬即擡起頭來:"美人啊喵---"
"自重一點,臭小子。"帕拉米迪斯馬上就不高興了。他的兒子看見美女時吐着舌頭,尾巴狂搖的樣子,簡直像個流氓。自己的兒子在衆人面前如此失禮,身爲人父的他怎麼可能坐視不理。
"再不檢點的話,今晚就罰你們吃我做的飯。"帕拉米迪斯怒道(他忘記自己這一套已經不管用了)。
"嗷。"賽費爾仍然反射式的對他父親這個威脅感到恐懼,低下了頭的他馬上不好意思地別過臉:"這又不是我的錯喵。"
"總之注意點,即使對方是個大美女。"帕拉米迪斯教訓道。
雖然父子們的對話聲音壓得不能再低,但遠處那個女考生仍然能夠聽見,她似乎擁有一雙十分靈敏的耳朵。
聽見帕拉米迪斯父子那搞笑的對話後,本應生氣的那名女考生馬上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沒有再理會三隻大貓,轉頭過去跟着考官走了。
"噢,走掉了喵。"賽格萊德也失望地低下頭。
"你也。"帕拉米迪斯對兒子們的所爲感到震驚。
"老爸你不懂,這就是一見鍾情喵。"賽費爾也恢復過來,跟着一大羣考生一起移動:"老爸你也薇薇安阿姨見面的時候難道就沒有一見鍾情的感覺喵,我們的老媽呢喵,"
"嗯,我可不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豹人戰士不好意思地迴避着兒子們的目光:"不過,不管我有沒有一見鍾情,我也從來沒有像你們這樣失禮。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忍耐力真差。"
貝迪維爾在一旁聽着,只覺得一陣好笑。
他們聊天的同時,衆考生已經穿過了戰艦內部長長的鋼鐵走廊,從戰艦左側的升降梯走出去。
升降梯非常先進,一塊鋼鐵平臺被傳送光束帶動着,把一批又一批考生送到地面上去。
"老爸,"賽費爾跳下升降梯前又加了一句:"無論如何,請不要回頭看這艘戰艦喵。"
"嗯,爲什麼,"帕拉米迪斯反而更加好奇了。一般而言,別人叫你"無論如何不要去做"的事,人們都會情不自禁地去做吧,於是,帕拉米迪斯下船以後,就理所當然地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氣得他幾乎吐血。
貝迪維爾看見帕拉米迪斯眼珠突出,怒火中燒的那副誇張表情,也表示十分好奇,順理成章地轉頭一看。
第一眼,他並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這是一艘又宏偉又霸氣的大不烈顛戰艦,屬於最大型的無畏級戰艦。它是幾年前新造的,從船身到主炮,每一處都散發着漂亮乾淨的銀黑色金屬光澤。
貝迪維爾他們登艦的時候頂着暴風與冰雹,根本來不及欣賞它的美麗------現在才趁機看上了一眼,併爲這隻雄偉的鐵皮怪物表示驚歎。
但是,貝迪維爾還沒有來得及多去觀察戰艦上其它細枝末節,他的注意力馬上被戰艦頭部的一串巨大的字母所吸引住了。那串字也是引發出帕拉米迪斯如此憤怒的罪魁禍首。
那串字母端正地噴塗在船頭上,旁邊還印有大不列顛的國徽,那串字母明顯就是戰艦的名字。
把名字塗在戰艦的船頭,是當時歐洲最主流的做法。這也是讓戰陣中被擊沉的船易於被辨認,確認戰爭傷亡。
那麼,這戰艦的名字原來叫做------
------【進擊的帕拉米迪斯號】。(theraidpalamedes)
"噗。"被莫名戳中了笑點,貝迪維爾幾乎把唾沫也一同笑噴出來。這一下猛笑甚至讓他突然有頭暈目眩的感覺。
不,頭暈目眩的感覺與激笑無關。帕拉米迪斯用拳頭狠狠地砸了貝迪維爾,賽費爾和賽格萊德的腦袋一遍,所以這三個偷笑的傢伙纔會覺得頭暈。
"誰來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豹人戰士怒了,真的怒了:"我還沒有死。怎麼可以隨便用我的名字給船命名,。"
他如此憤怒是有原因的。當時歐洲諸國的主流,就是用國內已故英雄們的名稱爲船命名。
因此,這艘【進擊的帕拉米迪斯號】,簡直就像在說:"偉大的帕拉米迪斯已經死了,我們用他的名字給船命名,好好紀念這位人物吧。"
看到這個,豹人戰士當然會怒火中燒。
"但他們沒有做錯喵。老爸你的死亡證在三年前就已經發了下來喵。你在三年前就被默林宰相鑑定爲腦死亡了喵。"賽費爾壓抑住笑,用平靜的語氣說着,"你能夠復活,是個任何人都料想不到的奇蹟喵。"
"對,我就這麼該死,你們都興高采烈地立英雄碑爲我的死舉杯慶祝了吧。,"帕拉米迪斯還在生悶氣。
"確實做過喵。"賽格萊德自言自語地小聲嘀咕道。
"什麼,。---"
"咳咳。"沒等帕拉米迪斯發作罵人,圓桌騎士卡多爾已經開口了:"那麼,就由我來講解【力量之試練】第一次階段的內容。"
全場瞬即肅靜下來。在場的考生們唯恐聽漏了半點情報,個個都聚精會神地聽着。
"如諸位所見,我們身處於埃及的新都城,開羅的近郊。"卡多爾開始說話了,"你們第一階段的目標,就是從開羅出發,沿着尼羅河一路往南,最終到達坦桑尼亞的吉力馬紮羅火山。只要能到達目的地就可以,一切手段不限,你們可以用上一切能夠找到的資源。
------但是。你們不能傷害任何本地人,也不能犯任何當地的法規。你們的手鐲會全程記錄你們的行爲,請不要存有僥倖心理。
而你們身上的裝備有一個水瓶和一把刀。
水瓶內已經施有亞空間魔術,它的容量爲一百公升,足夠你們喝很久了。
刀具也是特製的,除了鋒利無比,可以用於自衛和開路以外,它還能生火,是理想的製造營火的工具。
你們的長袍除了防水遮陽之外,鈕釦上還附有指南針和地圖,可以指明方向。
那麼,請各位利用手上擁有的工具,好好努力吧。"
聽到這裡,衆考生鬆了一口氣。什麼嘛,原來只是長途旅行而已。排除沿路會被魔獸襲擊整個危險因素,這一階段的考試也實在太輕鬆了。
"對了,差點忘了說,"圓桌騎士卡多爾突然又說,嘴角泛起一陣惡意的笑:"考試從今天中午十二點正式開始,到後天的中午十二點結束。你們剛好有三天時間。"
在場的考生們瞬間沸騰起來。
懂點地理知識的人都清楚,即使走的是直線距離,開羅距離坦桑尼亞仍然有至少四千五百多公里。
人即使不吃不睡不停地走,一天最多也就是走上一百公里吧。如此算下來,四千多公里的路程仍然需要花上四十天才能走完。而且這還是在最理想的狀態下計算出的行程。
實際上,翻山越嶺,涉水穿林,比想象中還要累得多,花時間得多,還會逼使旅行者多走不少彎路。
這是至少需要走一個多月,甚至可能花上兩三個月才能勉強完成的長途旅行,考官卻要他們在三天之內走完,這是瘋了,還是瘋了,。
在場大部分的考生都沸騰了,崩潰了,不知所措了。惟有貝迪維爾和帕拉米迪斯顯得十分冷靜。卡多爾把考試內容最噁心的那部分說出來了,反而讓他們安心。這纔是考試,這纔是圓桌之試煉。沒有這點難度,這場考試根本不成立嘛。
這段旅程,按正路來走絕對不可能趕得及。然而,卡多爾也說過了,【手段不限】。只要不傷人,不犯法,一切手段都是允許的。
他們現在雖然身無分文,幾乎沒有武器在手,又不能使用魔術,但一定還有什麼辦法,讓他們在三天之內趕到目的地。
"我們出發吧。"貝迪維爾平靜地說,"先到野外去,看看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不,應該先進城裡去,看看能找到什喵吧,"艾爾伯特又一如既往地唱起反調:"想在三天之內跨越整個尼羅河流域,交通工具是必須的。離開了開羅,恐怕就無法找到任何像樣的城市,更不要提交通工具了。"
其他考生聽着,不少人已經迅速跑向城市的方向,爲了找尋交通工具而努力。然而,有點腦子的人都清楚,城市是個【陷阱】。這些進城去的傢伙們註定要不及格了。
"你身無分文,時間又緊迫,根本不可能在指定的時間內賺到足夠的路錢。"狼人壓低聲音說:"這種情況下,還想在城裡攸轉碰運氣的話,隨你的便。"
"呃---"老虎被刺痛了,一時間啞口無言。
埃及近年來物價飛漲,外來人不論如何努力,光靠打工,三天之內也不可能賺到購買交通工具的錢,不---甚至連餬口的錢都不可能賺到。
不犯法不傷人,想要短時間內得到錢或交通工具,根本不可能。------即使當賞金獵人抓捕通緝犯也算【傷人】,而其他的正當工作,估計也賺不到那麼多的錢吧。
再說,埃及到坦桑尼亞這段路程,很明顯地不存在直通車,直通船,或者直通飛船。埃及與非洲其他國家之間的關係糟透了,目前正處於一種閉關鎖國的狀態。
總而言之,進城碰運氣就是一條死路。真正能把貝迪維爾他們帶到坦桑尼亞的東西,在且只在野外。
圓桌試煉雖然逆天地難,但它似乎有着自己的一套出題邏輯,並不會設計出"絕對無法攻克的難關"來刁難考生。
既然如此,狼人他們就只能沿着尼羅河南下,走一步算一步,看看考試的主辦方給他們準備了什麼"驚喜"。
見帕拉米迪斯三父子,甚至伊萊恩也跟着貝迪維爾一起走了,艾爾伯特即使再不願意,也只好跟了上去。他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在嘴裡不斷咒罵:"貝迪維爾,如果這次考砸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哦。考砸了再說。"狼人卻敷衍地迴應了一句,一行人沿河岸往南飛奔。
帕拉米迪斯則一邊狂奔,一邊把注意力放在遠處的世界之壁上。他們身在開羅,距離東面的世界之壁可以說是十分接近了。
對於獸人們而言,那堵巨牆曾經十分礙眼,它的陰影創造了幽暗地域,以及隨之而來的無盡黑暗與荒蕪;現在,即使世界之壁仍然存在,它卻變成透明度極高的巨牆,不這樣接近就幾乎看不見了。
"老爸,"見父親看着遠處的巨牆發愣,賽費爾叫了一聲。
黑豹低聲嘆道:"嗯雖然已經聽說到了。但不這樣親眼看着,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帕拉米迪斯沒有參加最後的戰爭。世界之壁的"變化",是他解除石化之後,從妻子薇薇安那裡聽說的。
一堵把地球分割成兩半,無比巨大的鋼鐵之牆,居然一瞬間變成了玻璃牆,甚至連牆對面的風景都歷歷在目(雖然從這裡看過去是一片海),堪稱爲一個奇蹟。
不,這---就---是---一個奇蹟。
沒有某種瞬間改變世界的,巨大的【奇蹟之力】,是不可能把世界之壁變成這幅樣子的。
帕拉米迪斯轉頭看着狼人貝迪維爾。即使狼人什麼都沒說,豹人戰士也已經猜到了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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