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艾爾伯特放下手中的弓,伸手去擦了擦自己略呈心形,粉紅色的老虎鼻子。而這虎鼻則被剛纔滲出的鼻血染得更紅。
太奇怪了。
爲什麼自己會在這種時機裡流鼻血,虎人青年完全沒有頭緒,他只覺得不可思議。
"你該不會在想什麼下流的事情吧。"在一旁的精靈少女香奈兒用冷若冰霜的目光瞪着老虎。
"胡說。我想也不會在這種時機裡想啊。"老虎爲自己辯解道。但他鼻子裡涌出更多的鼻血,彷彿在努力爲自己的主人抹黑。
貝迪維爾在一旁看着不作聲,他祈禱自己擔心之事不要兌現。
"你真的沒有想。"看見鼻血狂流的老虎,香奈兒更加不依不撓地鬧了起來:"該不會,昨晚趁我熟睡的時候,偷看了什麼不該偷看的東西吧。。"
(這女人---)
青筋從艾爾伯特額角冒出:"沒有啦。爲什喵我要偷看你。你以爲自己是誰,你這種要胸部沒有胸部,要屁股沒有屁股的洗衣板生物------"
磅。他只說了一半,腹部馬上就吃了香奈兒一記無情的鐵拳。
"嗚---"艾爾伯特只覺得腦袋發昏,雙耳轟鳴,一口鮮血猛涌而出,從嘴裡狂噴出來。
他捂住肚子,身子不斷蜷縮,啪地倒在甲板上。
"唉。。"香奈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手足無措:"體質怎麼會弱成這樣我只是輕輕地打了一拳而已啊。"
貝迪維爾皺起眉頭,放下手中武器,去扶起艾爾伯特------其時老虎已經開始全身抽搐,血不斷從嘴角,鼻孔,耳孔,眼角上涌出。
"高原反應。"貝迪維爾的擔心果然兌現了,他臉色鐵青。
"什麼。高原反應。"
所謂的高原反應,就是在低氣壓的環境下,人產生的各種不適反應。他們身處於東非高原,如今更在離地面幾千英尺的高空中飛行,氣壓當然已經十分低了。
但是,那所謂的高原反應,本來就是針對身體孱弱之人才有的說法。作爲一名合格的騎士,體質過關是最基本要求,怎麼可能孱弱到因爲這點高原反應就吐血倒下的地步。
這也正是香奈兒大惑不解的地方。按道理,獸人們的體質應該比人類還有優秀得多才對啊。
就連隊伍中體質應該最柔弱的精靈少女香奈兒,也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爲什麼老虎就因爲這點小事而倒下了呢。
"他的身體比較特殊。"貝迪維爾臉上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竭力去解釋着:"他曾經被狐人們抓住,改造過。他的內在其實已經破破爛爛,什麼時候會死掉也不爲奇。"
七年前,艾爾伯特和貝迪維爾一同落入羅曼尼人(狐人)的手裡,老虎的身體就是在那時候被改造的。即使他們之後自力逃了出來,即使貝迪維爾想辦法要治好艾爾伯特,一切也徒勞無功。
就連最神通廣大的大法師默林也對艾爾伯特的身體狀況束手無策。艾爾身體內的殖入物已經和老虎的內臟融合到了一定地步,根本無法安全移除。
因此,在七年前,艾爾伯特就已經被斷定爲活不過兩年,隨時死掉也不足爲奇的傢伙。
他能熬過這七年,已經算是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奇蹟。
但這並不代表他已經痊癒。非也。虎人青年體內的那些殖入物,以及他那破碎不堪的內臟,簡直就是一組定時炸彈。只要給予適當的契機,它們就會爆發,直接取下艾爾伯特的小命。
貝迪維爾以爲這次的路途已經安排得夠好,算是萬無一失。但他還是失算了,他把朋友的健康隱患忽略了不計,以爲老虎能熬過最後這段短暫的路途。
而顯然,艾爾伯特做不到。繼續再飛下去,即使只是少於一個小時的旅程,也會要了老虎的命。
"這會殺了他。"狼人檢查了艾爾的身體狀況,臉色煞白地嘀咕道:"他需要空氣。我們必須把飛船的高度降下來。"
"什麼。沒門喵。"賽費爾馬上不高興了:"我們只剩下最後的一個小時了喵。再趕一下路,我們馬上就能到了喵。有什麼等到達了吉力馬紮羅山再說吧喵。"
"他撐不到吉力馬紮羅山。"貝迪維爾看着臉色紫青的艾爾伯特,知道老虎已經陷入了休克狀態。即使如此,老虎的血液還像瘋了似的從其鼻孔嘴角里滲出。情況是如此之兇險,艾爾伯特隨時都可能會死掉。
死亡來得如此之突然,一瞬間就把衆人的大計打亂了。
"所以我最討厭拖後腿的傢伙喵。"賽格萊德也無情地說。他們和艾爾伯特並不熟,在這種生死關頭,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貝迪維爾抱起昏迷不醒的艾爾伯特,狠瞪着兩名豹人少年:"你們爲了考試就什麼都不顧了,對不。那好,讓船靠近對面那個山頭,把我們放下。我帶艾爾去尋求醫治,不參加考試了。"
"你瘋了喵。在爲考試付出了這麼多以後------"
狼人近乎是咆哮着打斷道:"這只是個無聊的考試而已,與艾爾的性命相比。"
在操舵的帕拉米迪斯本來一直保持着沉默,此時卻忍不住開口了:"我們把船的高度降下來吧。"
"什喵。就連老爸你也---。"
"考試事小,人命關天。"豹人戰士冷靜地答道:"如果爲了考試而不得不犧牲別人的性命,這種考試我絕對不要參加。你們也是------我從來沒有教養過自己的兒子如此冷血,我對你們很失望。"
"老爸喵。"兩隻貓一起叫道。
"請把高度降下來吧,我的朋友。"索拉爾也說:"今年的考試估計又要不及格了,但我們明年還有機會。"
"嗚"伊萊恩也發出一聲低沉的嘟噥:"艾,艾爾也太,太可憐了。"
"鄙人並不趕時間。"保羅教授也說:"鄙人不是考生,只是搭乘順風船到達有人煙的地方而已。這種情況下你們還是救人要緊吧。"
"嗯"香奈兒看着昏迷不醒的老虎,猶豫了很久才說:"我也贊成停船。還有一個小時,他這樣子肯定撐不過去的。"
"嗷"見說不過衆人,賽費爾一陣不甘心的低嗷:"明明只差一點兒而已喵------"
他把熱氣球的火種弄小,讓熱氣球的浮力減弱。飛船就這樣慢慢地朝對面的山腰上飛去,準備着陸。
"這纔是好孩子。"帕拉米迪斯玩笑似地加了一句,卻惹來兩名兒子的狠瞪。
就在衆人以爲飛船馬上就要着陸了,都做好降落的準備時,雲層中卻突然竄出一個黑影。
"糟了。七點鐘方向,在天上。"香奈爾最先聽見聲音,馬上大聲警報,同時已經拉弓引箭,不管衝過來的是什麼,先射下來再說。
貝迪維爾也舉起弓箭瞄準目標,天空中那道如同黑色雷電一般的影子,正以驚人的速度俯衝向飛船。
"那是。"狼人射出三發木箭的同時驚呼道:"昨晚那隻駿鷹。。"
沒錯,攻向貝迪維爾一行人的那個巨大黑影,其上半身是鷹鷲,下半身卻是馬。那就是獅鷲的近親,極其稀有的物種------駿鷹。
貝迪維爾從這隻黑金駿鷹行動上的細微習慣判斷出,它就是昨晚襲擊他和帕拉米迪斯,阻止他們靠近古代人研究所的那隻怪物。
當時的帕拉米迪斯引聚天雷,好不容易把駿鷹擊落,它本應就這樣消失在夜空之中,不會再來找貝迪維爾他們麻煩的。
現在想來,他們還是太天真了。
被帕拉米迪斯擊退過一次,執念極深,一意要復仇的黑金駿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找上了貝迪維爾一行人。它潛伏在雲間,一直等待着偷襲機會。
而如今,飛船的熱氣球正放了氣,處於緩慢降落的趨勢之中。它速度大降,而且暫時飛不高,正是下手的最佳時機。
黑金駿鷹無情地呼嘯,如同金色的刺槍一樣衝刺過來。
它並不是在飛翔,它鐵蹄上的魔術在空間中奔馳。它踩踏空間,如履平地,有着驚異的機動性和敏捷度。
嗖嗖嗖嗖嗖。箭雨不期而至,有快有慢,在那種相對速度之下本是難以躲閃的。但黑金駿鷹卻輕巧地扭動身體,兩三下漂移就躲過了香奈兒和貝迪維爾射出的箭,幾乎沒有減速地衝向飛船。
意料中事。貝迪維爾早就見識過這怪物躲閃箭矢的能力,而狼人更是清楚,駿鷹接下來的撞擊,同樣深具威脅性。
"它來了,小心。"貝迪維爾大叫道,全力撲在艾爾伯特的身上,用身體把自己和虎人青年固定在船上。
而賽費爾,賽格萊德也同時迎了過來,在伊萊恩和索拉爾的支撐下,一同舉起盾牌頂上。
黑金駿鷹來勢洶洶,弓箭根本阻擋不了它,只有用盾硬吃下它的衝撞了。
磅。。-----------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駿鷹一頭撞在豹人兄弟的雙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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