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千算萬算,最後還是沒想到——先前那些最後願意和我們合作的供應商會在活動舉辦的時候,突然又有四個供應商臨時變卦單方面宣佈和我們取消合作了,本以爲前面的那些取消合作的供應商沒了就沒了,也湊合着這麼辦下去,沒想到現在的纔是“重頭好戲”,先前的不過是“甜品”而已。
“程總、齊總,這可怎麼辦呀!目前和我們取消合作的供應商一共有六百多個訂單是他們那邊的,這,這取消了我們怎麼發貨?!”物流部的經理着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跺腳,滿臉愁容。
我心裡一聲長嘆,你問我,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咋辦纔好了,齊民的狀態和我也也差不多的。我思索了下,先是讓物流部的唐經理出去,然後在辦公室裡拉着齊民討論這個麻煩該怎麼解決。
“生氣是沒有辦法的,問題擺在這了,咱們想想該怎麼解決吧!”我拍了下齊民的肩膀,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行,那咱們一步一步來解決。”他做了個深呼吸,思索了下,說:“第一個,先做好決定,現在出現的這種情況可不是小事,活動期間還好,但一旦活動結束了我們發不出貨,那纔是問題的開始,爲了減少後面的壓力和避免出現更大的麻煩,我們是否要現在取消活動?”
“不行。”我當即否定,“如果現在取消活動,對我們造成的損失只會更大,且不說現在投入的成本有多高了,還有對消費者的影響,第一次的上線活動就半途而廢了,以後還能有幾個消費者會再過來我們雲購買東西?至少參與過的這些消費者就基本上不會再來了。”
“OK,那你說該怎麼辦吧,小程序上面現在擺着的產品至少有百分之三十是來自那四個供應商的,後面肯定還會後更多的消費者去買他們的產品,量越大,我們的處境就越危險。”齊民皺着眉頭嘆了口氣,“程庭,你別想着現在讓我找幾個經理啥的一起出去跟那四個撲街談了,他們敢在這個時候取消合作,並且全都是直接一次性把違約金打到我們賬戶上,明擺着是鐵了心要耍我們的!”
“合同裡面應該有寫‘合作過程中,如果有一方違約了履行合同的義務,將要對另一份賠償損失’這一條的吧?違約金這麼快就打來了,那還有剩下的損失費呢?”我想了想,接着說:“你先看看賬戶上現在一共有多少錢吧,然後再讓財務那邊着手統計我們接下來大概的損失會有多少,這場官司,我看是要打的了,要不然咱們都要‘玩壞了’!”
“好,那現在呢?總得找出個具體的解決辦法吧?”齊民問,他發現我在看他,接着一臉無辜的補充道:“你別看我吶,這些你比我擅長,公司的運營和公關危機等等,你比我懂得多。”
我無奈的如是說:“唉,你爹把齊氏集團交給了你,心可真大!”
“滾,我那也是被逼無奈半路出家的,表面上讓我掌權,實際上在背地裡都是有軍師指點的,怎麼可能真讓我直接放開來做,而且我這也才學了沒多長時間。”
我沉默着思考了好一陣子,狠下心來做了個決定:“你還記得當時我們在解決前面那幾個供應商時一起討論出來的兩個選擇方案嗎?現在看來,我們只能是雙管齊下了,現在取消合作的那四個孫子,產品我們先擺在那,消費者要買也不能攔着,然後我們安排人馬上到批發網站進行採購發貨吧,只能賭一把了,直接採購的發貨地址填顧客的,先把現在已經下單的訂單給解決,要不然人家盯着後臺的物流進度一直都是‘未發貨’狀態,肯定會着急,一着急就會找客服了,到時候會更亂。”
齊民半信半疑地問: “這......能行嗎?”
“要不然你還能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嗎?我都說了,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現在咱們只能鋌而走險地賭一把。”
“那聽你的,就這麼安排下去吧。”
......
從我們討論過後,臨時的解決方案在我們走出辦公室後就開始執行了。活動的時間是三天,今天剛好就是第三天了,在後臺那看訂單量的上漲,一邊激動又一邊擔驚受怕,這種糾結的心情實在是讓人太難受了。
晚上八點,活動終於結束了,與這場活動相關的所有同事全都被留下來加班,我們需要做清晰的活動效果和財務的統計,以便次日開始做好相關的行動措施。
會議室裡,二十幾個人都在這,包括我和齊民全都在場了。我清了下嗓子,站在最中間的位置,看着眼前的衆人說道:“活動至此終於結束了,在過程中出現了一些意外,大家都有齊心協力去解決問題、克服困難,這一點是好的,但是呢......還是有不足的地方。”
我停頓了下,目光看向了林浩軒和財務部的樑主管,“你們倆人給大家說一下這次活動的情況吧,浩軒你先來。”
林浩軒點了點頭,回道:“三天的活動,小程序的總營業額是19萬,新增用戶1900多人,有效訂單合計600多個,但......”他停頓了一會,猶豫的目光看向了我,我點點頭,示意他接着說,“但,所有的訂單裡面超過有一半是來自那些取消合作的商家,按照之前我們和他們商談的最後一步就是,活動三天他們的產品還允許放在咱們小程序上,但活動過後就必須下架了,現在我們已經安排人把他們的產品下架掉,我這邊瞭解的情況大概就是這些。”
我點了點頭,看向了樑主管,“樑主管,到你了。”本來關於活動在財務上的彙報應該是由運營來說的,但自從蕭景那混蛋走了之後,我們一直沒有招到合適的人,也不敢再貿然再招這個重要的崗位了,需要謹慎。
樑靜的臉色變了變,一看就知道這數據不會好看的了,“如果說,把我們投入小程序裡面的所有資源折算成金額的話,我補充一點,這裡面的假設是包含了廣告費的,那麼總支出一共是80萬左右,至於營業額那邊,去批發網站上採購產品的成本暫時還沒有統計出來得了,所以沒辦法彙報,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不管怎樣都好,我們這次活動的虧損至少也是在30萬以上這個區間的。”
樑靜一彙報完,全場都鴉雀無聲了,每個人的臉色都很不好看。本來像這種比較核心點的信息應該只能讓我們高層才知道的,但現在全都透明化了,我和齊民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爲了讓現在還留在公司裡的人有一種危機感。公司最近這幾個月裡接二連三的出現意外情況,早就有員工出現了別的心思,藉着這個時候正好可以看清到底哪些人會選擇留下來。
我呼出口氣調整自己的情緒,問:“採購部和物流部的負責人呢?怎麼兩個都沒來參與這個會議?”
齊民回答了我的問題:“開會之前他們和我說過了,採購部那邊一直在和批發網站的廠家溝通着,物流部忙着發貨,兩邊都忙得熱火朝天,所以沒來參加會議。”
我揉了揉眼睛,沉默了會才說:“Ok,這就是我們這次活動的真實情況了,我沒有讓財務以及項目經理提前和我彙報,而是在場會議上透明化地公佈出去,這麼做就是希望在座的各位能有一個意識:公司現在的處境不那麼理想,作爲一家創業公司,現在已經到了一個關鍵的階段了,撐下去,我們會有一個質的飛躍,撐不過,那大家都知道結果,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給大家保證的是:你們該拿的工資,我們就算砸鍋賣鐵都會付清,接下來可能會有很大的整改,以及會面臨更大困境。”
我圍着會議桌慢慢地走着,發自內心的感慨道:“人各有志,怎麼選擇我都會尊重大家的決定,但如果一旦公司撐過去了,還是在這種低谷期的時候,那麼在未來如果你們留下來的話,公司不會虧待任何一個付出過的人。我知道,早在之前就有聽說到某些人在私下說起閒話,說公司不行了,賬上沒錢了,公司快要倒閉了等等類似話,我全都沒有去理會,即便我在場聽到了也一樣,還是那句‘人各有志’。”
說完,有些人的眼神和表情就變化了,基本上都是一些基層做執行的員工,大概是“修爲”還不夠纔會當場表現出來吧,往往是這些人才會存在“異心”,不過我倒希望這些人可以趁早離開。
後面這個會議齊民也有發話了,說的話和我說的是差不多的,只不過是換了一種表達方式。在我看來,即便是那些有“異心”的人還沒有走,但在這一場會議之後也是要走得個七七八八了,這是我能想象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