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賓館,我首次的點燃了一根菸,但在吸進去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有一種噁心的感覺,也許是幾天沒有觸碰香菸了吧。這玩意,終究有一天是要戒掉的,只是沒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就突然“覺悟”了。
把手裡那抽了小半根的香菸給掐滅在菸灰缸上之後,我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按下了開機鍵,自從我那天上飛機離開廣州之後,我就沒有再打開過手機了,讓自己徹底的進入與世隔絕的狀態。
一打開手機,正如我所想的那樣,手機只是安靜了一會,然後就是接二連三的消息提醒音了,有電話的,有短信的,也有社交軟件的消息……加起來好幾十條都有,我翻了下那些消息,電話給我打來的就是齊民和程煜了,估計他也大概猜到我發生的事情了,因爲楊帆和齊民已經和他很熟的關係了,自然會透露出些許消息過去,不過我並沒有回覆他,而是接着往下拉,直到看見時間在我剛上飛機不久的時間段收到的那條消息,那正是韓月給我發來的。
“即便是候鳥,也知道回家的方向。”
當她發來的消息出現了,那其他所有的消息都成了將就,雖然我不是很能明白她說這話的意思到底具體是想要表達什麼,但我知道,她還是在乎我的,說好的不再聯繫,但最後還是她給我發來了消息。也許她想表達的,就是希望我有一天能再次回來廣州吧,無論我們之間的結局如何。
思索再三,我最後給韓月打字回覆的是:“候鳥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家在哪,也知道爲何而離去,但是否會回家,關鍵點不在於他自己身上。”這裡原本應該用“它”,可我卻用了“他”,很好地把自己對號入座進去了。別的異性,對我有再大的誘惑,也終究比不過她忽然給我發來的一條消息。
然而,可能是我們斷了一兩天沒聯繫吧,現在時間也挺晚的了,所以我並沒有馬上就收到韓月的回覆,於是我也就洗洗睡了,不再去牽掛和等待一個未知的回覆。
……
次日,我很早就醒來了,一抹柔和的陽光灑落進房間裡,木底板上的三寸陽光像是我這一個早晨我收到的最美好的禮物。
起牀之後,我要了一份早餐,按照以往來說,房客點了的早餐,服務員是會送上來的,但我等了都快半個小時了,還是沒有收到早餐,於是走下樓去看看,在走到樓梯口處就聽到了樓下有人在爭論的聲音。
“叔,我求求您了,您就讓我住下吧!我都已經兜兜轉轉好幾天了,眼下只有您這邊的房價我是可以付得起的,再找下去,我的盤纏可就頂不住了!”
“哎,你這年輕人怎麼這樣啊,都跟你說了咱們這已經住滿人了,最後的一個雙人房也被一個房客在房子還沒滿等等時候給包下了,人家都付錢了,難不成還和你一個陌生人住一塊不成?”
我走到了樓下,原來是老闆在和一個穿得有些土裡土氣的年輕人爭論着,老闆手裡拿着杆煙槍不耐煩的看着他,相比之下,這小夥子倒是顯得很無助了,一看就是那種剛畢業出來不久的大學生。
“老闆,我點的早餐怎麼還沒送上來?”我走下去,看着老闆問道。
“嘿喲,這不來了這麼頭倔驢嘛!你稍等一會啊,我給你催一下。”他起身往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這前臺就只剩下我和這個大學生了。
“揹包客?”我笑着對他問道。
“不,不是,我不是揹包客。”他擺手說完,嚥了咽口水,猶豫着繼續道:“大哥,剛纔老闆說的是真的嗎?這裡真的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應該是真的吧。”我往前臺桌上的老式電腦瞟了一眼,老闆剛纔所說的“最後一個雙人房被一個房客提前預訂了”,很顯然,我就是他說的那個房客。這旅館裡其他的雙人房住的基本上都是情侶或者夫妻,唯獨我自己是一個人住的。
見我這麼說,他頓時就耷拉着臉了,一副哭喪的樣子。哎喲我的媽呀,瞧瞧他那可憐楚楚弱小無助的樣子,感覺都快要哭出來了。
“拿着你的行李,跟我上樓吧,我住的就是最後一個雙人房,遇見我,算你運氣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選擇幫他,也許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某些自己曾經的影子吧。
這小子愣了好一會才神色激動地拎着大包小包跟我走上了樓,也是在這時我和老闆交代了一下,讓他和我一塊住,而且他不需要再另外出房費,因爲我已經把這個房間該付的錢都給了的。
房間裡,我看着他整理着自己的那些大包小包,忽然就笑了出來,於是從桌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根眼,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哥,我叫陳東東,浙江人,今年22歲,剛畢業,我……”
“哎哎哎,打住,打住啊,你哪那麼多話呢,我就問你叫什麼名字,沒差你戶口。”
陳東東撓着頭髮傻笑了一下,對我“哎”了一聲,然後又神色變得有點侷促不安的樣子,“哥,你,你爲什麼會選擇收留我呀?”
我忍不住鄙視的眼神對他吐槽了一句:“就你這樣的愣頭青,要是今天我沒有收留你,估計第二天就能看到關於你的新聞了。”
老實說,陳東東他身上的穿着雖然看起來是有點土,估計是因爲他這一路都挺坎坷的吧,但手上戴着的天梭手錶,腳下穿着的耐克,以及他身上揹着的那個揹包,這些可都是名牌,錢是有的,但爲什麼就連住個旅館的錢都沒有了呢?
出於疑惑,我又問道:“哎,你這一身行頭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窮鬼啊,怎麼就淪落到這地步了呢?”
“我……我剛下飛機的時候,錢包就被人給偷了,錢包裡幾乎放着我所有的現金,好在那時候我的身份證和學生證是一直都拿在手上的。唉,本想着畢業之後出去玩玩的,不想那麼早就步入社會混職場,結果沒想到一來就出門不利……”
我發現這小子是真的有點囉嗦!
“現在都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出門都是用手機支付爲主的,你沒了錢包,那你還有手機可以付錢啊。”
“手機……在我來到拉薩這邊的時候,剛下車就掉了,我本來想要回頭撿起來的,但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輛車嗖的一下就碾壓過去了,手機……也粉身碎骨了。”陳東東像是被我在傷口上撒鹽一樣,忽然就又垂頭喪氣了起來。
我直接就被他給“氣得”翻白眼了, “嘿,你真他娘是個人才!出門旅遊,啥都帶上了,唯獨沒把腦子給帶上!”
過了沒多久,我的早餐就被送上來了,在我剛想張嘴小口的時候,發現這貨“虎視眈眈”地盯着我桌上的早餐看,看他這樣子估計是餓了挺久了,所以我就把早餐讓給他吃了。吃早餐的過程中,我們閒聊了會,這纔對他有了個大概的瞭解——陳東東,浙江省某明白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理工男,家裡是一個書香門第,從小就在富裕的家庭環境下生活着,典型的溫室裡的小花朵,而且這還是他長這麼大以來,頭一次自己出遠門旅遊。這麼一說,我就對他這一路的坎坷覺得不那麼驚訝了。
……
陳東東就這麼在我的房間裡住下了,不過我們也是約法三章了的,第一是:他不允許靠近我這邊的牀;第二是:不能問太多關於我的事情,除非我自己願意說出來的;第三,該睡覺的時候就好好睡覺,不能吵到我休息。
然而,這個夜裡,他馬上就違反的第三條,我還真沒想到這貨居然能在睡覺的時候鼾聲如雷……不過我也沒有把他給趕走,只是這一夜睡得不那麼舒服罷了。
一覺醒來,洗漱完過後,我打算出去覓食了,由於昨夜沒睡好,這一天我睡到了上午十點多才起牀,這是我N久以來睡的懶覺了。起牀之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陳東東這貨居然比我起得還早,而且這會正躺在牀上,專心致志的抱着他的筆記本電腦在敲打着鍵盤。
“你在幹嘛呢?”我走過去看了看,發現他的電腦屏幕上全是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和符號,我知道那些都是代碼。
陳東東只是瞥了我一眼,接着視線就馬上回到了電腦屏幕前,神采奕奕的和我介紹道:“庭哥你醒啦?我在寫一個系統,今天早上我很早就起來了,我想起了自己這一路的經歷,發現真的太坎坷了,於是打算寫一個小軟件,這軟件是專門爲了像我這樣的人來準備的,它能給所有類似我這樣的人出門時需要帶上什麼東西,應該注意哪些細節,而且下方還有評論和留言的社區功能,大家都是可以自由發表的,這樣就能收集到更多有用的經驗和信息了!”
“所以,你這款軟件叫什麼名字?”
“腦子是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