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上午,本該是天盛集團大好的日子,可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噩耗。要不是醫院裡面不能進去那麼多的記者,恐怕這會我們已經被包圍了,站在窗前我能看到樓下那一個個舉着攝像機的各路媒體記者。
“程庭,我們的要談的事情,這個時間你來決定吧,死者爲大,我也沒想到陸董他會……就這麼突然的。”史蒂夫拍了拍我的肩膀,以表安慰,接着離開了醫院這裡。不知爲何,那一刻我覺得他所謂的“安慰”極其的令人反感和虛僞。
史蒂夫走了之後,我和顧恆都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緩緩地轉過身來,壓低着聲音冷聲說道:“現在天叔不在了,從今往後你好自爲之,別指望着我會念及你曾經是天盛集團裡的一份子而去罩着你,外面那些人可都在滿世界的找着你,你可要藏好了!還有,當初你威脅韓月的那些事,我已經找人查明瞭,那些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東西,我沒有做過對不起誰的事情,所以,如果再被我發現你私下去找韓月,我絕對不會再對你手軟。我希望的是,從今天開始,你這個人從此在我的視線範圍內永遠消失!”
面對我說的這番話,顧恆自始至終都是目光呆滯,一直沉默着不說半個字,但我也不想再去理會他了,接下來我要做的是冷靜去面對目前發生的這一切,以及醫院門口那等着我去“處理”的記者。
……
這一天裡,我一邊安排人去處理陸天的後事,一邊應付着各種媒體界提出的問題,網絡上全都在瘋傳着這件事,看到最多的文章標題就是:原天盛集團董事長陸天突發心臟病去世,原因竟是曾經的“義子”顧恆所爲!!
此時坐在天盛集團董事長椅子上的我,心裡沒有絲毫的喜悅感,也沒有那種特別悲傷的感覺,但就是說不上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忙活了一整天的我,這會好不容易有一點休息的時間了,現在已經到了下午五點了,距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在我閉目養神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才讓我很不情願的回過神來,“進來。”
進來的人是小樑,此時他手裡正拿着一疊厚厚的文件,“程董,這是關於天盛集團董事長一職才能查看的文件資料,您看,正式繼任的儀式是要在今天召開,還是……”
我擺了擺手,帶着疲倦的語氣說:“明天吧,我現在沒那個心情。”
在我說完後,小樑並沒有馬上離開我的辦公室,而是就這麼杵在我面前,看來是還有別的事情要說。
“說吧,還有什麼事?”
“陸董的管家,在貴賓室等着,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單獨私聊。”
我沉吟了一會,點頭說道:“讓他進來吧。”
過了沒多久,陸董的管家就進來了,這個中年男子即便已經年過四十了,可身上的那股氣勢依舊充滿了銳氣。關於他的事情,我瞭解的並不多,只知道他有一個外號叫“老鷹”,已經跟在陸天身邊很多年了。
“鷹叔,請坐。”
他猶豫了一小會,還是坐在了我對面的椅子上,“我來是把天哥生前交代給我的事情和你說一下,早在一個月前,天哥就已經把遺囑都寫好了,這是他說的到那個時候就要轉交給你的東西。”老鷹低沉着聲音說完,從大衣的裡袋拿出了一個信封,那個信封看起來不像是隻有一封信,還有別的東西。
我看着老鷹把信封到我桌前的位置,並沒有馬上拆開來看,在我還沒有說話的時候,他就接着說了:“天哥說了,那場改革無論如何都是要繼續進行下去的,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遺憾,可惜他看不到那個好的結局了。”
“天叔在天之靈,會看到的。”
老鷹扯了扯嘴角,那是一抹有着些許輕蔑的笑意,“天哥讓我接下來跟着你,做你的保鏢,好好地幫你穩住位置,可在我看來,我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麼會讓我去照顧一個毛頭小兒,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傢伙,又怎會有能力把天盛集團打理好?”
我忽然就湊到了桌子前,雙手撐在桌子上,冷聲說道:“是麼?我從不自視甚高,可你有什麼資格與我平起平坐說出這樣的話來?忽視一個你從未見過真實面目的人,那是對你自己最大的侮辱!”
老鷹和我對視了好幾秒,他臉上的神色突然就逐漸舒展開來了,像是在我這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答案,可我覺得這事對我的諷刺。
“明天早上八點,我會來公司報到,從明天開始正式成爲你的私人保鏢。”把話說完,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帶着一面嚴肅的表情走出了我的辦公室。
看着老鷹離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視線後,我才終於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來,揉了揉眉心處,那種身心疲憊的感覺又一次變得更加強烈了。
在我閉目養神的時候,時間也在消逝着,黑夜就這麼悄然而至。晚上六點五十分,我走出了天盛集團的寫字樓,可站在門口前的我,小樑問我要去哪裡,我卻搖了搖頭,不知自己要何從何處。後面我選擇了自己開車去兜兜風,讓小樑把車鑰匙給了我。
我纔剛啓動車子開了沒多久,忽然就被一陣電話鈴聲給打擾到了,拿起手機來仔細一看,沒想到是幾乎沒有交集的韓月的助理,雖說我們沒啥交集,但我還是把車子放緩了速度,接聽了她打來的電話。
電話一接起,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倒是她悠悠開口了:“今天你可是大新聞的主角之一,估計你都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吧?如果你還有點良心的話,那就趕緊來韓總的家去找她,因爲據我所知,如果今天晚上你沒有見到她的話,那也許你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我猛然間一腳踩下了剎車,讓車子在馬路邊停了下來,“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韓總她要出國了,今天晚上九點的飛機,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剩下的你自己考慮吧。”她說完這話就直接把電話給掛掉了,留下了還在一臉懵的我舉着電話。
我也只是愣了一小會,然後當即放下手機,再次啓動車子以飛快的速度趕往了韓月住的小區,現在才七點多,按照她助理說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她就要登記前往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了。在過去的路上,車窗滴落幾滴雨滴,而後逐漸變得密密麻麻起來,我打開了雨刷器,那左右搖擺的玩意看得我陣陣心煩意亂,心裡想象着如果我的生命中真的失去了韓月,那該是一件多麼痛徹心扉的事情!
即便是下雨天,可也絲毫不影響我把車子開得飛快,本來半個小時的路程,我卻十多分鐘就趕到了小區,把車子挺好之後直接下車跑進了樓裡。在韓月的家門前,我瘋狂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可屋內卻沒有一點兒動靜,我給她打電話,但已經顯示電話關機了,這下讓我徹底慌亂了起來。
大概在門口喊了有那麼一小會,我意識到自己也許應該下樓去看看。我走出了電梯,前往的是地下室的位置,韓月停車的地方我還記得,可她的車子就在那,也是,人家都要出國了,又怎會開自己的車呢?
我一邊走出停車場,一邊大聲呼喊着韓月的名字,在我四周張望的時候,在門口的方向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一刻的韓月,她正撐着一把雨傘,手裡拖着行李箱走向大門口的方向,那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在這個雨夜中顯得格外顯眼。
“月兒!!”我瘋狂地朝她跑了過去,她……回頭了,那一回眸,讓我覺得自己所有的東西都不重要了,只想要和我的眼前人好好地過一輩子。沒錯,就是一輩子。
我滿身溼漉漉的站在韓月的面前,心裡有千言萬語,可在我見到她的這一刻,像是啞巴一樣了,足足和她對視了十多秒的時間,而韓月也僅僅是臉色變得有些動容起來,也許只是覺得我的出現讓她感到有些意外罷了,以至於她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安靜地和我對視着。
“我知道你對我很失望過,可那些出現的意外不該成爲阻礙我們愛情發展的理由,我們都放過自己,好好地在一起,好嗎?”我摸了一把臉,把臉上的雨水給擦掉。
韓月沉默了片刻,眉頭逐漸低了下來,“這就是你想和我說的話?”她忽然有些失落的笑了笑,“回去吧,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但是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就在這時,眼看着韓月就要轉身離開了,我的心就像裂開了一道縫一樣,迅速地跑上去從她身後緊緊地抱住,那溼透的衣服印在了她身上,可那種擁有的感覺是無比的的清晰可見。我幾乎以哀求的語氣說道:“月兒,你不要走,好嗎?我求求你……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