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豺”羅建軍在外闖蕩多年,多少積累下一些名頭字號,雖然武者等階、獵人等階都不是很高,但這麼多年始終能夠活下來,不殘不傷不退出圈子,終究說明是有實力的,至少說明運氣真的足夠好。
因此聽聞他組建一支獵人隊伍,並且第一次外出狩獵就收穫頗豐,很多商人都願意跟他好好談談,給自己建立起一個相對穩定的貨源渠道。
但,最後也沒多賣出太多錢:
母皇核心突變組織、白骨獵殺者的外骨骼、泣血魔蛛的核心突變組織、毒液、外骨骼,乃至於一些林林總總雜七雜八的收穫,一共賣出去一百六十八萬。
當然,人家是一口氣吃下來的,省得獵人小隊浪費時間一點點往外賣了,總的來說並沒有敷衍人,真的是打算把生意做長久的架勢。
羅建軍分四十二萬炎黃幣。
畢欣分四十二萬炎黃幣。
王志剛分四十二萬炎黃幣。
石應虎和羅動分到四十二萬炎黃幣,兩人平分一人二十一萬。
在ATM機前一遍又一遍數着賬戶餘額,尤其是數清那個小數點之後,石應虎與一旁的羅動面面相覷,然後兩個大男人就基情無限得緊抱在一起了。
真的是太可怕了,石衛國幹了一輩子,當老師一輩子,兢兢業業教書育人一輩子,他也沒能攢下四十二萬、二十一萬,而石應虎一個月就賺到了。
“石頭,走,走,咱喝酒去,咱胡吃海塞去,咱去夜店裡找小姑娘去。我昨天看到一個皮膚特白的小姑娘,那一刻我覺得什麼李文敏,什麼董雪,都弱爆了。老子今天就要睡了她。”
石應虎與羅動兩人摟在一起半天,然後羅動臉膛紅脹得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搞得石應虎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
“我先給家裡打個電話,告訴老爸老媽我過兩天就回去。”一個月二十一萬是不少,但老哥躺在重症監護室裡一個月就得三十多萬,不過總算是緩解了家裡的負擔了,石應虎依然決定先給家裡打個電話,讓老爸老媽開心開心,高興高興。
因爲干擾太多,手機的信號不太好,因此紅河聚居點是有固定電話亭的。
羅動雖然亢奮得不行,但大家是兄弟嗎,他依然陪着石應虎往紅河聚居點的固定電話亭走去,畢竟總不好拋下兄弟自己一個人去睡妹子。
在最近的一處電話亭,兩個電話機都已經有人在用了,因爲另一處電話亭離得比較遠,因此石應虎就決定在電話亭外面等了一會,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十多分鐘。
“媽,你放心好了,我這邊一切都挺好的,嗯嗯,老大很罩着我,一切順利,我殺變異獸簡直就像是在砍瓜切菜一樣……”
“對了,我寄給你的錢,媽你收到了沒有?你不要省着花,多給妹妹置辦點衣服,十幾歲小姑娘了連一條自己的裙子都沒有,像話嗎?不用攢錢給我娶媳婦,娶什麼媳婦,我都看不上,你不知道獵人聚居點有多少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過來賺錢,什麼村花、校花、鎮花都有,村老李家的那個蠢丫頭我已經看不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和妹妹放心花,可勁花錢,我現在混得可好了,我現在攢錢呢,過兩年就把你和妹妹都接到大城市去住。好了好了,嘮嘮叨叨的,我掛了啊,隊友叫我過去喝酒。”終於,有一個男人打完電話,把耳機重新掛上了,他轉過身來時正好與石應虎面面相覷,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死人一樣蒼白得臉色,眼睛裡佈滿血絲、下巴上堅硬的鬍子茬冒出,最重要的是……石應虎目光一掃,注意到他纏着繃帶的殘缺右手肘處有血水滲出。
“抱歉,耽誤您時間了。”眼前這個男人一低頭,然後快步離開了,他恐怕很難活得久了,之前寄給他母親和妹子的錢,恐怕是他這輩子能夠賺到的最後一筆。
職業獵人,這個職業有多美好,也就有多殘酷。
有多少傳奇獵人名揚天下,受人尊崇,就相應得有多少屍骨堆積在深淵黑暗,將榮光高舉。
多少平民,不願一生一世的平庸,他們帶着把鐮刀就敢離開家鄉出來當獵人,但真正能混成職業獵人的少之又少,最可怕的是後繼者只能看到那些成功的獵人,而選擇性的無視了累累屍骨。
“這哥們夠嗆了,步履虛浮,一隻左手……”羅動搖搖頭,轉過臉去。人家心甘情願做出的選擇,政府都管不了,阻止不了,新入行的低階獵人,更沒有管的資格。
見那人走遠,石應虎轉過身拿起電話,撥打號碼:
“嘟嘟……嘟嘟嘟……”
“喂,媽?是我,應虎。”
“媽,你哭什麼啊,我這邊一切都挺好的,羅隊很照顧我,我和動子發小,你說他能不照顧我嗎?”
“對了媽,我跟你說說我這個月的收成哈。你先平復一下心情,你身邊有沒有速效救心丸什麼的?我怕你一會聽到我說的數字,直接憋過去。”
“呵呵,二十一萬!媽,我當獵人的第一個月,就掙了二十一萬!”
“哎呀媽,你怎麼又哭了,哭什麼勁啊。我把錢給您打過去,您和爸多吃多用點,給爸買點牛肉吃,他都五六年沒吃過牛肉了,給小鳳買兩套新衣服,給耀文也買兩套,一個女婿半個兒啊。”
“得了得了,我不跟你聊了,總哭天抹淚的,你不用擔心大哥,你放心,家裡一切有我在,往後我賺的會越來越多的……媽,相信我,我一定會讓您幸福,一定會讓您過上好日子的。”這些背井離鄉者人在外面,無論混得好與不好,無論是一個月賺了二十一萬、四十二萬的強人,還是混得手都被咬斷了,半條命都已經混沒了的廢材,他們在往自己家裡打電話的時候,總是說:“你放心,家裡一切有我在。”
可惜啊,無論多麼咬牙,無論多麼努力,無論多麼打碎牙齒和血吞,真正能夠做到完成這句話的人,好少啊,太少了。
於家,這叫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於國,這叫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青山一髮愁濛濛,干戈況滿天南東。
來孫卻見九州同,家祭如何告乃翁?
家國天下事,最大最令人哀傷的悲劇也莫過於此,來孫卻見九州同,家
祭如何告乃翁?句句錐心,字字泣血。
分別與父母說過了話,石應虎在放下電話聽筒之後,卻有些略有所思。
“走啦走啦,電話也打完了,今天發了薪水我們倆好好奢侈逍遙兩天,全部都我請客,羅動很清楚石應虎家裡的情況,因此他這樣言道。
“……我媽總是在哭。”
“正常啦,擔心我們嗎,我記得我小時候我叔出來當獵人的時候,我媽也成天擔驚受怕哭天抹淚,這麼多年不也都過來了。”
“不對,我總覺得她好像有什麼事在瞞我,不僅僅是因爲擔心我。”石應虎皺眉回想着剛剛電話交談時,母親孫紅秀話語中怪異感。
“算了,不玩了。凍了,跟隊長說一聲,我借他的摩托車直接回家一趟,下次任務之前我一定準時回來。”言罷,石應虎大步離去,家裡有事,他在這邊也沒有辦法完全放鬆心情。
雖然,很可能僅僅只是自己太多疑了,但早回家兩天總不會出什麼錯。二十分鐘後,一輛重裝摩托機車,駛離紅河聚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