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嗆、嗆”伴隨着響聲與火花的濺射,在那名摩托車騎士不可思議、不敢相信的目光當中,他手中那支簡陋的鋼筋長槍,直接就被削斬成三段,最後一記豎劈砍斬向他的頭顱腦袋。
“怎麼可能……入階級的寶刀?”入目一片血色,那名騎士腦海中最後閃過這樣的念頭。
其實在比賽的第二日夜晚時,獅王公司就已經有空投補給送入到死亡城鎮內了,其中有食物、有藥品、以及較少量的武器。
但入階級的武器、防具,還是很少有的,此時此刻石應虎手中的虎翼刀,幾乎是絕無僅有的利刃,因此那名率先衝鋒的摩托車騎士直接就狗帶了,磅礴的刀光幾乎將他上半邊身軀都絞碎了:虎無傷人意,人有害虎心,你的槍可是往咽喉、心口上扎的,那就莫怪我手毒心狠了。
“咣噹”那輛失去主人的摩托車貼地滑動着翻飛,最終停滯。
那些與摩托車騎士一同前來的人,也都停止了,血霧縈繞間,虎魄激發,此時此刻石應虎橫刀而立的聲威與煞氣實在是駭人。
如果這些人一起上的話,眼前這一男一女肯定是支撐不住的,問題是誰先上誰用自己去擋那柄刀?
“你們追着我們殺,最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一旦打不過我立刻就捏碎定位儀,你們要是趕盡殺絕繼續出手的話,狙擊手甚至有權力攻擊你們!”在石應虎握刀與對方一衆人僵持時,一旁的薛妍眼睛一轉,突然就站出來這樣說道。
令對方的所有人,氣勢都是一窒。
如果這樣算來,繼續打、繼續廝殺、繼續糾纏下去的確是一筆對任何人來講都不划算的買賣。
“你們殺了我兄弟,憑兩句話就想抹過去?”摩托車騎士當中,有一道難辨方位的聲音傳來。
“當然不是,這裡的食品物資,還有我手中的這柄劍,只要各位放我們過去,就都是你們的。”薛妍武功不怎麼樣,但此時此刻卻展現出極出色的風采,對視衆人侃侃而談,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
“不行,至少要再加上他手上那柄刀!”摩托車隊裡面的那名發聲者,再次這樣言道。
“呵呵,要不要再加上我這支手,給你兄弟抵命?要打就打,要殺就殺,我倒是想看一看,在我退賽之前,能殺多少雜碎。來啊!”石應虎心中本來就看不上這些人,此時此刻提刀前進,那包圍圈居然隱隱間被他逼開一些。
“劍可以給你們,但刀不行。因爲你們出爾反爾的可能性太大了,就算是這柄劍,也要等我們躍過那堵牆之後才能給你們,否則大家就放手開殺吧,看看我們退賽之前你們要死多少人。”薛妍也發現四周這些人氣勢虛弱,並且胸前定位儀上標的獵殺數字都不高,連一個超過自己都沒有,更莫說去比較石應虎那誇張的四位數戰績了。
這些人應該是被爲首者統合起來的,自覺出線的機率不高,因此被收買也不困難,有一些甚至是返程時加入的,有意識得逼退掉一些實力過強的參賽者。
在他們的眼中,虎翼在手的石應虎,就有點強得過分了。
雙方對峙許久,然後那名爲首者終究還是點頭同意下來,他讓石應虎與薛妍先交放物資,薛妍手中的長劍,則可以等兩人翻過一側的牆進入複雜的巷道之後再扔過來。
“你們也別想騙我們,就算從這裡到南方出口,也有一段距離,你們要是騙我們的話,我們一定追上去,不弄死你們也逼你們退賽。”那名團伙爲首者的心思也很縝密,這樣言道。
…………
“劍還是別給他們了,你相信這樣一羣人的信譽?”
“反正這柄劍在我手上,也沒有什麼大用,不如扔給他們賭一賭。”在往牆角移的過程中,石應虎與薛妍也在低聲言語、商量。
時間短促,根本來不及細說,分析,石應虎與薛妍被那羣人圍着,靠到了牆壁處。然後石應虎先讓薛妍一躍,翻上牆,接着是他,在這個過程中對面的人並沒有突襲,這樣薛妍信了他們一些,因此她一橫手中的長劍,有些惋惜地道:“接着。”
說完,向最外圍的一人一扔,然後她與石應虎躍下了牆。
直到這一刻,石應虎其實還是覺得不應該把劍扔給對方的,沒有這柄劍,對方未必有膽色爲一時義氣追殺已方,但有了那柄劍,對方追殺的底氣可就充足了,相信一羣人渣的信譽,這件事並不是很聰明。
然而石應虎也沒想到,接下來的事態變化是何等的快。
他這邊和薛妍還沒走多遠呢,身後就已經撲躍聲至,兩人轉身一看,雖然摘下了頭盔,卻是剛剛那名爲首者,此時此刻這名年輕男子緩緩拔出寒光流溢的長劍,他目光森寒。
一堵牆只能廢掉摩托車,但對於入階的武者來說,在阻礙效果方面,有跟沒有幾無區別。
“戰績兩千四百多!?你很厲害啊,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在這裡逼你退賽最爲划算。”
“跑。”
被他糾纏一會,他的那些手下很快就過來了,更何況現在雙方手中都有了入階武器,打起來至少石應虎很難短時間內解決掉對方。
一時間,石應虎與薛妍兩人帶着身後的一大串在這廢棄的小鎮民區房頂上奔跑、追逃。
“我是滄浪劍派餘宗主的小兒子餘風,你們殺的是我滄浪劍派弟子,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沒完……現在退賽,我便向父親爲你們求情。”這位餘少宗主恐怕也沒想着憑藉劍派的威名就可以壓得眼前這兩個硬點子退縮,他僅僅只是在追殺的同時給對方製造一些干擾與心理壓力而已。
這位餘少宗的品行不怎麼樣,但輕功內功都修得頗有火候,石應虎與薛妍全力奔逃居然甩不脫他,三方的輕功水準相差的不太多,倒是被這位餘少宗主收買的這些人,漸漸跟不上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跟不上了,還是根本就是出工不出力。
人,都是會判斷錯誤,且下決斷的時候會有一些猶豫。
像石應虎,全心投入戰鬥時,他想不到薛妍的說辭與解決問題的手法。
像薛妍,她會因爲閱歷不足,選擇把劍擲給敵方,壓注於對方的信用,而像這位一劍在手膽氣頓足的餘少宗主,他其實早就應該出手了,他應該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那些手下打順風仗,陪着他暗算、圍毆其它人可以,但打硬仗、長途追殺,這些都不行的。
因爲控制力不行,打硬仗就潰,長途追殺就散。
隨着時間的推移,餘少宗主漸漸想明白了這一點,頓時他不肯再拖延,趁着隊伍還沒有全散,還有些手下在追過來,選擇了全力出手。
餘風腳一點地,整個人真氣爆發之下如蛇一般貼地滑行,位移速度陡增,然後驀然於斜側一劍罩向石應虎與薛妍。
槍花、劍花,都講究一個罩字訣,講究攻擊落點閃爍不定,不然目標太明顯,速度再快也很容易被對手躲避過去,而打不到人的攻擊,則是毫無效果的。
“嗡”
紅光暴閃,石應虎一刀就劈向對方的頭顱,刀勢籠罩之下隱隱有惡虎咆哮聲。
“噁心。”在心裡暗罵一聲,餘風身隨劍轉,陡然避開了石應虎的刀光。
像這種以攻對攻、以命搏命的打法,是門派流武者最爲不恥的,但卻偏偏是獵人在應對門派流武者時,最喜歡用的打法。因爲獵人的決斷力事實上是比門派流武者強的,他們能最大程度的利用這種打法,彌補自身劣勢,做到以弱抗強,甚至是以弱勝強。
餘風爲什麼要在這裡死纏着石應虎不放?
是因爲他想要在淘汰賽儘可能的逼退比自己強的對手,並且餘風擅長的是劍術,而打擂臺賽,對手未必會同意械鬥賽,站在餘風的角度想,他想在自身最優勢時逼退強者的思路,就很清晰且容易明瞭了。
那柄一直以來在薛妍手上無甚表現的長劍,此時此刻在餘風的手上好像被賦予了生命的靈性。
餘風的身軀重量壓在手中長劍之上,猶如驚鴻,完全附於長劍上,身隨劍勢擊打遊走。
道家劍訣曾道:“仙者使劍如駁龍”。意思就是說,仙人使劍的時候,就好像在駕馭神龍一樣,人騎在龍身上,漫天飛舞,飛的是龍,不是人。
滄浪劍派的根腳出身於道家,門人武功有仙氣,此時此刻餘風仗劍全力出手,幽藍寒芒大盛,層疊的劍影隱隱勾勒出瀚海中,神龍遊蕩般的圖景,劍勢一成,浩浩蕩蕩,威勢重重!
“人品不怎麼樣,劍法是真的精湛!”在心中品評了一句,石應虎雙手持握刀柄,周身筋肉隱隱膨脹,衣衫之下的皮膚青黑若鐵,下一刻,猶如山洪爆發一般的猛烈刀勢陡然化爲連天血浪衝擊向餘風的劍勢。
如果在領悟“虎魄”之前,石應虎絕不是利劍在握的餘風對手,然而五虎斷門刀法已經被石應虎修到頂了,修到登峰造極境界了,五虎斷門刀法90級,現在武功等級隨着源能量消耗還蹭蹭得往上增長着,說是低級刀法,但威力完全可以匹敵被修到很高級的中級武功。
餘風自幼習武,劍術天賦不錯,被老來得子的餘宗主一點一滴的喂招,一身滄浪快劍冠絕平陽新生代,但也因此,同階無對手的他沒辦法領悟出滄浪快劍的奧義。同時,雖然比薛妍強,但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虛招過多實戰經驗不足的問題。
此時此刻,赤虎藍龍彼此廝殺衝撞,餘風的真氣功力比石應虎的更強,但石應虎的身板比早已破身不忌女色的餘風強出太多了,並且真氣爆發力完全不遜色於他。
轟!
餘風的手腕再也受不住巨大的對衝力道,或者說他的忍痛能力差了一線,得自薛妍的那柄幽藍長劍被高高斬得拋飛,在這個時候局勢已經完全被石應虎掌握了,赤虎吞噬掉藍龍,眼看着就要將餘風也順勢吞掉時,石應虎一收刀光,巨大刀影頓時收斂大半還多,砸砍在餘風胸口處,將之打得吐血飛退卻並沒有死掉,只是左胸上的定位儀肯定是被砍得粉碎了。
之前殺掉那個摩托車騎手,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生死二字上,大家莫怨莫尤。
而這個餘風,石應虎固然看不上他,但也不至於置之死地而後快,更何況還要招惹上在平陽市勢力規模不小的滄浪劍派,在有選擇的情況下,石應虎沒有頭鐵到這個程度。
石應虎擊敗了餘風,他的那些手下這個時候也趕上來了,卻根本就沒人敢出手。餘風這個時候也根本就不指着他們了,只是恨恨握着手中破碎的定位儀吐血怒聲道:“小子,我們之間的事情不算呃……”
餘風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柄血劍就已經從他的背後透出來了,石應虎看到這一幕也愣住了。
緊接着,餘風身後的女孩將染血的長劍拔出,薛妍此時此刻的出手,既無必要也不合法理。
猛得一拔劍,殷紅色的血水迸濺到短髮少女的臉頰上,由此也可以看得出她此刻心境多麼的激盪。
“你殺了少主……你殺了滄浪劍派的少宗主!”餘風那些手下有一些直接就抓狂了,圍向薛妍,而石應虎雖然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薛妍是自己這邊的沒錯,他還是第一時間橫刀擋在發呆女孩的身前。
“都是出來混的,從來都沒有隻能你殺人,別人卻不能殺你的規矩。”餘風帶着手下以及拉攏過來的參賽選手,在這裡伏擊陰人,恐怕弄死弄殘過不少人,否則最先那名騎手也不至於當頭一槍就敢往對手要害上戳。
這是一個人命很值錢的進化紀元,同時也是一個人命很不值錢的末日世界。武者,在擁有各方面社會特權的同時,生存權卻只能依靠自身的武功去保障了。
這,也是一種被刻意營造出來的社會培養機制。並不是很公平,但至少很有效,整個社會都因此武風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