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武承運——”一箇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山谷間迴盪。?
“揚威天下!”回答他的是幾百個人整齊劃一的一聲怒喝,這兩句是標準的憲朝軍隊口號。?
“當我者何——”?
“破!”?
最後這一聲幾乎是幾百人扯破了喉嚨喊了出來,如同一把利劍撕破了黎明的黑幕,劃出一道閃亮的劍光,似乎震的連小山都在輕微的搖晃。?
維軒跟在隊伍的最後跑着,看到弟兄們精神煥發的樣子,不由得開心地笑了。自從上次校場立威,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第七標隊的士兵們已經習慣了每天艱苦訓練的生活,雖然一開始有人叫苦叫累,但有維軒和徐耀亮在上面壓着,再加上他們本身也是身體素質過的去的棒小夥兒,算是挺過了這最艱難的開頭。現在這些小夥子也漸漸喜歡上了這種生活,雖然考慮到時間不夠長,維軒並沒有加大訓練量,但他們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在不知不覺變的強壯,跟一個月前那些“繡花枕頭”有了很大的區別,平時跟別的標隊那些兵們走在一起,似乎連頭顱都要高昂了幾分。精神上的激勵對這些不愁吃穿的子弟兵來說,遠遠比物質上的更要吸引人。?
今天在隊伍最前面領隊的是馬玉,他們五個中隊長輪流每天領跑,負責喊口號,雖然那天被維軒打傷還未完全恢復,但馬玉這個北方漢子體格強健,幹這點活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維軒結結實實教訓了他們一頓,事後自己想想也覺得有些過分,便私下裡單獨找了他們幾個坦誠地談了話,算是消除了他們心裡的怨氣,只有那天並沒有怎麼站出來說話的張所,卻仍然對他這個標隊長不置可否,只是他一向城府頗深,並不表露,平日裡只是默默完成維軒安排的任務,實際上他卻是心裡對維軒牴觸最深的那一個。?
“大家原地休息,聽我說!”五圈過後,累的氣喘吁吁的第七標隊士兵們聽到維軒這句話,立刻東倒西歪地倒在了地上。?
維軒暗暗搖頭,畢竟練習時間太短,還是不夠,他開口朗聲道:“再有二十天,便是每年例行的秋狩!大家都知道,今年輪到我們朱雀營陪狩,徐指揮說了,會安排四個標隊陪同聖上進入東林苑打獵,其他六個標隊就只有在外圍護衛御駕的份兒!弟兄們,你們是想做那個四,還是六啊?”?
士兵們並沒有像預期中那樣興奮起來,只是有氣無力地應和了幾聲,維軒奇怪道:“難道你們就不想去東林苑,在皇上面前展示自己的武勇?若是有幸得了皇上的賞識,那可是山雞變鳳凰啊。”?
“維標隊,你說的輕巧。”一個看上去有些年紀的老兵站出來道,“朱雀營的老規矩了,那四支標隊必定是第一、第二、第四和第九標隊,他們吃肉,我們只有喝湯的份兒。”?
“嗯?這是爲什麼?徐指揮也沒跟我說啊。”維軒覺得很是疑惑,“你說說,爲啥別的標隊都沒份啊?”?
“這——”那個老兵面露難色。?
“我來替他說!”中隊長劉成一向性急如火,當下挺身而出,道:“誰不知道,第一標隊的標隊長沈年坤是知政院閣老沈大人的嫡孫,第二標隊的標隊長是吏部侍郎杜大人的小公子杜可原,第九標隊的標隊長孫亭是徐指揮的遠方表弟。你說徐指揮會把名額讓給我們嗎?”?
維軒注意到他話裡的漏洞,問道:“那第四標隊呢?怎麼沒聽你說起?”?
劉成嚥了口唾沫,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害怕和無奈,他咬了咬牙,低聲道:“那個變.態……不提也罷!”?
“哦?你劉成也有害怕的時候?”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維軒循聲望去,竟是一向沉默寡言的張所,臉上掛着輕蔑的笑容看着劉成。?
“張所!我*你姥姥,敢笑老子,老子撕爛你那張破嘴!”劉成跳起來大罵道。?
“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敢提。”張所仍然是一副很欠的表情,“劉成,你是有多怕方連若?”?
劉成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怒氣衝衝道:“至少老子不像某些軟蛋,只會嘴上逞強,當初他方連若擺下八方擂臺挑戰整個朱雀營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出頭?操你姥姥的,廢物一個!”?
張所也被他說的變了臉色,正要回擊,維軒卻聽不下去了,打斷道:“都閉嘴,蘇柏年,你來說,這個方連若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他腦海裡搜索着記憶,似乎方連若這個名字雖然時常聽那些軍官提起,卻也沒有留下太多印象。?
蘇柏年起身應道:“是,說起這個方連若,也算是我們朱雀營的一個傳奇人物了。還記得他剛進朱雀營的時候,卑職還只是一個小隊長。當時他來了以後就直接當上了中隊長,也沒聽說他有什麼背景,只是這個人非常狂傲,揚言我們朱雀營將校全都是不堪一擊的無能之輩,算是惹了衆怒。他倒也不含糊,當天就擺下八方擂臺,挑戰朱雀營營指揮以下所有標隊長、中隊長和小隊長,說不限規則,只要有人能把他打下擂臺,他就脫光衣服繞着平揚城爬三圈!”?
“結果呢?”維軒童心大起,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
“沒有一個人在他手底下走過五個回合。”不等蘇柏年回話,馬玉悠悠地插嘴道。?
維軒愕然,驚訝道:“連徐指揮也不是他的對手?”他跟徐耀亮單獨相處過幾次,能感覺的出來徐耀亮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若這樣的高手也走不過五個回合,那這個方連若也未免太變.態了一些,也許只有木林那個級別才能對付他了。?
蘇柏年道:“那倒沒有,徐指揮沒有出手,只是聽說他擺完擂臺後第二天,走進了徐指揮的房間,至於他們有沒有交手,若是交手結果如何,外人都不得而知。我們只知道,從那天起方連若有好幾個月不敢動用自己的右手。”?
“對了,這個方連若不光自己本事了得,而且他帶出來的兵也是朱雀營裡最強的,連沈公子和杜公子的風頭都讓他搶了去。”黃皓然也上來湊熱鬧。?
“這麼說,只要打敗了那個什麼方連若,我們就可以算營裡的頭名咯?”維軒興趣盎然道,“我正要告訴你們,過幾天徐指揮會安排一次公開的比賽,只要能排到前四的隊伍,就可以獲得陪狩的名額!”?
“啊?真的?”不光是中隊長,連那些小兵也用驚奇的目光詢問着。?
“當然是真的,你們可以信不過我,但徐指揮總信得過吧?”維軒笑道。?
“那……比什麼?”黃皓然問出了所有人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到時候就知道了,急什麼。”維軒倒是漫不經心,“管他比什麼,這次我們一定要打敗那個不可一世的方連若,拿到頭名,替我們第七標隊爭一口氣!”?
“好!”歡呼聲響了起來,他們也確實很想證明自己。?
維軒抱胸笑道:“好了,都給我起來了!回去出操!弟兄們,這幾天好好練,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啊!”?
一陣更大的歡呼聲響起,士兵們紛紛拍掉身上的泥土站了起來,在馬玉的帶領下往軍營跑去。士氣高昂的隊列裡,只有張所仍是一副死魚臉,他在心裡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喃喃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鄉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