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琉塵的出現,散出一股無形之力,籠罩蒼穹與禁海。
使得天幕在這一刻,如靜止一般。
禁海更是如此。
海面的浪濤,也凝固了,保持着掀起的樣子。
海水的流淌,如被冰封。
一切,似乎都成了一幅畫,描述着旁人不知的故事。
唯有故事裡的神,在喝茶,且發出了邀請二牛訕笑,玉琉塵的茶,他不敢不喝。
他可是親眼看見了浮邪在對方的故事裡,因爲一開始不喝茶,從而一切都被扭曲,如被提線一般來來回回,悽慘無比。
最後,連心態都被搞的崩潰了。
“這位,雖看起來神模神樣的,但我以前聽說過,他在神靈裡也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而且有個怪癖,別人越是不願,他就越是喜歡強迫對方願意。
況且我這肚子,什麼消化不了?我怕個鳥!”
想到這裡,二牛沒有遲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後露出如食珍饈一般的神情,讚歎不已。
“好茶,好喝!”
一旁的黃岩面無表情,未動那茶杯絲毫。
玉琉塵看了黃岩一眼,雙目眯起,可最終不知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竟沒有去多說,而是帶着感興趣的表情,望向打坐的許青。
“小傢伙,你這種明明醒了卻在心底快速琢磨且裝作還沒醒的樣子,讓我想到了一個類似的故事,故事裡的主角也叫許青,我和你所說?”
故事二字,落入許青耳中,許青沒有任何遲疑立刻睜開了眼。
雙目開闔的一剎,有金烏從體內一飛衝出,在這靜止的海天之間,燃燒出閃耀天地之火。
不斷地盤旋時,傳出一聲聲嘹亮之音。
越飛越高。
到了最後,在天空的盡頭處,金烏渾身一震,更烈的火,從其身上爆發開來,形成了恐怖的光與熱,如化身太陽,照耀四方。
古老的氣息,在其身上散出,來自神靈的威壓,一樣從其身上升騰。
更有十道仙光,環繞在金烏的四周,那正是許青的玄陽仙光。
它從一開始的一道,如今暴漲成了十道。
閃耀中,這十道仙光愈發璀璨,與金烏融合,相互加持,使得出現在海天的金烏,彷彿成爲了真正的太陽。
將這黑夜,瞬間點燃。
隨後,又重新流入許青目中,消失無影。
蒼穹,再次漆黑。
唯許青的雙眼,明亮如陽,起身向着玉琉塵,躬身一拜。
玉琉塵的故事,若是描述浮邪,許青願意去聽,但若是描述自己,他不敢聽,所以必要的禮貌,是要有的。
“我對於金烏的故事,很感興趣。”
玉琉塵望着許青,笑着開口。
許青沉吟,金烏的傳承太過磅礴,更是無比複雜,不是他短時間就可以完全理解,所以這份傳承,被他放在了識海內,慢慢吸收。
在沒有完全融匯時,金烏的故事……也是不完整的。
“前輩想聽的話,晚輩可以告知。”
許青想了想,平靜開口。
玉琉塵搖頭。
“不完整的故事,會有太多的不確定,影響品質,等你將故事全部知曉的時候,我再聽。”
“當然,我不會白聽。”
“所以這一次,你欠我的人情……就以魚餌的方式來還吧。”
“和我,去一趟外海。”
玉琉塵放下茶杯,淡淡開口。
許青沉吟,玉琉塵所說的魚餌與外海,讓他產生了一些聯想,數息後他望着玉琉塵。
“還請前輩明示。”
“我要去外海釣魚。”玉琉塵微微一笑。
黃岩目中露出精芒,站起了身。
玉琉塵轉頭與其凝望,有神念一閃而出,似向着黃岩說了什麼。
黃岩皺起眉頭,接着目中精芒不減絲毫,低沉開口。
“我尊重許青的意願。”
許青沉默,他在金烏龍輦內,去過一次外海,雖不知具體,但能感受外海的可怕。
不過如今的他,也非曾經,尤其是金烏的傳承,使得他對於外海,也有一定的認知。
小心一些,並非不能踏入。
最重要的是,玉琉塵的人情,他要還的。
“現在嗎?”
許青緩級開口。
“現在。”
玉琉塵微笑點頭,站起了身。
“走吧。”
說完,他一步走上天空。
許青深吸口氣,其旁黃岩皺起眉頭。
“許青,我不干預你的選擇,但你如果不願,可以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當日玉琉塵前輩將我救下,此事,要還的。”許沉吟後,還是搖頭,他做人的原則,對於仇,時刻記得,人情,也是如此。
說着,許青邁步踏上天空,站在了玉琉塵的身後。
黃岩凝望許青,看出許青決意後,不再勸說。
眼看許青和玉琉塵就要離去,二牛眨了眨眼,咳嗽一聲,臉上露出諂笑,向着半空的玉琉塵高呼。
“既然這樣,我也幫不上忙,我就不去了,祝前輩和小師弟,旗開得勝!”
“那個,我們先走了啊。”
二牛說完,就要操控這艘法艦,離開此地,彷彿生怕被牽連的樣子。
半空的玉琉塵,低頭看了二牛一眼。
“牛兒啊,想去,你就直說,不必用這樣的話術二牛聞言趕緊搖頭,一拍胸口,信誓旦旦,大聲開口。
“前輩誤會了,我不去,絕對不去,打死都不去!”
玉琉塵眉毛一揚,似笑非笑。
“意思不打死你,你就要去?既然這麼想去,也罷,我的魚線上有兩個鉤,多一個魚餌也不錯。”
話語間,他右手擡起一揮,頓時二牛的身體升空,站在了許青的身邊後,隨着玉琉塵向前邁步,漫天的紅色,飛速的匯聚,成了一片浩瀚的紅雲。
向着外海,呼嘯而去。
法艦內,黃岩擡頭,望着遠去的紅雲,陷入沉默。
而天空上,紅雲內,二牛正愁眉苦臉,唉聲嘆氣。
只是在許青的目中,以他對大師兄的瞭解,看出了其神情深處藏着的一抹得意。
“別裝了,原本這一次,魚餌就有你一個,你哪怕不那麼說,我也會帶你一起。”
紅雲裡,玉琉塵聲音傳來。
“而此番,你們只要不自己作死,雖有兇險,但不會致命。”
這話不說還好,此刻一出,許青的心裡頓時升起莫名的不安,看了看身邊的二牛。
若說作死,大師兄那裡稱第二的話,沒有人能稱第一。
二牛被許青看的有點心虛,於是咳嗽一聲。
“前輩,爲了更好地釣魚,爲了讓前輩此番收穫滿滿,那個……我們此行的緣由,您看要不要和我們說一說?”
“不然,我們倆小命不重要,可耽誤了前輩的大事,那就嚴重了。”
許青聞言,擡頭望向前方紅霧,隊長的話語,也正是他打算問詢的,因爲知曉此行的具體,那麼在安全上也能有些加持。
雲霧內,玉琉塵看透一切,輕笑起來。
不過他既然前來找許青還人情,自然也不會任何不說,況且這件事對他而言,極爲重要。
於是,在這紅雲向外海呼嘯前行中,他的聲音,迴盪在許青與二牛的耳中。
“說緣由之前,我要先和你們說說外海。”
“外海,神秘莫測,其歷史要比煌天神族還要悠久,具體多久,我也不知,甚至裡面的很多區域,我同樣也無法神知。”
“面根據我的判斷,煌天神族,應該最早就是從外海走出,外海是他們那一族的源頭……在走出後,他們創立了煌天。”
“後來你們修士的先祖,雖鎮壓封印了煌天神族,在煌天之上構架的望古大陸,可也對外海無可奈何。”
“我猜測,這也是金烏太子被留下,且授予巡界之權的原因,不是因爲其強,而是因其血脈。”
“外海,可以看成單獨的一界。”
玉琉塵聲音迴盪,裡面蘊含的信息極大,世人很少知曉,許青和二牛,也是心中各有波瀾。
“至於我的目的……”玉琉塵話語一頓。
“許青,你可知道仙與神的區別?”
許青還在消化之前的信息,此刻聞言想了想後,低沉開口。
“仙修本源,神修全知。”
玉琉塵笑了笑。
“你說的對,也不對。”
“答案是,仙修真我,神修真名!”
“所以,夏仙可隕,但真神不滅。”
“真神就算是死亡,只要真名在星空流傳,那麼悠久歲月之後,他終究還會歸來。只不過回來的,是他,也不是他。”
玉琉塵的聲音,透着一股滄桑之感,消散了與許青二人之間的霧,使得其身影,顯露在了許青與二牛的目中。
他的雙目,正凝望外海的方向,聲音似從歲月裡飄來,迴盪現世。
“你們望古的歷史充滿了戰爭,如當年來自下界的你們的先祖,鎮壓了這裡的煌天神族。”
“那場戰爭,我雖沒經歷,但我在望古的時光裡看到過,有一位煌天神族的真神被斬殺,隕落在了外海。"
“於是,我當初受傷後,用數萬年的時間,給時光將了一個關於此真神故事。”
終於,近千年裡,時光認可了我的故事,我感受到了那位真神歸來的氣息。”
“很虛弱,還在復甦之中,但已足夠讓我去將這關於真神的故事,編織的完整。”
“之所以選擇你們作爲魚餌,是因你們與夏仙相關,因果牽連,而這位真神當初是被夏仙斬殺,即便不是與你們相關夏仙之源,可這片神靈的星空裡,夏仙就那麼幾位。”
“所以,你們就是最好的魚餌。”
“我要藉助你們的氣息,將這歸來虛弱中的真神吊出,讓我的故事在真神層次成爲真實,來重塑我的神臺巔峰,以及追尋那萬分之一的真神之路。”
玉琉塵沒有隱瞞,將一切的緣由道出後,在許青和隊長的心神震動中,這片天空呼嘯的紅雲,驀然一頓。
外海,到了。
海面上,出現了一條無邊無際的線。
一邊,是黑色,那是內海。
一邊,是紫色,那是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