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城藥鋪內,一片安靜。
小苗搖晃了幾下,發現沒人理會自己,於是好奇的探出枝頭,偷偷瞄向後屋。
等了片刻,察覺那裡依舊沒有什麼聲響,它小心翼翼的從泥土裡拔出自己的根鬚,一副彷彿終於等到了機會,打算逃離的樣子。
可就在它的根系全部拔起,一跳之下從花盆裡翻躍出來,準備悄咪咪的離去時,一股殺機瞬間從樑上散出。
金剛宗老祖融身的魚骨,出現在了小苗面前,骨尖指着它的身軀。
小苗身體一顫,慢吞吞的重新爬回花盆,將自己的根鬚怎麼拔出就怎麼重新放回,隨後討好般的繼續搖晃。
魚骨繞着它轉了幾圈,一閃之下回到了樑上。
“要是讓這小玩意逃了,煞星迴頭必定遷怒於我。”
金剛宗老祖心底冷笑,隨後看向後屋。
因存在隱匿,他無法察覺具體,可憑着與許青之間冥冥中的聯繫,他隱隱感受後屋已沒有了許青的氣息。
事實也的確如此。
後屋內空無一人,進入鏡子裂縫內的不是神識,而是許青和靈兒的本體。
這也是逆月殿神奇之處。
但此刻前往這神奇地方的路途,帶給許青的感官不是很好。
他感覺自己進入到了一個充滿擠壓感的狹窄之地,四周閃耀光芒,化作了光壁,將他籠罩在內。
這光壁弧形,組成了一個圓,堅硬無比的同時也將許青的身軀牢牢的束縛,動彈不得,好似卡在了那裡。
越是掙扎,這種束縛就越是強烈,彷彿不可前行,只能後退。
許青皺起眉頭,他沒想到進入裂縫後,居然會出現在這麼一個鬼地方。
“難道這就是第三項考覈?”
許青若有所思,他前段時間對鏡子的研究,感受到考覈一共三項,前兩項他摸索出了具體,但對第三項沒有任何認知。
於是沉吟後,許青嘗試散開自己的神識,過程不輕鬆,來自八方的擠壓,束縛的不僅僅是他的肉身,還有感知。
尤其是這四周的光壁具備威能,神識無法穿透,可好在前方還算順暢,於是在他一點點的嘗試中,神識向前蔓延。
終於,在持續不斷地努力中,他漸漸感知到了自己所在之處。
“一條管道?”
許青一愣,藉助神識他察覺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條細長的管道。
至於盡頭,超出了他神識的範圍,無法探查,可隱約間傳來的浩瀚波動,使得他能猜測出那裡應該就是自己要去的逆月殿。
“有點意思,看來這的確是第三項考覈了,若無法順着這條管道之路走過去,就沒有資格進入逆月殿。”
許青目中露出精芒,他一開始想要加入逆月殿,是因端木藏說過逆月殿的人世世代代研究詛咒,對於詛咒的瞭解極深。
所以許青打算前往,獲得一些關於詛咒的信息,畢竟一個人的研究,終是不如一羣人無數年的琢磨分析。
這對許青掌握詛咒有很大的作用,可以節省不少的時間。
而現在,他除了需要詛咒的信息外,對這逆月殿本身,也有了好奇。
“難怪大師兄也想加入。”
許青目光堅定,體內修爲轟然爆發,肉身更是暴漲,藉助這具神靈之體,向四周反向鎮壓。
轟轟之聲迴盪間,許青身體顫抖,四周的光壁太過堅硬,哪怕他用了全力,也還是沒能撐開多少,身軀也只是膨脹到了半丈的高度。
已到極限。
而那種身軀以及靈魂被強烈擠壓之感,讓許青心中不由升起戾氣,他猛地回縮身軀,使自身從半丈大瞬間迴歸正常。
四周的牆壁也飛速回縮,但這之間終究還是有些間隙。
藉助牆壁回縮的間隙,許青右手擡起,體內修爲運轉,除了紫月外其他元嬰全面爆發,向着前方猛地一拳轟去。
這一拳,匯聚了毒禁,鬼帝山,天道,光陰瓶以及金烏之能,還有他的命燈之威,形成風暴,向前轟鳴。
咔咔之聲擴散,許青一衝而出,從所在之處向前踏去數丈,隨着束縛感再次籠罩,許青咬牙,以相同之法,繼續前行。
不知過去了多久,許青一路轟鳴,不斷地強行轟開前路,雖舉步艱難,可終究也是走出了百丈。
到了這裡後,他已精疲力竭,感受了一下遙遠的盡頭,許青不得不嘆了口氣,選擇離開,迴歸藥鋪,休息後繼續進入鏡子內。
之前開闢的地方,並沒有隨着許青的再次歸來消失不見,他在百丈的位置狠狠咬牙,目中露出堅定,向前持續轟擊。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
靈兒不需要每次都跟隨,有她的印記在,許青一人前往也是可以,所以靈兒重新開張了藥鋪。
只不過時而她還是會回頭看向後屋,關注許青哥哥的進展。
“這逆月殿好難啊,以許青哥哥的能力,這麼久都沒有進去。”靈兒心底感慨,而類似的唏噓,也在許青心中多次升起。
半個月後,在越發強烈的轟鳴聲中,將這條通往逆月殿的道路開闢出了快三千丈的許青,再次迴歸藥鋪,出現的一刻他氣喘吁吁的盤膝坐下,目中有了血絲。
“只是轟開了三成,距離盡頭還有七千多丈。”
“那些能進入逆月殿的人,每一個都必定是絕世強者,至少都是靈藏?”
許青心底升起敬畏,對這個組織越發期待,他覺得能順利通過第三項考覈轟開這條道路進入者,任何一個,都非尋常之輩。
“我也可以!”
許青神色果斷,休息後再次踏入鏡子,繼續去轟。
周而復始的行爲,也讓許青獲得了歷練,他的肉身在這持續的擠壓下,變的更爲強悍,膨脹之後能撐起的大小,也從半丈到了一丈。
如此一來,他的速度也加快了很多,直至又過去了半個月,他成功的將這條道理轟到了八千丈的範圍。
站在那裡,他回頭遙望來路,只覺得無比的艱辛,隨後擡頭感知兩千丈外,心底對這逆月殿裡的人,越發的敬畏。
“還有兩千丈,希望那裡就是逆月殿!”
遠處,這條被許青強行轟開的道路盡頭,連接之地的確是逆月殿。
逆月殿是一個單獨的空間,其內浩瀚驚人,存在了一座無法形容大小的巨山。
有十萬古老的廟宇,修建在這座巨山之上,彼此之間雖有距離,但遠遠看去依舊是密密麻麻。
其內每一座廟宇,都充滿了滄桑之意,彷彿歲月長河在這裡無始無終的流淌了不知多久。
那些廟宇有的閃耀光芒,有的一片漆黑,而那些具備光芒的廟宇,裡面似乎擺放了雕像,散出華彩。
時而還有雕像從廟宇內走出,在這片天地內飛翔,前往其他廟宇。
他們往往全身都籠罩柔和之光,自身升起神聖之意,造型各異,遠遠看去,好似萬千神魔。
而在這巨山的底部,那裡的廟宇最多,一半黯淡,一半耀光。
其中有一座廟宇,處於衆多閃耀華光的廟宇之間。
它原本平平無奇,可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卻引起了四周其他廟宇內雕像的注意。
因爲它太吵了。
此刻,在許青於通道內不斷地強開時,巨大的轟鳴聲從這尋常的廟宇內傳開,擴散在了附近,聲響持續。
“又來了!”四周的廟宇裡,頓時就有三五個雕像邁步走出,怒視傳來轟鳴的廟宇。
“該死,這傢伙沒完沒了,這是在幹什麼!”
“一個月了,此人要進就快點進,不斷地轟擊接引之光,這到底是怎麼想的?”
“神經病!”
“腦子一定有大問題!”
隨着轟鳴的越發強烈,附近廟宇內走出更多的雕像,一個個都無奈的看了過去。
“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接引通道對於我等而言,不是邁步就能瞬息走過的嗎,此人幹嘛這麼轟來轟去。”
“難道是要彰顯自己的戰力?”
“可這有什麼好彰顯的,逆月殿多年無主,器靈沉睡,只提供最基本的能力,且爲保持持續運轉,所以這接引之光是按照考覈者的修爲而定,正正好好讓考覈者可以無礙的被接引上來。”
“這傢伙只要邁步就可走上來,爲何一邊走一邊轟,一副好像無比艱難的樣子!”
在這議論中,轟鳴聲還在持續,且越發強烈。
這附近雕像一個個皺起眉頭,但也無奈,廟宇沒有被開啓前他們是不可以進入的,於是只能一個個選擇迴歸,不去聽那惱人的轟鳴。
好在這一次沒有持續太久,在這轟鳴又迴盪了兩個時辰後,安靜下來。
許青累了。
他喘着粗氣,看着還剩下的一千多丈距離,選擇了迴歸。
出現在藥鋪後屋的一瞬,許青目中露出堅定。
“最多三四天,一定可以轟開!”
想到終於可以度過這第三項考覈,許青心中很是感慨,他覺得太難了。
“進去後,要更爲謹慎與警惕,裡面的人……不好惹。”
許青神色凝重,閉目打坐休養生息之前,他神識散開掃了眼藥鋪外。
那裡有一些排隊的人。
隨着藥鋪在土城內的口碑傳揚,生意已經越來越好,尤其是從他這裡買走解毒丹的那位中年修士所在的勢力,因成功的化解了危機,所以對許青這邊越發恭敬。
在他們的震懾下,很多小勢力不敢招惹藥鋪,有他們庇護,丹藥的買賣也無比順暢,基本上每天都可以賣出上百白丹。
好在許青庫存不少,偶爾也會出手煉製。
至於藥草方面他除了自身多年來的積累,也有對外收購。
雖收來的沒有太多,但那位中年修士陳凡卓偶爾會來,每一次都客客氣氣,很是恭敬,送來不少藥草。
有時候許青不在,他送來藥草後知曉不便打擾,於是向着靈兒抱拳,轉身離去。
這般知曉分寸,讓人很難升起惡感,如此刻門口處,這位陳凡卓的身影再次出現,他並未仗着身份與修爲無視外面排隊之人,而是於一旁等待。
直至空閒時間,他才走入藥鋪。
“陳大叔。”靈兒擡頭,看到中年修士,笑着打了招呼。
“靈兒姑娘,大師還在煉丹嗎?”陳凡卓客氣的開口,拿出一個裝滿藥草的口袋,放在櫃檯後目光掃向後屋。
靈兒剛要開口,似有所查,後屋的蓋簾被掀起,許青走了出來。
“拜見大師。”陳凡卓神色一肅,抱拳拜見。
許青點頭,目光在對方身上掃過,內心一動。
這陳凡卓上一次體內蘊含了毒,而按照他的解毒丹,如今應該是毒消散了纔對,可如今所看,毒不但殘存了一些,更有了新的毒。
許青若有所思,右手擡起取出一枚白丹,遞了過去。
“你含在口中,反向運轉修爲一個小週天,讓其緩緩融化。”
陳凡卓一怔,從許青的話語裡他聽出了不對勁,於是遲疑了一下,接過丹藥放入口中,按照許青的要求運轉修爲。
片刻後,他口中的丹藥徹底溶解,擴散全身之時,許青忽然開口。
“修爲匯聚右手食指,取出一滴鮮血,落在此葉上。”
許青擡手取出一株黃色的藥草,放在一旁後陳凡卓沒有任何遲疑,立刻將自己食指刺破,一滴黑色的鮮血從傷口中溢出。
陣陣難聞的氣息擴散,陳凡卓聞到後,神色大變,他本以爲自己的毒已化解,但此刻這麼去看,分明還在。
於是他不敢大意,連忙將這滴鮮血塗抹在了許青給出的黃色草藥上。
此血與藥草碰觸的瞬間,藥草發出滋滋之聲,升起一股青煙,在半空蠕動起來,隱約還有傳入靈魂的嘶吼迴盪。
望着這一幕,陳凡卓雙目收縮,揮手間擺出保護四周的姿態,似乎不想讓這青煙內的詭異污染了藥鋪。
這動作雖有些假,但透出的態度很是端正。
許青掃了他一眼,取出一個透明的丹瓶,晃動了一下後打開,其內散出的氣息對於那片青煙而言,似乎具備了強烈的吸引。
所以下一瞬,這團青煙就直奔許青手中的丹瓶而來,眨眼間融入其內後,許青將瓶塞按下,拿在手裡觀察。
只見丹瓶內的青煙,在這狹小的區域內不斷地蠕動與凝聚,最終赫然化作了一條青色的蜈蚣。
樣子很是猙獰,而仔細去看可以發現,組成這大蜈蚣的,赫然是無數的小蜈蚣。
“大師,這是……”陳凡卓觸目驚心,想到自己的一滴血內,居然存在瞭如此詭異之物,他不寒而慄。
“這是蜈斛蟲的魂,一種不是很常見的特殊藥材,毒性尋常,更多是追蹤與鎖定,爲施法者提供位置,但配合其他方法,可煉製成毒蠱。”
許青有些欣喜,他沒想到在這裡,居然能找到這種在柏大師藥典內記錄的珍惜之物,於是滿意的開口。
“你被人盯上了,且看這蜈斛蟲魂的躁動,盯上你的人,應該距離這裡不遠。”
許青話語間,小瓶內的青色蜈蚣突然暴躁起來,向着瓶子撞擊。
小瓶劇烈搖晃,可卻逃不出許青的手掌。
“嗯?盯上你的人,正在靠近。”
許青平靜開口。
陳凡卓面色變化,向着許青鄭重一拜,接着轉身走向大門。
他知道這藥鋪的大師,沒有幫助自己化解危機的義務,能爲自己解毒以及告知這些,已經是仁義了。
若自己不知好歹,強行將對方拉入私仇之中,這不符合自己行事的原則。
想到這裡,他快步走到門口,推開藥鋪大門後正要邁出,許青的聲音在他身後迴盪。
“他來了。”
許青話語傳出的瞬間,土城的天空在這一刻風起雲涌,大團大團的霧氣在天幕翻滾,隱約還有陣陣鬼哭狼嚎之聲在內傳出。
這聲音無比滲人,此城居民在聽到後,都心神震顫,飛速的關閉家門,即便是在外的,也立刻找個空閒的房屋鑽去。
眨眼間,整個小城空空蕩蕩。
而蒼穹的黑霧在這一刻,向着城池匯聚,最終在街頭組成了一道身影。
隨着清晰,這身影的樣子也顯露出來。
他是個老者,穿着寬大的長袍,元嬰修爲波動間一頭白髮飄搖,目中帶着陰冷,嘴角更有譏諷。
而其衣袍邊緣,此刻在這風中還存在了一些霧化。
這一切,就使得這老者看起來極爲詭異。
“敢偷我的東西,你小子活膩歪了。”
這老者,正是那個招惹了許青的獨眼修士本體,他之前與許青發生矛盾後,始終提心吊膽,滿是驚慌。
爲了躲避許青不得不藏起來,直至感覺風頭過了,才小心翼翼的外出,卻沒想到自己曾經一個洞府,居然失竊。
他仔細探查痕跡,判斷出竊賊的修爲應該是金丹,怒火燃燒。
而他平日裡有下毒的習慣,所以追尋蹤跡,找了過來。
此刻藉助毒引的感應,他在看向陳凡卓的第一眼,就立刻確定正是對方所爲,目中不由露出陰冷,剛要走去。
但……此刻陳凡卓所在的位置,是許青的藥鋪大門口。
老者的餘光,在掃過陳凡卓的同時,也本能的看了眼對方身後藥鋪內的景象。
於是他看到了裡面有個醜丫頭,還有一個面無表情的青年。
在看到這青年的瞬間,老者眼睛猛地收縮,腳步突然一頓,身體漸漸不受控制的顫抖,心神更是掀起滔天大浪。
“這這這……”
“是他!”
“他居然在這裡!!”
老者呼吸急促,腦海在這一瞬好似百萬天雷炸裂,不斷地轟鳴起來,整個人不說魂飛魄散,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實在是他對許青的恐懼,已經是到了極致,當日許青爆發之下的可怕戰力,讓他這些日子每每想起都心有餘悸。
尤其是在他的判斷中,對方是個老怪物,修爲必定不止這些,另外許青的敏銳,也是讓這老者驚恐的原因。
再加上毒的無效,這一切,讓他在這一剎那,生死危機無盡爆發。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到來的,是本體!
和他一樣驚恐的,還有陳凡卓,他的確是前段時間帶人耗費了不小的代價,偷了一個洞府。
那洞府看起來荒廢了很久的樣子,其內存在了不少有價值之物,在拿着那些物品後,他也膽戰心驚,可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並沒有人來追查。
所以心底有所放鬆,而後則是察覺中毒,這纔有了來藥鋪之事。
剛纔聽到許青告知被追蹤與鎖定,他已經感覺不妙。
如今親眼看見正主,對方那元嬰的波動,讓他陷入極大的驚恐之中,甚至身體都失去了逃遁的能力,只能在那巨大的壓力下站在那裡,瑟瑟發抖,身體搖晃,勉強的開口。
“前輩息怒,晚輩知錯……所有物品都還在……”
可他的話語沒有任何作用,讓他驚恐的老者,眼下一樣無比的恐懼不敢動。
洞府失竊這點小事,老者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眼下他所想的,是自己如何能活命。
這一幕遠遠看去,充滿了詭異之感,陳凡卓驚恐的看着老者,老者恐懼的望着前方,二人都是腳步不敢擡。
場面一時之間,陷入了寂靜。
而老者不說話,陳凡卓的驚恐就更強烈,許青不說話,老者的恐懼也如大海一般。
在這生死危機中,老者的腦子轉動無比之快,急速的分析。
“這是一個藥鋪,那醜丫頭就是香味的來源,衣着去看分明是小二,這是老怪物開的藥鋪!”
“那金丹小賊這麼驚恐,說明他不是老怪物的人,大概率也不知道老怪物的修爲。”
“一定是老怪物不想暴露,那麼他爲何要隱匿在此?”
“因爲他有什麼神秘的計劃安排!”
“而我的出現以及表現,很可能間接的暴漏了這老怪物的修爲,從而影響他的神秘安排,如此一來,他必遷怒於我。”
“若我轉身逃了,一樣也是這個結局!”
“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
老者內心糾結到了極致,進退兩難之際,他目中變的赤紅。
在陳凡卓心神越發顫抖中,老者狠狠咬牙,擡腳向前一步走出,臉上的表情從之前的凝重瞬間變的狂喜,激動的高呼一聲。
“恩公,您也在這裡?”
陳凡卓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