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滄龍,是許青第一座神藏的天道,形成已久,這使得第一神藏滿是靈動的同時,規則與法則之力,也最爲充沛。
而毒禁所化的第二神藏,以及紫月之力形成的第三神藏,還有帝藏,如今都只是有藏無靈。
靈爲天道,然無道之藏,難以圓滿,五藏不能如火山爆發,也無法形成規則與法則之靈灰,化不成墟土,道痕難歸。
所以獲取天道,是許青除對大玄天身份需要外,來此神域的目的所在!
而一路走來,雖遇不少神域生靈,也大都可化天道,不過礙於種種原因,都被他一一放棄。
唯獨此刻!
那些三頭六臂眉有月痕的雕像,散出的氣息竟引動他的第三神藏,此爲前所未有之事!
於是許青目中露出奇異之芒。
同一時間,隊長的聲音也從前方傳來。
“小師弟快過來,時間要來不及了。”
隊長高呼,聲音在風中沒有散開太遠,許青聽到之後,這聲音已經被風撕裂,支離破碎。
許青點頭,收回看向雕像的目光,望着遠處漫天而過席捲八方的風暴,感受着四周的風沙吹在身上,那種似無數利刃刺來的感覺。
這一切,讓他微微低頭,身體一晃,直奔隊長。
眼看許青跟上,隊長展開全速飛馳,終臨帝陵之山。
到了此地,他們身後的風暴更大,遠遠看去黑壓壓一片,無論天空還是大地,都在風暴裡朦朧,好似無盡的邪惡,帶着滅絕之力,侵襲而來。
邊緣的雕像,已經被淹沒在了黑色的風沙裡,甚至就連這座帝陵之山,似乎也要在風沙裡被覆蓋。
但隊長的準備很是充足,目標極爲明確,臨近山體的瞬間,他直接噴出一大口鮮血。
的確是一大口!
因爲鮮血的量,堪比一個成年人族全身之血。
噴出的同時,他右手擡起揮舞鮮血,以血爲墨,在山體巖壁上一劃。
畫出了一個弧形。
沒有結束,隊長鮮血一口接着一口,直至噴出了十七口後,在許青的目光中,隊長以這些鮮血在石壁上,畫出了一個完整的圓形!
接着,嗚咽如大哭之聲,從隊長口中迴盪。
“嗚呼,痛哀吾父,偶染微恙,一病亡身。”
“深知吾父,畢世艱辛,至生吾輩,愛護如珍。“
“然親天棄我,一別吾分,魂遊冥府,百喊不聞,瞻望不及,音容莫親,哭斷肝腸,情何以伸。”
隊長的聲音,字字悲悽,句句痛哀,風可撕裂其音,但難碎滅其意,瀰漫八方,落入許青心神,許青也爲之動容。
若非看到滿聲哀悼的隊長,此刻回頭衝着自己眨眼,眉目之間帶着得意,許青甚至有種這帝陵內埋葬之人,真的是隊長父親的感覺……
而下一瞬,隊長在高呼之後,右手擡起,竟直接刺入身軀,掏出自己的肝臟,將其一把按在了巖壁所化的血色圓圈內。
其聲也一下子更爲悲慼起來。
“茲當祭奠,聊表孝心,先父九泉有靈,來嘗來品,嗚呼哀哉!尚饗!”
整個巖壁一震,接着隊長掏出自己的腎臟、脾臟、肺臟,一一放入巖壁血色圓圈內,最終更是一把掏出自己的心臟,按在其上。
似乎這些,就是他的祭品!
等父來食!
天地轟鳴,帝山震動,風暴在這一刻更爲恐怖,呼嘯臨近時,隊長雙手掐訣,目中露出瘋狂,頭顱向後仰去,隨後猛地向前,狠狠的撞在了前方的巖壁上,口中大吼。
“尚饗!”
其用力的程度,已然竭盡全力。
咔嚓一聲,隊長的頭骨,在這撞擊中,直接裂開一道縫隙。
許青再次動容。
而隊長的這一切,換來的是帝陵之山劇烈震動,巖壁圓圈內,被其撞擊之處,竟也隨之裂開一道縫。
隊長神情更爲瘋狂,嗚呼一聲,再次仰頭,狠狠撞去。
“尚饗!”
地動山搖。
其額頭縫隙越來越大,前方山體裂縫越來越多。
最後,在隊長連續撞擊九下後,巖壁上的血色圓圈,轟然坍塌,露出了一個可以通行的窟窿!
這窟窿內,閃耀光幕,隔絕內外。
“哈哈,終於打開了!”
隊長滿臉鮮血,神情癲狂,無礙順暢的衝入巖壁窟窿光幕內,不忘回頭衝着許青大笑招手。
“小阿青,這是你大師兄我前世留下的帝陵後門,激發無字就可通過,而有這道縫的光幕阻擋,外面的危險進不來。”
“哈哈,這裡的寶貝在等我們,我們衝!”
隊長說着,向前一衝,但沒幾步他察覺許青沒來,於是回頭,下一瞬,他愣了一下。
“小師弟你要幹嘛?”
窟窿光幕外,許青原本是打算隨隊長進入這光幕的,可聽到對方說外面的危險進不來這句話後,許青內心一動,目中閃過一抹果斷,紫主神靈態,瞬息爆發。數百萬魂絲散開,急速匯聚形成紫主之身,更有九黎之首加持,戰力直接絕巔,向着距離最近的一尊雕像,隔空一按。
神源擴散,形成一隻虛幻大手,摧枯拉朽,勢如破竹,直奔雕像而去。
他赫然是要在這裡,斬殺一尊雕像,將其魂鎮壓,成自身天道!
而無字隱匿,也在這一刻有所消散。
那雕像猛地一震,閉合的雙眼驀然睜開,露出幽芒,石化的身軀也須臾之間復甦成了血肉之身,面對抓來的大手,雕像口中傳出一字。
“拘!”
一字出口,天地翻騰,一條條白骨鏈,降虛無而來,直接鎖住許青的虛幻之手,使此手難再前行絲毫。
“噬!”
更有反噬之力,隨着雕像的開口,在許青體內突然升騰。
許青悶哼一聲,身體退後一步,緊接着那雕像渾身氣息狂暴,散出恐怖波動,三頭怒視,六臂掐訣,直奔許青。
許青內心平靜,壓下體內反噬之力,目如利刃,凝望衝來的雕像,自身退後的同時,右手擡起向身邊虛無一抓。
頓時虛無撕裂,火焰從內噴發,一把黑色長槍駕火而來,被許青一把握住後,一頭猙獰兇殘的豺身龍首,於許青體內衝出,融入黑色長槍,爲其加持。
正是嗜殺喜斗的睚眥!
隨後,許青目蘊冰寒,擡手向着前方雕像,狠狠一擲!
火焰向四周狂暴四散,九黎睚眥咆哮震天,黑色長槍掀起開天闢地之音,如撕裂黑夜的初陽,如碎滅夕陽的黑暗,轟向雕像。
震耳欲聾之聲,滔天而起,雕像衝來的身影,驀然一頓,四臂擡起,竟齊齊抓住長槍,使槍尖無法觸身。
許青沒有任何遲疑,長槍投擲的一刻,其左手已然擡起,四指向天如尖,手臂筆直如刃,蒼穹驟起漩渦,一座古老廟宇,竟在天地顯現。
廟宇大門無聲開啓,露出其內供臺之上持刀神像,此像一步走出,跨越廟門,抽刀一斬。
天地一明。
此廟爲太蒼,像具許青之面。
而此刀融天道,是爲天刀!
隨許青修爲晉升,此刀亦是不凡,不再是隻顯刀影,而是開廟堂,具神像,刀落道落!
那復甦的雕像渾身一震,餘下兩臂飛速擡起,形長戟之器,三頭之口更是齊齊張開,仰天傳吼。
天地色變,天刀之下,長戟折斷,雕像雙臂崩潰,一頭碎裂!
天刀也散。
雕像倒退百丈方頓,餘下兩頭四目散出黑氣,邁步間,竟再次衝向許青,速度驚人,四臂張開,一把抓來。
許青皺眉,沒有絲毫猶豫,身體急速退後,在那雕像呼嘯而來的一瞬,退入巖壁窟窿光幕內。
雕像之身也在此刻臨近,轟鳴之中,四臂落在光幕上。
光幕劇烈晃動,阻擋雕像。
隊長說的沒錯,這光幕,的確可阻外界危險,而那雕像在光幕外,冷視許青,半晌退後,迴歸原位,身體重新石化。
只不過殘缺之處,難以復原。
眼看這般,不等隊長那裡說些什麼,光幕內的許青忽然一步走去,竟踏出光幕,掐訣間神通展現,術法如流星而落。
雕像又醒,再次一戰。
一時之間聲響迴盪,狂暴波動四散,許青時而退回,時而衝出。
隊長在光幕內,看着這一幕,心底一驚,知道許青這是要以光幕爲庇護之點,生生磨死雕像。
他本能的就要提醒許青這裡的雕像不能死,因爲根據他曾經的研究,雕像若碎滅,大概率會出現其他更大的變故。
可轉念又覺得若自己這般開口,那不是墜了自身大師兄的氣勢。
氣勢,可比生死更重要。
於是他趕緊滿臉欣慰。
“小師弟,我來幫你。”說着,他也一同衝出,與許青一起出手,鎮壓雕像。
如此周而復始,那雕像的崩潰持續,直至片刻後,光幕外天道之刀再現,可這一次,與之前不同。
天道化刀身,神詛毒禁爲刀刃,朝霞光形刀芒!
鬼帝山化斬臺,丁一三二氣運成刀槽!
金烏爲連,紫月爲印!
以光陰容納,以日晷命燈驅使!
斬神臺!
閘刀落,那被不斷破損只剩下一頭一臂的雕像,於光幕外身軀劇震,頭顱斷下,身軀四分五裂,崩潰當場。
在其碎裂的一瞬,一縷縷月光從它碎裂之身內散出。
許青呼吸微微急促,體內第三神藏大開,化作接引之力,剎那間,那些月光直奔許青,融入神藏之內。漆黑的神藏內,好似燃起了一盞燈!
與此同時,在這顆特殊的星辰上,距離帝陵之地極爲遙遠的背面,有一道身影,正在開啓一場詭異且神秘的儀式。
這儀式以日爲源,以月爲力,以星爲引,在地面形成一個巨大的三角圖騰。
圖騰四周,大風呼嘯,圖騰正中,盤膝一人。
此人衣着寬大,看似男袍,但在風中衣袍緊貼身軀,凸凹有致,曼妙無比。
其樣貌更是絕倫,肌膚吹彈可破,白嫩勝雪,唯獨神情冷豔,蘊含煞氣。
正是炎玄子。
其四周儀式,此刻閃耀,形成一道光束,並非沖天,而是入地,貫穿整個星辰,與此星另一端的帝陵相連。
瞬息間,炎玄子身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