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是一種玄妙的力量!
殘面的目光,可侵襲天地虛無。
神靈的目光,可影響萬物衆生。
而主宰的目光,能斷絕古今,形成割裂。
尤其是配合每一尊主宰自身的權柄,能爆發出堪比神靈之力。
畢竟主宰,是修士體系裡的天山,更是一種極致的昇華。
初踏者,能與神火正面交戰!
巔峰者,更可堪比無暇!
浮邪雖初踏,也如神臨。
於是此刻,在浮邪的目光下,在其特殊的權柄裡,許青腦海轟鳴,靈魂出現窒息之感。
窒息,並不僅僅可以體現在呼吸上。
當體現在靈魂的時候,會有一種如被抹去之意。
那是孤獨,那是黑暗,那是絕望。
許青渾身一震,體內墟土所有神權,無論痕跡深淺,都在這一瞬齊齊閃耀,肉身更是浮現水銀光澤。
全面爆發,對抗這目光的同時,他也急速的倒退,神知散開,欲融音中挪移,同時更是取出炎凰的羽毛。
要去傳訊。
可冥冥中,傳來咔嚓之聲。
彷彿有什麼鋒利之物,在這一剎那,以某種超出理解的方式,霸道無比的剪碎了他與外界的一切聯繫。
許青心神波瀾,收起羽毛,退後的速度更快。
而此刻,邪生聖地內,密室內盤膝的浮邪,其頭頂出現了一把璀璨浩瀚的剪刀。
此剪刀古老,無盡滄桑,散着濃濃的歲月之意,更有恐怖之威升騰。
接着,身體百丈之高的浮邪,緩緩站起了身。
他的起身,使得乾坤轟鳴,風雲色變。
百年前,邪生聖地具備王族血脈的他,在蘊神巔峰之後決然選擇閉生死關,衝擊主宰境。
此事傳遍所有黃級聖地,被無數人矚目。
因爲主宰………即便是在聖地內,也都是一方之主。
能成功者,鳳毛麟角。
尤其是對邪生聖地而言,更是如此。
邪生聖地原本在黃級聖地內,只能算是末流,多少年來都是其老祖一人憑着主宰巔峰戰力獨自支撐。
很多時候,如被束縛了手腳。
於是在邪生聖地的心裡,浮邪閉關,可以說是最重要之事。
一旦成功,那麼邪生聖地的地位,也將有所提升。
所以若非這一次降臨望古的法旨,是他們不可抗之命,他們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到來。
儘管不得不來,但對於邪生聖地而言,浮邪閉關之事依舊是他們族羣的重點。
自身不去驚擾,更嚴禁外界干擾。
故而對於外界之事,這位閉關百年全身心沉浸在突破之中的浮邪,並不瞭解,他只是在多年前的一次甦醒裡,知曉未來聖地要降臨望古執行法旨之事。
對於望古的信息,他還停留在之前的認知上。
直至此刻,唯一血脈子嗣的死亡,形成的心悸與因果,波瀾了他處於沉睡之中的心神。
說不清是福是禍。
福,是因他實際上在數年前,就已經踏入到了主宰的門檻內,可氣息與威壓陷入混沌,如身在輪迴裡。
周而復始,不得甦醒。
此事外人無法幫助,只能依靠他自己去掙扎。
唯有甦醒,纔算真正晉升。
幾乎所有主宰,都會經歷此事,這也是凝聚自身權柄的過程。
所謂權柄,與神權類似,但本質不同。
一般來說,都是在主宰這個境界所獨有,但偶爾也會有一些絕世天驕,能在蘊神就獲得,只是極爲少見罷了。
至於獲得權柄的過程,有的甦醒只是瞬間,有的需要百年乃至千年更久。
所以這波瀾的出現,所形成的牽連,化作了血脈的殺意與憤怒,契合了他的權柄,使得他終於甦醒。
至於禍……則是子嗣的死亡,以及權柄提前甦醒後所形成的瑕疵。
但無論如何,這一刻的他,已是主宰。
睜開的眼,凝望了虛無,破開了因果,追尋心中所感。
如他所說,他……看見了許青。
外界雖陌生,但結合曾經的認知,他明白聖地已降臨到了望古。
至於殺自己子嗣者的身份,他不知曉,也沒有必要去認知。
因爲無論對方是誰,這一刻……都是他必須要擊殺的目標。
唯有這般,纔會修補心境,使瑕疵的權柄,得以圓滿。
這與他的道相關!
尤其是他目中所看的身影,雖被自己以族羣曾經的絕巔大帝遺寶剪斷了與外界的聯繫,但卻以一種詭異之法急速隱匿,所以浮邪沒有任何遲疑,向前一步走去。
這一步,落在他閉關的密室內,卻波瀾了天地,撬動了命格,其身影剎那消失。
循着血脈的指引,循着目光的冥冥鎖定,他一步落下的剎那,已然出現在了許青的千里冥域內。
現身的一刻,這裡的規則有了主,法則成了奴。
望古的天道,雖因望古意志的影響,對當年離去的聖地有排斥,但對於到了主宰層次的大能……無論來自何方,都是迎合的。
因爲當年的那些天道,被創造出來,本就是爲了修士而服務。
所以身體落在這千里冥域的瞬間,天地內臣服的規則與法則,成爲了浮邪心念的載體,就好似他化身了天。
他的意,成了天意。
他的念,成了天念。
他要封印此地,那麼此地瞬間封印。
他要滅殺許青,那麼許青的四周,殺機轟然爆發。
這些殺機,是天意所化,是浮邪之念所具。
本是無形。
可無數的無形殺意匯聚在一起後,因浮邪意志的融入,卻成爲了有形。
於是許青的前方,出現了一根擁有五節指骨的紅色手指。
這手指一出,四周的一切彷彿凝固,就連思緒也都被壓下,海水都不再波瀾,唯有極致的殺機,在這一刻撼動所有。
一動之下,就向着此刻心神波瀾萬丈,身軀急速倒退,飛速欲融入音中的許青那裡,驀然一按。
所過之處,海水爆發,天意爆發,殺機爆發。
一按之下,恐怖的威壓,可怕的殺傷,以一種不可阻擋,不可抵抗的氣勢,臨近許青。
影子哀嚎,神藤碎裂。
月光碎開,音權黯淡。
九黎也好,大玄天甲也罷,所有的手段全部失去了效果。
那根手指,彷彿命中註定,直接落在了許青的身上。
轟!
他的一切阻礙,都失去了作用,他的一切神通術法,都隨之碎裂。
所有,似乎都沒有了意義。
排山倒海之力,席捲毀滅之威,以摧枯拉朽之勢,轟擊他的全部,要將其靈魂撕裂,要將其肉身崩潰。
要將他,形神俱滅!
許青全身轟鳴,身體被風暴橫掃,驟然倒卷。
但卻並未崩潰!
這一幕,使得走入此地的浮邪,目中露出一抹異芒。
“原來如此。”
而許青那裡,雖肉身沒有在那主宰一指下崩潰,可卻有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嘴裡噴涌。
肉身更是出現了一道道裂縫,一縷縷仙銀,從裂縫內溢出,如鮮血一樣融入海水內。
這些裂縫,不是主宰一指碎出,而是本就存在於許青的身上,那是殘面血肉由仙銀的縫合痕跡。
也是許青身上的封印所在。
主宰一指,雖無法碎滅他的肉身,但……可以讓他被仙銀黏連的肉身,出現重新分離的徵兆。
他的身軀,終究還沒有完全融合。
這也是爲何,七爺告知許青,他肉身如今的防護程度,在主宰之下的原因。
此刻,肉身碎裂的劇痛,如風暴在腦海爆發,撕裂他的感知,摧毀他的思緒。
使得許青身體顫抖,無法形容的痛苦,蔓延全部。
但更讓他雙目赤紅的,是其靈魂上的撕裂之感。
生死危機,更是在這一刻強烈升騰。
但許青這一生,經歷生死不少,如現在的情況,並不陌生,他明白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要冷靜。
於是強忍着來自身與魂的摧殘,咬牙之下,音之神權爆發,整個人終融入音中,急速遠去。
“離開這裡,想辦法對外傳音!”
但在主宰的親臨中,許青即便是再強悍,也終究有限,此刻雖融入音中遁走,可隨着浮邪的目光落去……
冷漠的聲音,從浮邪口中傳出。
“抹去。”
這是浮邪的權柄之力!
這兩個字出口的剎那,千里範圍內的一切音,都瞬間消失,這不是被奪,也不是被掌控了音權,而是抹去!
抹去所有音,讓其不存在。
而音不存在,融音的身影要是不自己出來,那麼同樣也要被抹去。
於是下一剎,許青的身影不得不從音中顯露。
就在其出現的瞬間,一隻紅色的大手,在許青的上方籠罩。
此手具備七指,成赤色,每一指都是五節指骨,看起來詭異的同時,又如來自黃泉。
此刻出現後,遮蓋了許青的天,佔據了他的世界,向着許青這裡,一把抓來。
沒等落下,掀起的威壓就使得許青身上的裂縫更多,好似被天地鎮壓。
仙銀如血一般,再次流淌,那種身體要支離破碎的感覺,還有靈魂被碾壓的虛弱之意,使得生死之念,成了滔天大浪。
欲淹沒所有。
許青口中鮮血噴涌,目中更爲赤紅。
危機關頭,他神情露出果斷,沒有半點遲疑雙手擡起,向着四周驀然一揮。
頓時自爆的波動,在這千里驚天而起。
這一處戰場,是許青爲龍輦巨人所佈置的千里冥域,其內他佈置了太多的神源,可以讓他的神權於此地更好的發揮。
如今隨着自爆波動的擴散,眨眼間,千里冥域無聲爆發。
大量被他佈置神源的地方,成了一個個爆裂點,足足數百,此刻齊齊崩潰,每一次爆開,這裡的恐怖就增加一分。
最終全部炸裂後,形成了驚世的風暴,以許青爲中心,向着上方橫掃。
直奔籠罩而來的巨大手掌!
雖這全部的過程,因抹去權柄的存在,從始至終都是無聲無息,可這風暴內閃耀着紫月之光,還有毒禁之力,使得千里風暴被加持,威力更勝。
最終越來越大,如海底神山的爆發,捲動逆天之勢向着抓來的主宰之手,狠狠一撞。
那主宰大手,在半空一頓。
風暴將其支撐!
可主宰如神靈,這風暴雖浩瀚,但也只能讓其一頓罷了。
最後還是驟然落下。
轟擊海底。
千里範圍的海底平原,頓時碎裂,凹陷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可這兩股力量的碰觸,終還是一定程度上略微化解了抹去權柄之威,使得聲音微弱的傳了出來。
一開始還輕微,可瞬息間,就驟然擴散。
許青要的,就是這散出的聲音!
幾乎在聲音傳出的剎那,他的身影在承受了重創下,藉助此聲,融音遠去。
鮮血,噴灑在了海水中。
仙銀,流淌在了虛無內。
聲音所過,一片銀紅。
而聲音內,許青的意識逐漸模糊,神念也在潰散,可依舊全力逃遁。
所去方向,是他冥冥所感,如今正向此地走來的龍輩所在!
與此同時,在許青這裡生死危機的一刻,於聖瀾大域之外,衣族所在的大域內,一處五顏六色的衣團裡,二牛正呼呼大睡。
他的四周,都是各種各樣的女子衣服,將其簇擁。顯然他在衣族很受歡迎,也有很多可以一起睡的好朋友。
如那隻手套,如今就躺在他的胸口上,手指在那裡繞着圈圈….
直至下一瞬,二牛忽然身體一震,猛地睜開眼。
他的甦醒,也使得四周的衣團紛紛醒來,彼此漂浮在他的四周,那隻手套一樣這般,在二牛的面前比劃了幾個手勢,似在問詢二牛怎麼了。
二牛撓了撓頭,臉上露出迷惑。
“沒啥,就是做了個噩夢。”
“夢裡,小阿青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這個夢好奇怪。”
二牛喃喃,那些衣團聽聞後,各自飄舞,似在安撫。
“你們說的也對,可能是我這段時間太累了,你們還要給我按摩?”
二牛舔了舔嘴脣。
“行吧,那就繼續睡會,你們給我按按好了。”
說着,二牛興奮的躺了下來。
可下一瞬,他忽然又坐起。
“不行,我還是回一趟南凰洲吧,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事發生了。”
“你們要是不捨得我,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