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三策平南,一意孤行
一旦決定搶時間,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修爲境界提升起來。
陳平立即升帳議事。
這一次,把領軍大將,以及隨軍謀士,全都召喚了過來。
之所以,把議事地點,選在城外軍營之中,而不是漓陽右京之中,也是放出一個信號來,此時江南未定,還沒到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候,需隨時準備出擊,攻掠四方。
溯源奪運真武王姬長風之後,他收穫良多。
不說遠在玉京城內的那個姬海、姬棠兄弟兩人謀劃了數百年的機緣。就說拿在手裡的好處,就有神武傳承蟄龍經。
蟄龍經這門功法,陳平本來也沒有太過重視,只以爲如同平常功法那般,對自己只是起着輔助作用,在境界未曾提升的當口,也不會有着太大幫助。
因爲,當初與真武王大軍對陣之時,姬長風也用過此功,更是用出了從天龍九爪中變化得來的天龍九劍,威力也就那麼回事。
精妙是精妙了,打起來,其實依然是不堪一擊。
竟是擋不住自己三招。
有鑑於此,陳平難免對這門神武傳承功法,小視了三分。
等到他來修練之時,就發現,原來真武王這麼多年來辛苦修持,也只是把這門功法修到了皮毛境界。
蟄龍功只是堪堪入門,就連龍元勁都沒練出來。
也對,這門功法,想要真正入門,必然就要練到神武境纔可以做到。
在合一境,想要發揮出此功威能,就必須精氣神三元合一,把體內每一絲元氣,每一個細微粒子,全都化爲蟄龍元力。
這既是蟄龍經的入門功夫,也是踏入神武境界的水磨功夫。
有些人修練十年二十年不得成功。
有些人甚至一輩子也轉換不成。
陳平倒是可以把功法在短時間之內修成,但是,蟄龍經第二境就不能再練了,必須等到神武煉就真形之後,才能繼續修練。
第一次提升蟄龍經,他發現,這門功法,其實是與三光神咒是同一等級的修行功法,只是入門到熟練,就需要32點劫運值。
除了消耗極大之外,其威能也對得起功法的品級。
陳平只是把身體內部的劍罡同流加入精神力量,再轉化爲數縷龍元,就發現原本的劍元,竟然生生壓縮凝聚,體積縮小,堅韌鋒銳全都大幅度提升。
‘果然,基礎很重要,功法也同樣重要。神武級別的功法比起合一境界的功法,先天上就要強勝不少。’
‘只要加快修練速度,或者積累足夠的劫運值,把這一身劍罡轉化爲龍元劍罡,真罡琉璃體,也會向着真龍法體轉換,從而成就神武。’
‘如此,才能真正做到橫掃南方,不受任何人牽制。再聚集南方百萬大軍,揮師北向,了卻當年恩怨,奪取長生劍令,煉就圓滿真龍法體,把姬家經營數百年的機緣搶到手中,看看接下來的道路,到底有着何等美妙。’
陳平高坐主位,目光掃過帳內文臣武將,停在微微低垂着眼眉的鳳元圖身上。
這位自從戰敗臣服以來,就變得鬱鬱寡歡,似乎因爲上一次敗得太過悽慘,還沒有回過神。
雖然投降了以前的對手,也沒有什麼不甘心。
但是,終究是與真武王相處許多年,總有着一些情份……以至於,陳平不去找他,他也不會主動前來獻計建言。
就如此時,他只是輕輕按着手中羽扇,雖然人在帳中,卻沒有什麼表現的意思。
“我意平定江南,解民倒懸,不知諸位有何妙策?”
雖然心裡已然暗暗決定,要速戰速決,以戰養戰,把自己的修爲提升起來,同時,也免得夜長夢多,生出種種變故。
陳平還是有些想知道,麾下衆人到底是何想法。
“殿下,末將願領五千軍馬東出,與燕北飛御林騎軍一戰,就算不能勝,也能阻其合縱連橫之勢。”
蕭童面色激昂,起身抱拳請戰。
蕭童此人,本來山中獵戶出身,幼時家境貧苦,受盡官府和大戶欺壓。
因爲得罪了同村里正,被官府派了徭役,少年心性的的蕭童,趁夜闖入里正家裡,殺人逃入山中,就此流亡打獵度日。
終有一日,他在一個山洞之中,得了一道秘譜,照着圖譜習練,竟然還練出了名堂。
後來,自然是出山流落江湖,混過幫派,入過山寨,最後加入反賊隊伍,起兵反離。
不得不說,蕭童此人天賦的確十分不凡,在沒有什麼師父教導的情況下,憑着一套秘譜,這裡請教一下教書先生,那裡偷學一點經脈知識,竟把武功修到了先天巔峰。
時年四十八歲。
此人天賦機緣全都不缺,心性也是堅毅,更加上好學不怠,不但武藝不錯,兵法也是極其厲害,在東木軍中混了一個四靈八將的名頭。
雖然稱不上名將之才,但也差得不遠。
一般領軍將領絕非他的對手。
他成名在東木軍,壞事也在東木軍。
身爲降將,故主還在,正是最需要立功表現的時候。
平王軍中有着大批的混元宗出身將領,根正苗紅的,個個盯着他的大將位子……一個不努力,很可能就被人把位置給搶了。
“末將願往。”
白梅將、蒼松將也連忙出列請戰。
好傢伙,隨着東木軍降將出面請戰,大帳中齊刷刷的就站起十餘人。
同時請戰。
陳平看到,就連韓無傷以及孫允等人,也是不甘寂寞,與混元宗先天弟子同帳競爭。
他笑着壓了壓手。
士氣不錯,沒有懼戰怯戰之輩嘛。
倒是崔虎臣那老傢伙竟然老神在在的,不爭不搶,很有幾分意思。
原秋被徵調過來,梳理陪都內政,對軍事方面不發言倒也沒有什麼值得奇怪。
但是,鳳元圖一言不發,就有些過份。
這是以往被真武王視作肱股之臣,傲氣慣了,就算投降,也有着心理落差,還要自己親自開口問計嗎?
一念及此。
陳平倒也不會與自己的臣屬置氣,反正,肉已經下到了鍋裡,遲早會熟透,用不着小肚雞腸。
既然鳳元圖被世人稱爲頂尖謀士,有着“北文山、南元圖”的美稱,不如聽聽他怎麼說。
“不知元圖先生,怎麼看待當前局勢,可有良策,平定江南?還請不吝賜教。”
陳平眼神幽深,看向鳳元圖。
給你面子了,可不要不識擡舉。
他其實知道,自己與鳳元圖此人,目標多少算是一致,都想要推翻大離朝廷,把姬長壽腦袋砍下來喂狗。
兩人天然就處於同盟。
但是,若是此人總是掛念故主,心裡記恨,進到自家陣營之中不發一言,不出一策,那也留不得他。
原秋眼皮微顫,不經意的看了鳳元圖一眼,隱隱有着一絲擔心。
他想起當初自己算是跪得快了,稍慢一點,可能就人頭不保。
因爲,原秋明白,自己當時一念之差,想要報復大離,想也不想的就加入了北周王廷,爲其出謀劃策。
這種行爲,在平王殿下眼裡,那可是罪大惡極的。
若非當初用人之計,興慶府人才太少,很可能自己就沒了。
如今的平王陣營,已是將領上百,謀士數十,人才源源不斷的匯聚而來,少了誰誰尷尬。
若是鳳元圖還擺架子,可能情況就會很不妙。
同爲謀士,他久聞鳳元圖名聲,頗有惺惺相惜之感,着實也不願這位大才就此走向落幕,忍不住就喉嚨發癢,輕咳一聲。
鳳元圖一觸及原秋目光,心中大凜,連忙起身拜下,笑道:“鳳某智淺,哪能當得起賜教二字,殿下既然問及在下,倒是有一二淺見,有辱尊聽了。”
“請。”
陳平伸手示意。
“若說平定江南,倒是不難,難的是後續問鼎中原之事,鳳某這裡,有着上中下三策,以供平王殿下斟酌。”
“竟有三策之多?”
一時之間,帳內衆人也全都來了興趣。
陳平似笑非笑。
是了,就是這個範。
頂級謀士嗎?
就是動腦子耍陰謀的專家,不搞出幾個計劃出來,簡直辱沒了他的名聲。
既然打開話匣子,鳳元圖收拾心情,也不賣關子。
“上策就是一個字,等。”
鳳元圖唰的一聲打開摺扇,眼神縹緲,自信說道。
“怎麼說?”
原秋連忙問道。
他想過鳳元圖會獻出各種妙計,卻沒想過,他入得平王陣營,第一計竟然獻了一個字,是怎麼想的?
面對帳內衆人疑惑眼神,鳳元圖不慌不忙。
“此計,因人成事,順水推舟,因勢而行,倒也不算精妙,主要是針對御林大教督燕北飛此人心性用計。
燕北飛此人,雖是深沉果敢,勇毅過人,一身武力更是天下頂尖。但此人有一個缺陷,就是不通內政,或者說,他代表大離朝廷,也不能插手內政事務。而大離天下呢,衆所周知,從根子上就已經爛透了。
無論燕北飛佔據了多少地盤,收攏多少人手,他改變不了一點,那就是,民心已失,底層根基缺失。
若是打一些必勝之戰,順風之戰,自然無往不利,真遇到硬仗惡戰,麾下大軍立即崩盤,甚至,他所佔據地盤百姓,還會如潮水般涌向平王殿下麾下十三府之地。”
話說到這裡,帳內衆將眼睛全都一亮。
果然都聽明白了。
爲什麼真武王不敢再等,搶先設下毒計,針對於興慶府地盤,甚至想着搶先把陳平幹掉。
就因爲,他們看到了時間一天天過去,興慶府勢力越來越強,強得讓人心驚。
每天都有數不清的流民百姓,瘋狂涌向興慶府各方十府之地。
而偏偏,在陳平那種“均田”模式之下,儘可以輕輕鬆鬆的把這數十萬上百萬流民,全都安置下來。
並且,挑選兵員,日日操練。兵精、糧足、將猛,主帥英明,在這種情況下,興慶府勢力就如充了氣的皮球一般的瘋狂壯大起來。
真武王姬長風之所以搶先攻伐興慶府,是因爲他在害怕,擔心自己只要再等上半年,到時身邊就會出現一個龐然大物,對方單憑百萬大軍就可以把自己活活壓死。
偏偏對方這種打破一切,再造一切的模式,是在北周入侵的極端情況下實現的。
他還真的沒法學。
也不敢學。
一旦起了這個心思,說不定,還沒有開始行動,自家麾下地盤已經開始分崩離析。
他是不得不攻。
最後失敗也只能說是技不如人,倒不是謀劃出錯。
所以,鳳元圖的這個“等”字,雖然看上去略有些無爲,但卻是無爲又無所不爲。
的確是上上之策。
陳平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鳳元圖此策,與自己上一世在歷史中看到過的那句“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燕北飛此來,畢竟是客軍。
江南本土勢力又是各懷私心,就算是同盟,也不能心往一處使。
而自己這方,卻是制度優勝,能更好的蓄養民力,發展民生,每過一天,就會更強大數分。
只要這麼緩緩等下去,的確會逼得燕北飛不得不前來決戰。
到時無論是設陷,還是守城,打起來都是輕鬆愉快。
只要拖得一拖,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動手。
麾下衆將就能把燕北飛拖得筋疲力盡,不敗而敗。
說不定,大離朝廷就會把他給召回去了。
而且,此計還有一個妙用。
那就是,陳平收斂起自身勢力鋒芒,江南各大世家就會如同溫水裡的青蛙,並不會急着跳出來,甚至會有人左右觀望。
到時,兵力壯大到一定程度,再以大勢壓下,兵不血刃,就可全取江東、江南、西南413縣。
再揮軍北上,無論是北周,還是南離,都很難擋住這頭出水蛟龍。
‘如果是在上輩子那種末法時代,用這一計倒也不是不行,不說別的,單憑這種體制,就已具備爭奪天下的巨大優勢。
也有幾個朝代,幾支軍隊以這種模式,如同滾雪球一般勢力壯大起來,作弊一般的就取了天下。’
‘但是,在這個世界,卻是不行啊,越拖得太久,就越是容易出變故。’
溯源奪運中展示出來的一些隱秘,告訴陳平,這個世界很大,天下遠遠不只是眼前的天下,還要看到高天之上。
一個“等”字很容易操作,萬一等來了史前巨鱷,揮手之間,自家勢力灰飛煙滅,都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鳳元圖出謀不算錯了,但是,由於眼界的原因,他看不到一些東西,這是信息的差距,倒也怪不得。
“中策呢?”
陳平不動聲色,再次問道。
“中策嘛,就是暫緩對付世家大族,聯合各方勢力,並許諾利益。
天下苦大離久矣,民心已失,就連各地豪門,也紛紛起兵造反,更別提義軍蜂起。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平王殿下放下身段,高舉大義旗幟,登高一呼,定然,四方響應。
比起燕北飛一介武夫,又是代表大離朝堂……
平王殿下善待百姓,治下清明,又有着義薄雲天,信守承諾之名。
一旦聯合衆人,定然輕而易舉平定南方,把燕北飛徹底孤立起來。
到那時,只憑借五萬御林驍騎,面對平王殿下百萬大軍,他又哪堪一戰?”
不錯不錯,這同樣是一條好計。
帳中衆人連連點頭。
崔虎臣、崔伯玉祖孫兩人,更是眼神一動,呼吸都變得微微重了一些。
他們也是出身世家。
如果陳平能夠網開一面,把權力稍稍讓給世家大族,的確,平定天下的壓力,會大大減弱。
崔家投誠很早,佔據先發優勢,更是有着莫大的好處。
兩人目光看向陳平,見其面色不動,一顆心又沉了下去。
他們同時想到了那首童謠。
殺胡均田,火裡栽蓮。
平王殿下,應該不會答應這麼做的。
一旦選取此策,得了軍勢,卻是失了民心。
一得一失之間,遺禍深遠。
“不妥,下策呢,也不妨說說。”
果然,陳平搖了搖頭,並不選取此策。
鳳元圖眼神微微一暗。
他獻出此策,其實也有着私心。
報仇是一個原因,推翻大離,斬殺姬長壽,報得鳳家滅門之仇,這是畢生所願。
但是,夜深人靜之時,難免也會暢想一番,幼時鳳家的奢華尊貴。
也不是沒想過,搏一個從龍之功,再重建鳳家,慰祖先之靈。
可是,如果平王殿下一心走那均田薄賦的路子,並且,壓制天下名門世家。
那麼,自己就算是得了再大功勞,也只是一人榮耀。
想要下半輩子過得很好不是難事,但想要弄出一個龐大的家族來,那就想也別想了。
是自尋死路的做法。
“下策嘛,就是一處關山一處血。平王殿下如今擁兵五十萬,糧草豐足,軍民同心,此時正是用兵最好時機。
可兵分兩路,東取海地,西壓南蠻,屯田安民,練兵圖強,以戰養戰……”
說到下策時,鳳元圖有些無奈,也有些鐵血。
他明知道陳平其實最想聽的就是這一計。
卻萬分不願說出此計。
但是,身爲謀士,明明看到了勝利的契機,卻偏偏不說,也不是臣下本分。
這一策的好處,就是以力壓人。
若說陳平麾下兵力糧草之足,軍隊成型之快,整個南方,無出其右。
更關鍵的是,平王軍普遍士氣高昂,甘願赴死。
相比起其他世家大族軍隊,以及那些反賊收攏而來的勢力,甚至包括御林軍……在士氣上,兩邊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檔次。
人家當兵是爲了吃糧,得過且過的混日子。
這裡的兵卒好像全都被忽悠傻了一般,打起仗來不要命。
如此士氣,真的打過幾場,變成鐵血老兵之後。
能發揮出來的戰力,想想都讓人膽寒。
只不過,此策若成,南方大地就會處處烽煙,瘋狂內耗,把戰爭潛力消耗不少,異日再入中原,就不太好說了。
以南統北,本就艱難。
再大肆消耗青壯,真的到了逐鹿中原的時候,很可能功虧一簣,更顯吃力。
也不知,這位平王殿下想到這一點沒有?
“好,這明明就是上策,哪是下策?”
陳平哈哈大笑,拍案而起。
“先生果然大才,就依此計而行。
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不練出一支百戰精銳,也談不上逐鹿中原,驅除胡蠻,開得天下太平。”
陳平目光凜冽,下令道:“崔虎臣。”
“末將在。”
“你領十萬步騎,三日後,兵出西南,一路攻城拔寨,拿下谷地荒城。
孫允、韓無傷,爾等二人爲副將,各領兩萬精騎隨行,原秋先生輔佐,安撫百姓。”
“遵令。”
“其餘諸將,隨我一同,率兵二十萬,過清江,入東海,尋燕北飛決戰。元圖先生,你隨同一起,參贊軍務。”
“遵令。”
衆將轟然應喏。
陳平點了點頭,揮退衆將,目光望向北面。
‘這一次,全軍出動,以戰養戰,四處攻城掠地,收攏百姓,聚集無邊福緣。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積少成多,以應殺劫,把劫運點缺口補齊,突破神武。”
可以想象得到,接下來就是一路血戰……
這一戰,並不輕鬆,四方皆敵,壓力無比的巨大。
不過,正遂己願。
“讓劫運點來得更猛烈些吧!”
陳平眼中閃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