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公安醫院。
敏泰和勝成分別羈押在了單獨的病房,我也只在他倆被捕的那天,來醫院看了一眼,並沒有審問他們什麼。
三樓病房內,敏泰躺在病牀上,雙手被銬在牀頭,腦袋包紮的像個木乃伊一樣。
敏泰眼睛不停地瞄着病房門口,眼神裡滿是期盼。
獨立衛浴,上廁所有人扶,到飯點了有人給送飯,連吃飯都是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喂他。
按理說,這是多少罪犯夢寐以求的待遇,可此時此刻,敏泰的心裡很慌。他很期盼有人能來審訊他,早點結束這煎熬的生活
這三天時間內,除了我來看了他一次,只剩下病房門口,幾個負責看管他的輔警。但是敏泰和他們從未有過任何交流,一句話都沒有,哪怕敏泰的中文說的再好,就是沒人搭理他。
我和金雪還有思月來到病房門口,看着看管敏泰的輔警問道“犯人的狀態怎麼樣?”
“沈隊,挺好的,一開始就自己躺牀上不說話,現在不停地找我們說話,我們幾個沒人勒他。”其中一名輔警說道。
“辛苦你們了,你們先下去吧,有事我叫你們。”我說完,推門走進病房。
敏泰看見我頓時眼神一亮,呲牙說道“我以爲你們把我忘了呢。”
我調整了一下心態,笑着說道“呵呵,你給我們這麼沉痛的打擊,我們怎麼可能會忘了你,你知道你現在有多招人恨麼?”
敏泰看着我,沒有說話。
“呵呵,如果我沒穿上這身警服,我早都進來打死你了!”我雖然再笑,但是眼睛裡卻蘊藏着無限的憤怒。
敏泰沉默了一下,看着我說道“那你們國家的警察,可比我們那的好多了。其實……我也不想殺人,我只是爲了錢,爲了生存,如果你們要恨,就恨我的老闆,是他們僱傭的我。”
“道理我懂,我也能接受你這個說法,但是我們刑警隊有個叫孟慶龍的,那是個一衝動啥都能幹出來的人,如果不是我攔着,他早都衝進來了。”我看着敏泰略微有些緊張的表情,繼續說道“他要是衝進來,我保證你絕對不會是受點傷那麼簡單,所以,你能配合我麼?”
“我……會被引渡回國麼?”敏泰試探着問道。
“不管在哪,你的結果都是死。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偷渡過來的,也不知道你在你們國家犯了什麼事。不過……我聽說你們國家對待偷渡者,一併按叛國罪處理,如果你被引渡回國的話……”我故作沉默,看着敏泰滿眼的恐懼,我直白的說道“我儘量讓你在我國執行死刑,讓你在執行死刑之前,不用遭那麼多罪,你看怎麼樣?”
“謝……謝你。”
我對着金雪和思月說道“你倆準備好給他做筆錄。”
敏泰低頭沉思了半分鐘後,開口說道“我叫金敏泰,三十二歲,八年前和勝成偷渡到延j,一直在延j一帶幹髒活。我和小五也是經人介紹認識的,合作了幾次之後,我感覺小五這個人還行,每次讓我們乾的事,都不算太髒,我倆也一直沒出過什麼事。直到幾個月前,小五找到我倆,說有個外地的活,僱主給了很高的價格,問我倆能不能幹,他也和我說了,這活很危險。”
“危險你還來,你這是爲錢不要命唄?”
“我也不想來的,但是他給的價格,我……真的拒絕不了。”敏泰低下頭,聲音變得有些落寞“就因爲這個活,我又偷渡回了一趟朝x陪了陪家人,一晃到現在都好幾個月了,沒想到自己真出事了。”
“幾個月以前你們就過來了?”我皺眉問道。
“對,應該是元旦節左右吧,我們就已經進縣城了。那時候小五也不着急讓我們幹活,一直帶我們吃喝玩樂,順便熟悉熟悉縣城的路線環境。”
“那你見過僱主麼?”
“沒有,都是小五和我們聯繫的,我只見過僱主身邊的一個人,小五叫他天哥。因爲以前都是小五和僱主聯繫,但是在小五被抓的那天,那個天哥聯繫了我們,讓我們綁了辛誠,換回小五,並且天哥給了我們辛誠的家庭住址。”敏泰說道這裡,目光祈求的看着我“我能……抽顆煙麼?”
我解開了他右手的手銬,掏出兜裡的煙和火,扔在了牀邊。
敏泰點燃香菸,深吸了一口“好幾天不抽了,突然抽這麼一口還挺難受。”
“你要是交代出更有用的線索,我讓你死之前,香菸不斷。”
我說完,敏泰夾着煙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僱主是誰,就連天哥我也只是見過一次而已。但是小五和僱主之間,應該有什麼重要的關係!”
“爲什麼這麼說?”
“很明顯就能看出來,小五在延j是僱主,挺有錢的,從來沒和我們辦過任何事。這次來縣城,小五居然帶頭幹活,被抓了也沒有咬出僱主,我猜他和僱主之間,有很深的一層關係。”
“行,你說的我都瞭解了。”我看着敏泰說道“案件沒結束之前,你就在醫院養着吧。你再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遺漏,有什麼需要就叫醫生,我過幾天再來。”
說完,我們三人又來到了勝成的病房,經過一番詢問,得到的結果和敏泰交代的一模一樣。
……
縣城看守所。
審訊室內,小五穿着囚服,目光平靜的看着我。
“我們已經抓住了那兩個朝x人,他們也交代了你背後還有僱主,其中有一個叫天哥的。”我拿着敏泰的口供,看着他說道。
“那你就去抓他啊,跑過來問我幹嘛?”小五不屑的撇撇嘴。
“開賭場,放高利貸,你身上的那點破事都被我們查出來了。如果你現在撂案,我可以給你減刑,你不考慮一下麼?”
小五冷漠的看着我,乾脆的搖搖頭。
“呵,僱主又不是你親爸爸,何必這麼護着他。”我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那你繼續挺着吧。”
說完,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審訊室。
……
夜晚七點,在付川的帶領下,我、慶龍、建輝、思陽、還有趙大奎來到了城南的貧民區。穿過了一條條骯髒的衚衕,終於找到了老卜的家。
“卜叔,你在家麼?我是小川啊……”
付川在門口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迴應,我直接上前推開大門,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
我們將整個屋子找了一遍,只看見桌子上有一張縣城的地圖,屋內並沒有老卜的身影。
我拿起地圖,看着地圖上標記着兩個點,一個是辛誠酒店,另一個是貧民區邊上的一座老小區。
“磊哥,這兩個點是什麼意思?”思陽湊到我身邊問道。
“路線圖,你看這裡。”我指着地圖說道“這地圖上有幾條路線將小區和新城酒店連在了一起,這說明老卜一直都在研究辛誠酒店。”
“想對辛誠下手的人……是老卜?”思陽疑惑的問道。
“老卜想不想對辛誠下手我不知道,但是他確實把酒店的路線,研究的明明白白的。”我對着思陽交代道“你馬上回去,聯繫延j警方,我要照片上所有人的資料,我帶着慶龍他們去小區看看。”
“明白。”
思陽轉身走了,而我也帶着慶龍他們,去往了小區,也就是冷麪男長待的那棟老式居民樓。
樓上,趙天帶着手套,將房間收拾的一塵不染,隨後下樓推開單元門,朝着小區門口走去。
而此時,建輝正好將車開進小區裡。趙天看了一眼車內,建輝也看向了趙天,二人對視一眼。趙天轉過頭,冷靜的邁着大步,離開了小區。
“誒?大奎你看剛纔那個人,像不像那天去局裡報案的那個?”建輝疑惑的問道。
“那不就是他麼,你還給他五十塊錢,讓他買兩隻老母雞呢。”趙大奎肯定的說道。
“那天去局裡報案?報什麼案?”我不解的問了一句。
建輝把趙天去局裡報案的經過告訴了我,然後一臉納悶的說道“看他今天這身打扮,也不像家裡差兩隻老母雞的人啊。”
聽建輝說完,我肺都快氣炸了,直接給了他一撇子“我他媽就想不明白了,你一天天怎麼就跟個好奇寶寶似得?就不能自己動動腦袋想一想,那他媽明顯是和小五一夥的!”
“奧!”建輝一腳剎車停了下來,恍然大悟的說道“他那天假裝報案,其實就是去局裡打探消息去了。我說的麼,正常人誰能因爲雞丟了這屁大點事,就去局裡報案,真白瞎我那五十塊錢了!”
慶龍看着他那一臉心痛的表情,直接崩潰的一頭撞在車玻璃上。
我氣的渾身發抖,從兜裡掏出一百塊錢,甩在了擋風玻璃上。
“來來來!我給你一百,趕緊追他啊!”
我嗷的一嗓子,建輝趕緊調頭,一腳油門竄出了小區。
小區門口的一棵樹後,趙天躲在後面看着飛馳而去的轎車,他掏出電話打給了冷麪男。
電話接通後,趙天毫不猶豫的說道“大哥,我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