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忠聽完獄警的話,眼前一片漆黑,從牀上栽倒在了地板上。
“張先生,你沒事吧……張先生……”獄警在電話中,不停地問道。
手機摔進了牀下,張慶忠趴在地上,手掌顫抖,不停的摸索,終於將手機拿了出來“沒……沒事,我先在……就過去。”
“忠哥,你怎麼了?”張慶忠的司機在隔壁聽見了聲音,急忙推門走進來問道。
“向北,快!開車跟我去趟蓮江口監獄。”
“忠哥,有事我自己去就行,你好好在家休息吧!”向北上前扶起張慶忠。
“小國自殺了,我必須親自去一趟!”
向北聽完不再廢話,一路扶着張慶忠下樓,開車火速朝着監獄趕去。
蓮江口監獄,位於蓮江鎮東部,距離市區大概三公里,地處三江平原腹地。二人開車來到監獄後,向獄警表明了身份,得知屍體停放在牢房內,張慶忠步履蹣跚的來到了牢房。
空曠的牢房內,張慶國的屍體躺在牀上,雙眼緊閉,渾身溼漉漉的,臉色發青。張慶忠看着屍體,已經年過四十的他,還是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不管外人怎麼評價他,張慶忠對自己的親弟弟確實沒的說,兄弟二人從小相依爲命,張慶忠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爲了張慶國,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弟弟他……他怎麼會自殺?”張慶忠不可置信的問道。
獄警看他這樣,突然有些同情他,和他說出了張慶國自殺的原因。
張慶國能有今天,完全是怪他咎由自取,他在外面風光無限的時候,不知道把多少人禍害進了監獄,碰巧的是,放眼j市只有這麼一個監獄,這些被他禍害的人,都被關在了這裡。
現在的監獄不像舊社會,什麼獄警欺負老犯,那是完全不存在的,監獄裡無論從管理還是伙食上,一直都很人性化,但這只是獄警對待犯人的方式,犯人與犯人之間就沒有那麼和諧了。
每個監區都有個規定,都有一個牢頭,而張慶國監區的牢頭魏斌,和張慶國有着很大的仇恨。原因是很久以前,張慶國手下的一個小馬仔,把魏斌的妹妹強.奸了,張慶國有錢有勢,替下面的馬仔平了事,魏斌卻因爲一時衝動,把他手下的那個小馬仔活活打死,最終被關在了蓮江口監獄。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魏斌一看自己的老冤家進來了,這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的機會啊!魏斌帶了幾個老犯摩拳擦掌,第一天就把張慶國打了個半死,多虧獄警趕到及時,這才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魏斌被關進小號後,張慶國以爲自己會沒事了,可他忽略了魏斌在監區的影響力,魏斌進小號了,但他下面還有數不清的犯人。這樣的情況,獄警只能將張慶國調到了二監區,而倒黴的張慶國,在二監區又碰到了自己的仇人,不光捱了一頓胖揍,還得給一羣犯人們洗着內褲。
預警無奈再次將他調走,就這樣,張慶國從一監區一直被揍到四監區,不光捱揍,還要受着老犯們的侮辱。不到七天,獄警給他換了四個監區,這可能是監獄裡有史以來,待遇最高級的犯人了,就在獄警決定給他調到五監區時,張慶國在外勞動的時候,看見五監區裡還是有自己的仇人,看那樣還是個小頭頭。
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不能形容他是一頭老虎,但他絕對是一頭喪家犬,很喪的那種!張慶國絕望了,短短的七天監獄生活,讓他徹底抑鬱了,今天晚上,就因爲他睡覺時打呼嚕的聲音比較大,又被揍了一頓。
張慶國一臉絕望的來到了水池邊,洗了洗臉上的傷口,他看着洗臉池,一顧悲傷的情緒涌上心頭。他把洗臉池裡接滿了水,一頭紮了進去,活活憋死了自己。
是的,張慶國就是這麼狠!連死法都這麼獨一無二。一個起夜的老犯發現他後,叫醒了所有犯人,衆人來到水池邊,看着張慶國就這麼死了,老犯們集體懵b了。
相比張慶國,同樣被關在蓮江口的大倉就強很多了,雖然犯人們都知道他倆是一夥的,大倉也總捱揍,但是大倉就能挺住,咋打都行,體格子大,就是抗揍!
至於萬海,雖然是死刑犯,但是監獄裡沒有單間,行刑之前,只能將萬海塞進大通鋪。晚上睡覺的時候,萬海周圍三米內都是沒有人的,誰都懼怕這個臭名昭著的人,何況他還是個死刑犯。但萬海可能是看開了,和犯人們相處的十分融洽,臨死前,也算他善良了一回吧。
……
獄警說完過了幾分鐘後,我和孫隊還有徐鵬飛來到了監獄,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張慶忠。
一米七的身高,皮膚白白淨淨,帶了一個金絲邊框的眼睛,怎麼看怎麼像一個成功人士,很難將他和張慶國聯想到一起。
“對不起張先生,這是我們監獄的失誤!”孫隊趕緊走到了他身前。
張慶忠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呵呵,沒事,都是小國這孩子自己作的,和你們沒關係,說到底,我還得感謝你們幫我教育了小國。”
“張先生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查明死因,給你一個交代!”
“不用了,我看過監控了,小國確實是自己自殺的,至於他在監獄裡挨欺負,全都怪他在外面的時候太張揚了,得罪的人太多了。”張慶忠聲音很平淡,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孫隊長,我可以把我弟弟的屍體帶回去了麼?”
“如果你不需要做屍檢的話,隨時都可以把屍體帶走。”
“好,麻煩你們了孫隊。”張慶忠和孫隊握了握手,隨後和向北擡着張慶國的屍體,離開了監獄。
我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
“怎麼樣小磊,你覺得張慶忠是個什麼樣的人?”孫隊問道。
“是個狠人!”我由衷的說道“這個人很有城府,他比我遇見的任何一個人,包括邊境的毒販都嚇人。”
“是啊,典型的笑裡藏刀,這種人的心,是咱們看不透的!大家以後小心點吧,我估計這筆賬又算在咱們頭上了。”孫隊擔憂的說道。
“算唄,我還怕他不成?”徐鵬飛吸了吸鼻子“他弟弟這個人渣,害死了多少人!可憐了小偉,連個孩子都沒留下。”
“留下一個孩子,那是對孩子的不公平,趕緊回去洗洗睡吧,明天一堆事呢。”
孫隊招呼一聲,我們三人開車回到了局裡,衆人簡單的開了一個小會研究了一下,隨後回到了各自的住所。
……
張慶國的屍體,被向北和張慶忠拉回了別墅,擺放在了客廳。
“向北,你先去睡覺吧,明天一早去藏龍山選塊好的墓地,再去寺廟請最好的師傅回來,我要送我弟弟最後一程。”
向北應了一聲,開車離開了別墅,張慶忠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白酒一杯接一杯的流入喉嚨。他呆愣的看着屍體,往事一幕幕浮現在了腦海中。
手裡越來越用力的握着酒杯,“啪”的一聲,酒杯在他手中炸裂,玻璃碎片扎進了他的掌心,鮮血順着手指縫,滴落在地上。
張慶忠從兜裡掏出電話,打給了自己手下的一個兄弟,電話接通後,他乾脆的說道“小國死了,我要知道刑警隊裡,誰是帶頭辦這件案子的。”
電話另一頭,足足愣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好像是一個叫沈磊的,據說爲了這個案子,市局特意把他從n縣調過來幫忙。”
咱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得來的消息,不管我是不是領隊的,他就敢這麼隨意的放屁,一句話的功夫,直接把這腥臭的屎盆子,扣我腦袋上了。
“好,給我找兩個職業幹黑活的,靠譜一點的,打沈磊一槍,我掏一百萬,要沈磊的命,我給他三百萬!”
“放心,明天我就去辦。”
二人掛斷電話後,張慶忠在沙發上坐了一宿,眼神從沒離開過張慶國的屍體。而早已進入夢想的我,不知不覺中又背上了一口致命的大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