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伽瑪羅武裝礦山,地靈族在這裡形成了他們獨有的建築風格。用來挖礦的坑道四通八達,向着礦山的內部延伸。這次達達耶魯算是有足夠的時間觀察地靈族礦洞的開採情況了。
據說地靈族的嗅覺是一種立體嗅覺,我不太能理解這個立體嗅覺是個什麼感受,但是地靈族的礦洞顯然是平面的,他們沒有往上往下開闢新的礦井,而是停留在與礦坑外同一水平面上的開採。這顯然不符合我對礦山礦洞的認知。所謂挖空一座山,可不是就只把山腳的這一層挖空就結束的啊……
達達耶魯看得雙眼發亮,我估計他可能有了了不得的發現,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我還是老老實實閉嘴比較好。
礦洞的深處,在遊戲地圖沒有的一塊區域,有着隱藏的小小的方形房間。我們被巴戈領進去。
“這裡是我們首領的居所,平常是不對外開放的。”
巴戈的介紹讓我和奧爾什方升起了強烈的好奇心。我們曾經見過的蠻族首領,只有莫古力族的首領是堂而皇之地被掛在樹上,像是一個大大的棉花糖一樣。像之前接觸過的骨骸族,據說他們族羣內部有長老團還是祭司團之類的組織,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形。如果能和他們對話,一定能瞭解到很多蠻族相關的生態和知識。
鐵門像是瓢蟲的一對翅膀一樣自動向兩邊張開,裡面是一個相當寬廣的空間。
在房間的四壁上裝着用以太驅動的自動燈,灑下昏黃的燈光。地面採用粗糙的鐵板覆蓋,地靈族走在上面能聽到輕微的爪子抓撓聲。我們走在上面就會發出相當巨大的腳步聲,開頭幾步讓我有些不適,但是習慣了之後,還令人覺得蠻帶感的。
房間中間,七扭八歪得像個蠻神門口的傳送水晶一樣的王座上坐着一隻渾身毛色雪白的地靈族,他頭上帶着的面罩頂上有着一圈齒形的突起,看着像是個鐵王冠。在王座旁邊,之前那個大祭司扶着手杖威嚴地面朝我們站着。
“人類,近前來!”
大祭司的聲音渾厚而宏偉,聲音從四面牆壁折射回來,形成恢弘的混響。達達耶魯被嚇了一跳,奧爾什方見多識廣,拍了拍達達耶魯的背,抱着嘎埠帶着我們上前,一直到王座之下。
“拜見礦山下的地靈族的王,我是精靈族的奧爾什方,在我左手邊的是人族的拉萊耶,在我右手邊的是拉拉肥族的達達耶魯,在我懷裡的是地靈族的嘎埠。”
“拉拉斐爾!”達達耶魯小聲地糾正奧爾什方的發音,被奧爾什方不經意地用腳磕了一下。
“啊,人類的三個種族,還帶着一個地靈族的孩子。你們爲什麼帶着地靈族的孩子?是要作爲人質來威脅我們嗎?”
大祭司的詞鋒非常尖銳,奧爾什方不慌不忙。
“嘎埠是之前地靈族召喚泰坦事件的受害者。當時他的狀態很不好,所以我們自作主張將他收養了。”
“爲什麼?爲什麼帶走地靈族的孩子?”
“因爲我們無法信任會輕易捨棄生命召喚泰坦的人。無論什麼時候,生命都是最爲珍貴的。”
“但是不捨棄那些生命,像你懷裡的嘎埠那麼大的孩子就會因爲你們人類不斷的侵襲,受凍受餓而死。爲了種族的未來,讓我們成年人去犧牲,有什麼不好?”
“既然誘因在人類和地靈族的矛盾之上,那麼我雖然不能代表人類,但是願意成爲人類和地靈族之間的橋樑,不知道地靈族願不願意和人類對話?”
大祭司和奧爾什方的爭論硝煙味很淡,雙方都在刻意地將對話引向一個結果,就是雙方的對話。看樣子大祭司是友軍啊!
王座上的白色地靈族拍了拍王座的扶手:“好了,不用再爭論了。人類客人,你大概無法理解我們地靈族對泰坦的信仰。這就好像孺子對父母的貪戀之情一樣。當我們覺得受欺負了,受委屈了,我們無法抗衡了,我們自然會向我們所信仰的神靈求助。而神靈從來都不會讓我們失望,每次都現身搭救我們。
泰坦是我們的精神寄託,我們的一切都交付給了泰坦,從生命到靈魂,都是泰坦的。我們不會放棄我們的信仰。”
奧爾什方撫摸着嘎埠身上的鬣毛,像是撫摸懷裡的一隻小貓一樣:“地靈族當然沒必要放棄自己的信仰。但是我認爲你們應該好好考慮一下種族的興旺發達,才能讓泰坦的信仰隨着你們種族的壯大而更加強大。
如果不斷犧牲生命召喚泰坦,這很可能會導致席捲整個星球的靈災。如果因此導致地靈族的毀滅,那麼以後將由誰來侍奉泰坦?難道將來要給泰坦冠上引發滅世靈災的糟糕的名號嗎?
信仰泰坦,沒有錯。但是一受委屈,就像沒出息的小孩子一樣哭哭啼啼地跑回家找大人……這實在不是一個成熟的種族應該做的事情啊。你們要不要從泰坦的羽翼下獨立出來,昂首挺胸說自己是個了不起的泰坦子孫呢?”
白王哈哈大笑起來:“我的大祭司,你看看我們的客人多麼會說話?哈哈!如果不是要和人類對話,你的人頭早就掛在礦山外面,讓那個什麼瞭望陣的人見識見識我們的厲害了。”
奧爾什方一點都不慌,靜靜地笑起來:“所以,礦山下的王,您想要知道什麼?我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很好。”白王長長的指爪在空中優雅地揮了揮:“給他們準備桌椅,我們要長談。”
當然在這裡並沒有非常合適的桌椅。達達耶魯坐得倒是挺合適的,我和奧爾什方就有點困難了,椅子和桌子都很矮,我們像是坐在小小的凳子上一樣侷促。
達達耶魯看看我們,臉上有點尷尬。同行三人,就他一個坐得舒舒服服,讓他頗有些如坐鍼氈。但也沒有因此特意找不合適的椅子坐下的道理,他只能一臉便秘的表情,屁股在椅子上扭來扭去。
“人類的客人,向你致歉,我們沒有適合人類的桌椅,暫時委屈一下。未來我們可能會採購一批桌椅來應對這樣的外交場合,你們就暫且忍耐吧。”
大祭司向我們致歉,雖然話裡沒有多少歉意的感覺。
大祭司的話音剛落,白王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那麼,我們現在聽聽人類的諸位有什麼要說的話。肯定有吧?要不然你們爲什麼要那麼積極地接觸我們地靈族?還是地靈族最差的那個採礦團?”
奧爾什方開門見山地說:“之前也說了,我們爲了人類與地靈族重新建立對話和交流而來。”
“簡單,按照古老的盟約,人類從陸地上退出,海洋可以完全交給你們。地靈族只要陸地就足夠了。”
奧爾什方撫摸着嘎埠的手頓了頓,苦笑起來:“礦山下地靈族的王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還怎麼往下談?”
白王用力搖搖頭:“盟約是神聖的,你們人類不顧這古老的神聖的盟約,單方面毀約,對我們的呼聲不聞不問,給我們帶來了大量的損失和傷害。如果你們希望再次和我們對話,那就從我們兩個種族的起點,重新開始吧。”
“這個條件就算我在這裡答應了您,我也沒有那麼大權限去要求人類執行啊。礦山下的王啊,我們能不能進行一些有建設性的對話?”
白王盯着奧爾什方:“你們沒有任何權限,卻想着成爲我們和人類之間的溝通橋樑?不會是來騙我們的吧?”
我心裡有了些腹稿,輕咳一聲,接過話頭:“礦山下的王啊,您所謂的陸地,是指多大的陸地?是指的這片礦山?還是整個拉諾西亞?還是整個世界的陸地?”
白王一時語塞,扭頭看向大祭司。大祭司低頭看了眼白王,明明戴着面罩,我們卻能感覺到大祭司那一臉不關我事的表情。
白王尷尬地乾咳兩聲說:“整個拉諾西亞吧。嗯……整個拉諾西亞!”
“整個拉諾西亞有碧綠的草地,有怪石嶙峋的荒野……很多地方都是地靈族從來不涉足的區域,這些區域能不能讓人類進行開發居住呢?當然,按照盟約,這些陸地都屬於地靈族。地靈族能不能看在和人類的友善關係上,做出一些犧牲,體現地靈族的熱情好客?”
“這個嘛……”白王嘟囔起來。
“相對而言,人類可以爲地靈族提供最新鮮的蔬菜,人類可以爲地靈族提供礦產和金屬的銷售渠道,人類可以爲地靈族提供鍛造的最新技術,人類可以爲地靈族提供除了採礦之外的所有服務……
人類可以爲地靈族開放海洋,人類可以帶地靈族去見識更多的陸地,人類可以讓地靈族去更多的礦山……
礦山下的王啊,您只抱住這麼一座礦山,卻放棄了全世界數以萬計的礦山。”
我從懷裡掏出一塊礦石:“礦山下的王,您看看這塊礦石。”
大祭司過來,接過礦石,遞給白王。
“廢礦石?”白王端詳着小小的礦石,看了一會兒就喪失了興趣,隨手把它甩地上,滾到我腳邊:“這種礦石並不能煉出鐵來,我不理解你拿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如果你要是戲耍我,那你可打錯注意了。”
大祭司手杖在空中一揮,侍立在牆根的衛兵立刻按着劍,像是一團被風吹過來的毛球一樣滾過來,將我們圍在中間。一時之間,刀光劍影,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