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觀察一下,可以發現在市場裡川流的人羣也不算少,和我前世看到的正常商業街的人流差不多,特別是後期淘寶和美團幾乎把線下的實體店打得落花流水的時期。
我還記得第一次來這個市場時,幾乎被擠得騰空而起,跟着人流往前走的盛況。雖然現在市場上也有些人,但是和日常的國際市場相比,實在是蕭條很多。
關鍵的是,在市場核心的交易所周圍,往常一般都圍着密密麻麻的人羣,現在已經不見蹤影。真正的交易所拍賣行,可不像遊戲裡那樣掛着個板子就能辦事兒。首先你得在交易行的工作人員那邊領塊像是液晶觸摸板一樣的水晶表單,裡面有分門別類的各項商品的列表和價格。
當然,這件事情一般是僱員在做。專業的僱員能夠準確地爲僱主提供最划算的購買方式:是買材料請人制作,還是直接買成品;這個價格會不會有所回落或者接下來就要上漲等等。
他們的身份非常類似於商場的導購或者是股市裡的經紀人,實際上並不能完全從市場交易裡排除出去。冒險者和一般買家都需要這樣的角色,爲他們提供專業的參考。我們所能限制的只有將他們與生產者和資本的聯繫切斷,以免形成一整條利益鏈,把市場壓得無還手之力。
今天國際市場蕭條的原因我也看到了。雖然交易所依然在正常營業,但是我大略瀏覽了下里面的價格。連最便宜的銅礦石價格都炒到了1000Gil一塊,簡直不可理喻。
各種基礎資源,如小麥粉、草麻、粗皮、楓木原木等等的價格都一樣被掛在1000Gil一塊,這基本上就是擺明了說,就是不想好好做生意了。
交易所裡一個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拉了拉我的袖子,給我一個眼色。我心下疑惑,放下板子,跟着他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裡。
“客人,最近僱員協會和提督大人正在鬥法,我不建議您在這個時期入手材料。”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困惑地問:“那麼我需要的材料該去哪裡獲取呢?”
“您需要的量大嗎?量不大的話,我建議你自己去採集,或者去沉溺海豚亭委託給冒險者。今天冒險者行會公開站出來和僱員協會打擂臺,宣佈將用極低的價格承接各種材料採集的工作。比如說銅礦石,一塊僅需10Gil左右,雖然比日常的價格稍高,但在這個時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可以的話,客人近期也最好不要在交易行買東西了,所有的物品都被僱員協會低價收入,再用高價掛出,現在市場裡連一把銅劍都是天價……”
我迫不及待地打斷他的話:“如果我要大批量的原料怎麼辦?”
他聳聳肩:“那你只能再等等了。目前還沒有得到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辦法……是有的……只是還沒有到執行的時候。而我也不是執行這方面應對的人選。
向工作人員表達謝意之後,我離開了交易所,小心地潛入海都下層陰暗曲折的小巷裡。有光就有暗,海都也並非一片光明磊落,自由浪漫的伊甸園。就像是沙都的貧民窟,森都的舊街一樣,海都的下層的小巷子,正是海都的陰暗面。
在氣候宜人,幾乎沒有凍餓之苦的海都,依然存在着一羣爲非作歹的團體,那便是海盜。
海盜和水手,在海上經常切換身份,也很難將他們從龐大的海員羣體中篩選出來。作爲高高在上的提督,對此也只能睜隻眼閉隻眼。
在海上跑生活,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自己有着足夠強大的實力,一般業餘海盜不敢無腦來動你,專業海盜也犯不着跟你過不去;另外一條就是委託或者投靠已經具有強大實力的船團。對於普通人來說,一般只能選擇第二條路。就算你有足夠的資金購買強大的戰艦護航,操縱它們的依然是一個個海員。當你到達外海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哪個海員會在夜裡偷偷地聚齊一羣人,一個譁變,就將你這個船主捆得結結實實地,扔到水裡去喂鯊魚。
既然如此,你也就不能指望這些在海上歷經風險的傢伙,在岸上會安安分分地改頭換面,變成風度翩翩的一介紳士。
大瓶的朗姆酒,打架鬥毆,賭博,流鶯,盜竊搶劫,暗殺……
在利敏薩羅姆薩下層甲板的小巷裡,天天都上演着這些戲碼。在石塊所構築的陰暗中,在海水的腥氣籠罩下,灌多了黃湯的海員們往往還以爲自己身在沒有法律可以管束的外海之中,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而能夠約束他們的船長正在做什麼?啊,他們倒是非常優雅,腋下夾着個小箱子,喜孜孜地奔跑在海都上層甲板,要麼與自己最愛的人兒約會,要麼在俾斯麥餐廳用一場優雅的晚餐,要麼在別墅區裡和自己的家庭共享天倫。
等到船隻又要出海的時候,船長派他的心腹回到下層甲板,將小巷裡爛醉的海員們一腳一腳踹醒:“啊,又少了幾個,船長這下又要頭疼了。嘿!老傑克!再帶幾個人過來!又有賺錢的機會了!”
想要出海碰碰運氣討生活的人多了去了,於是船長又湊齊了一船人,拉起風帆,帶着一肚子的憧憬,離開港口,駛向未知的遠方。
我一邊走一邊換了身裝束,寬大的兜帽蓋住我的腦袋,一瓶幻想藥灌進嘴裡,隨着一陣清涼的口感,我又變回了那個長相平平無奇的中年男性,趁着轉身過拐角的時候,我又換了一身裝束,穿着一身方便行動的採集型工裝。
啊啊,上好的目標正在前方趴在地上。我上前輕輕踹了他兩腳,只聽到他含糊不清地發出兩聲夢中的呻吟。
“起來了!”我看這些動作都沒什麼成果,便掏出一瓶朗姆酒,拔開瓶塞,緩緩地倒在他臉上。
“噢噢!!!仁慈的大人,這珍貴的佳釀可不是這麼浪費的!”
趴在地上的人一個翻身就坐了起來,雙手握住我的手,將瓶口擡起來。
藉着小巷裡黯淡的光線,我打量了一下這個傢伙的長相。他的鬍鬚長長地捲曲着垂在胸前,頭髮蒼白,落魄地耷拉在臉龐兩邊。海風將他的臉吹得乾燥粗糙,臉上的皺紋深如刀刻,缺了一顆門牙,剩下的牙齒幾乎深黃,雙眼混沌,一點神采都沒有。
“名字。”
“小的叫巴隆,老爺!”他鬆開雙手,討好地對我笑起來,雙手半舉在空中。
我哼了一聲,將剩下半瓶朗姆酒放在他手裡。
“叫點能打的,經驗豐富的水手來。老爺我正愁文稿裡沒有故事,讓你們也幫幫忙,做點高雅的事情。報酬好說。說不定你們以後子孫後代還能有人能當上貴族老爺呢!”
“給老爺講故事就行?嘿,這事兒交給小的去做!一定給你辦得妥妥的!”巴隆抱着半瓶酒,像是抱着自己的心肝寶貝一般,站起身對我點頭哈腰,就是不肯走。
我想了想,扔給他幾個金幣。
“嘿!老爺真大方!前頭不遠就是小的經常光顧的小酒店,您請在那邊稍候,一會兒就帶人去找您!”
我笑着點點頭,看着巴隆弓着腰跑了,順手隱晦地將很久沒有用過的劍和盾裝備到身上,外面再披了件大斗篷,去了那個小酒店坐着。
這種下層的酒店地方是還挺大,但真是相當簡陋。就算是白天,都得點着燭火照明。幾個壯漢充當服務員,不懷好意地衝着我神秘地笑。幾個客人三三兩兩地坐在吧檯和桌上,快速而又喧鬧地聊着天,大口往肚子裡灌麥酒。
我小心地拉着斗篷,不讓劍和盾露出來,坐下點了些度數比較輕的果酒喝。顯然,我的選擇讓周圍的人們看了笑話。
“哈哈哈,在這裡就像點爺們!果酒那種娘們兒喝的軟綿綿的酒有什麼意思?老闆!給他一杯朗姆酒!讓他見識見識海上男兒的樣子!”
有人跳起來大聲喊着,手上的杯子覺得高高的。
“見鬼去吧!羅尼!你給我把賬上清了再管別人喝什麼酒!”櫃檯後面站着的老闆長得凶神惡煞,指着起鬨的人怒罵起來。
羅尼訕訕地坐下來,引起一片嘲笑。
我招手喚來侍者,打聽了下羅尼的欠賬。也就百多個金幣而已。看那傢伙長得五大三粗,而且是個魯加,性格粗野點很正常。
“給他把賬平了。”我掏出僱員卡在侍者的讀卡機上刷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就有侍者去了羅尼那邊,指着我對他說了幾句話。
羅尼臉色先是驚喜萬狀,過了幾秒之後,臉就苦了起來。他一口喝乾杯裡的酒,和同桌的人打了聲招呼,笨重的身軀穿過桌椅,擠到我桌前。
我揚揚下巴,他立刻識相地在我對面坐下。
“老爺,我剛纔不該說您。我……小的就喝了點酒,管不住自己的嘴,您別見怪……”
我聞着端上來的劣質果酒,刺鼻的酒精味讓我皺了皺眉。放下酒杯,我對羅尼笑起來:“怎麼了?你爲什麼這麼拘束?我做錯了什麼嗎?我讓你損失了什麼嗎?你爲什麼如此憂慮?”
這個人,找對了!我心裡充滿了一發呼符賭中SSR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