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明走後,向前進就將向縣委書記鍾越做了彙報。
鍾越說:“老向,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就讓他折騰去吧!等他撞得頭破血流之後就知道恆陽的事情不是那麼好辦了!”
向前進說:“鍾書記,萬一他知道了那筆水利建設款的事怎麼辦?”
鍾越說:“你暫時拖着不去領不就行了嗎?”
向前進說:“我知道了!”
鍾越來到張明的辦公室,張明剛回來,見鍾越來了,熱情地說:“鍾書記,你請坐!”
鍾越坐下後,問:“怎麼樣?有眉目了嗎?”
張明故意裝出一副一籌莫展的樣子說:“還沒呢!看來難度很大。我到財政局摸了一下底,情況就好比舊中國一樣,一窮二白。另一方面,我也和教師罷課的組織者初步接觸過了。他們的態度很強硬啊!不知什麼時候,我們的人民教師也變得這麼桀驁不馴了!”
鍾越心想,知道難了吧!等你再爲難幾天之後,我再來給你收拾亂攤子。這樣,就可以打壓一下你的囂張氣焰了。首戰告敗,意味着從此你就處於下風了。
她笑着說:“小張,不要泄氣嘛!困難肯定是有的,但是也並不意味着沒有辦法。關鍵是我們辦事的人要有迎難而上、克難奮進的信心和勇氣。這件事是對你的考驗啊!也可以說是我們恆陽縣委和恆陽人民給你出的第一道試題。希望你能首戰告捷,來一個完美的亮相!”
張明隱隱地感覺到了她的不友善。這麼難的一件事,她偏要把它的意義說得如此重大,好像有點要看他出洋相的意味。言外之意,如果他沒把事情辦好,就是辜負了恆陽縣委和恆陽人民的重託,就是沒有亮好相。
他說:“鍾書記,感謝你對我的鼓勵啊!我還沒有失去信心。有縣委的支持,尤其是有你的鼎力支持,我有什麼可怕的。我會再努力的!”
鍾越說:“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有什麼需要我支持的,儘管說。”
張明說:“我還真有一件事想勞你的大駕。我想請您親自去和教師代表談一談。讓他們推遲幾天行不行。我剛來,還沒有樹立威信,你是書記,去和他們說,應該會更有效果一些。”
張明這樣做是想讓鍾越進一步地瞭解民意,感受一下事態的嚴峻。如果鍾越親自出面,他將授意關進喜故作強硬。
鍾越想,我要的就是你來求我。她想,要教師們放棄罷課有點難,但要他們推遲幾天應該沒問題。她說:“那好吧!我下午就約見一下教師代表。”
等鍾越一走,張明就關上門給關進喜打了電話,告訴他鐘書記將和他們對話,要他把戲做足。關進喜心領神會,說:“張縣長,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下午,鍾越和張明在縣委接待室約見了關進喜等教師代表。
她說:“各位老師,今天我代表縣委和你們交流、溝通。你們的工資我們是一定要落實的,但是目前縣裡財政出現了暫時的困難。我希望你們體諒政府的難處,顧全大局,當前的大局的是什麼?是穩定,是保障正常的教學秩序。你們要給縣委縣政府解決問題的時間嘛!罷課,能解決問題嗎?不能!只能使問題變得更糟。另外,也涉及到教師的形象問題。人民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教師是太陽底下最光輝的職業,我們的廣大教師應當樂爲春蠶,甘爲人梯,樂於奉獻,淡泊名利。怎麼能爲了幾個小錢就幹出罷課這樣有違師德的事呢?”
關進喜聽了鍾越這番話,不覺義憤填膺。他說:“鍾書記,這就是你一個縣委書記說的話嗎?我請問,縣裡財政困難,我們教師家庭的財政就不困難嗎?你要我們教師體諒政府的難處,你們當官的體諒過我們教師的難處嗎?你口口聲聲講穩定,如果你們真的要穩定,就不會連續三個月不給老師發工資。談到教師的形象,我想問你,餓着肚皮能不能講形象?談到奉獻,我們教師奉獻的還少嗎?我們拿的是低廉的工資,乾的是辛苦的教學,我們什麼時候有過怨言?談到淡泊名利,我覺得我們夠淡泊的了!我們要工資,是維護我們的合法權益,與追名逐利的行爲有着本質區別。幾個月的工資,在你們眼中是小錢,但在我們教師心中,是生活費,是養命的錢。你指責我們違反了師德。你們有沒有想過,政府拖欠教師工資,本身就違反了《義務教育法》和《教師法》?”
一番話,說得鍾越面紅耳赤。
她有點氣急敗壞地說:“不管怎樣,你們不能把學生丟下不管,孩子是無辜的。”她的這句話說的倒是很有分量。的確,一個老師丟下學生不管,肯定是不對的。鍾越冷冷地看着關進喜,心想,這回看你怎麼說.
關進喜也不是吃素的。對鍾越拿學生說事早有準備。他說:“鍾書記,你說的很對!學生是無辜的。我再請問你,你們爲學生考慮過嗎?如果你們真爲學生們考慮過,真的把教育質量放在心上,就不會拖欠教師的工資!教師也是人,要吃要穿,要養家餬口。沒有工資,他有心思去管孩子們嗎?這且不論,我們也做好了準備。一旦我們的目的達到了,我們就復課。我們就利用休息時間把丟下的課爲孩子們補起來。不向孩子們收取任何費用。”
這番話說的有理有利有節,張明不禁暗自爲關進喜叫好起來。
鍾越冷笑道:“這麼說,你們不打算取消你們的罷課行爲了?”
關進喜堅定地說:“如果在下週二以前不解決問題,我們就堅決罷課!”
鍾越說:“你們要考慮一下後果!”
關進喜說:“我們已經考慮過了。你不用威脅我們。如果縣政府不能迅速落實,我們還將到省裡去上訪!”
雙方劍拔弩張,陷入了僵局。
張明連忙說:“有話好好說嘛!縣委和教師並不是敵對的關係嘛!大家今天坐在一起,不是爲了爭吵而來,而是爲了解決問題而來。這樣吧,大家都冷靜一下。幾位教師代表請先回。
明天我們繼續談,爭取達成共識!”
關進喜和其他幾個教師代表交換了一下眼色,說:“那好。我們聽張縣長的。我們先走了。”
爲了緩和氣氛,關進喜又說:“各位領導,罷課不是我們的目地,只是我們維權的一種手段。我們真不希望走到那一步!請各位領導深思啊!”
說完,就離開了接待室。
他們一走,張明就對鍾越說:“鍾書記,真是些刁民!不好對付啊!你也不要生他們的氣!”
鍾越憂心忡忡地說:“他們的決心很大啊!不像是鬧着玩的。看來寄希望於他們‘撤退’是不行的了。還是得想辦法弄錢。”
張明說:“你說的很對。錢是核心問題。不過,我還想去和他們再談一次。我們書記縣長輪番轟炸,興許會有一點成效。”
鍾越說:“那你就去試一試吧!我是不想再見他們的了。如果談不好,我們也要把幾個爲首的分子搞清楚,等事情平復後給他們來個秋後算賬。”
張明說:“希望能夠談好啊!”
次日下午一上班,張明就來到鍾越的辦公室,對鍾越說:“鍾書記,事情有了進展。通過我的苦口婆心地勸說,他們總算將罷課的最後期限往後挪了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還是有着很大的活動空間的。”
鍾越詫異地看着張明,小子不錯啊!居然讓他給談好了。她感覺到有點不好意思,因爲自己出面都沒有把事情談好,他一出面老師就讓步了。
鍾越悻悻地說:“那就好!我們下一步就一門心思地籌措資金吧!你迅速地拿出一個方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