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棲鳳當時就嚇傻了,渾身發軟,直往地下出溜。
無數的驚呼聲在各個辦公室響起,一時之間,農業局雞飛狗跳,亂成一團。但是面對瘋狂的陳偉南,沒有一個人敢於站出來。
“劉偉鴻,老子砍死你……”
陳偉南高聲叫喊着,直衝劉偉鴻而來。
“快跑啊,劉主任……”
王秀芳在機要室尖叫起來,臉色變得煞白,驚恐萬分地望着陳偉南高舉的那把菜刀。
“快跑快跑……”
許多呼喊聲響了起來。
大家都忘了一點,這種老式的筒子樓,是沒地方跑的,整棟樓只有一個出口,就在陳偉南那個方向,另一邊是封了口的,死衚衕。
大家的叫喊聲終於驚動了局領導,朱建國和陳崇慧幾乎是同時從辦公室裡衝出來,眼見得陳偉南發了瘋,這兩位也嚇了一大跳。
“住手!”
兩人幾乎是同時大喝。
但是陳偉南對這一切,置若罔聞,壓根就不理會,徑直衝過來。
劉偉鴻冷冷望着陳偉南以及他持刀的手,嘴角閃過一抹猙獰的冷笑。
好啊,還真跟劉二哥玩起橫的了!
陳偉南,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劉偉鴻在心裡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就在陳偉南衝到劉偉鴻面前的一瞬間,陳偉南略略猶豫了一下。或許他也只是想要嚇唬嚇唬劉偉鴻,將劉偉鴻嚇得落荒而逃,他陳偉南就大獲全勝了,就算挨一個處分,那“威望”可就建立起來了,今後看還有誰敢找他的茬。
結果,劉偉鴻竟然不跑。
wωw◆тTk дn◆¢ Ο
釘子般釘在那裡了。
陳偉南不由猶豫起來,他再是個二桿子,也知道這一刀砍下去,是何種後果。
就在他猶豫的剎那,說時遲那時快,劉偉鴻忽然就動了,手一伸,五爪如鉤,一把就拿住了陳偉南握刀的手腕。又快又準,沒有絲毫偏差。
這一招卻是劉偉鴻老早就練熟了的,劉偉鴻不但是首都武術隊的業餘隊員,身手敏捷,而且“身經百戰”,從上初中開始,就和人打架鬥毆,像陳偉南這種角色,不知道見過多少。
接着只聽得“咔嚓”一聲,陳偉南就殺豬般狂叫起來。
劉偉鴻一把擰斷了陳偉南的腕骨,隨即重重一拳,搗在陳偉南的胸肋之間,陳偉南情不自禁地向前一躬身,正好撞在劉偉鴻擡起的膝蓋之上。
這下硬碰硬,又是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陳偉南的下巴也遭殃了。
劉偉鴻這幾下出手,端的又快又狠,衆人眼花繚亂間,陳偉南已經仰面朝天倒了下去,宛如倒下條破麻袋,就此聲息全無。
劉偉鴻最後那一膝蓋,活活將他頂暈了過去。
所幸他的舌頭沒有正好塞在兩排牙齒之間,不然今後只怕說話都不利索了。
又是一陣驚呼聲響起,這一回卻是驚異於結果的詭異!
轉眼之間,氣勢洶洶的陳偉南就倒下了?
如此乾脆利落!
打倒陳偉南,劉偉鴻再也不朝他望一眼。他自己的手腳有多重,自己心裡有數。不要說一時半會,就是三五幾天,陳偉南也不可能恢復“戰鬥力”。劉偉鴻轉過身,將癱軟在地的莊棲鳳扶了起來,輕聲說道:“莊姐,沒事了。”
“哦哦……”
莊棲鳳臉色慘白,站在那裡,兀自抖個不停。
“你……你下手那麼狠?”
下一刻,陳崇慧疾步跑了過來,望着暈死過去,滿嘴鮮血直冒的陳偉南,又氣又急,衝着劉偉鴻大吼起來,模樣可怖。
劉偉鴻瞥他一眼,很不屑地說道:“陳局,要不我拿刀砍你試試?看你下手狠不狠?”
這句話端的厲害,一下子就擊中了陳崇慧的軟肋,滿臉漲得通紅,大張着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陳偉南發瘋,當衆持刀行兇,這裡一二十個人都看到了,劉偉鴻只是正當防衛。就算下手重一點,也無可厚非。
陳偉南拿着刀呢!
“王秀芳,打電話通知公安局,報案!”
劉偉鴻不再理睬陳崇慧,徑直朝機要室內的王秀芳吩咐道,語氣十分冷靜。
“別,等一下!”
陳崇慧急了,慌忙阻止王秀芳,隨即又轉向劉偉鴻,血紅的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偉鴻啊,都是一個單位的同事,不用報案了,內部處理吧,啊?”
這一報案,陳偉南持刀行兇的罪行就再瞞不住了,就算沒有當真傷害到劉偉鴻,也一樣會留下案底,細論起來,要判他一年半載,也不是沒有依據的。
劉偉鴻不理他,望向隨後走過來的朱建國,那眼神倒是明白:你是老大,你做主吧!
朱建國臉色鐵青。
沒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就發生了這麼一起“未遂兇案”,還好劉偉鴻身手了得,要是換一個人,今天只怕事情就鬧大了。在他朱建國領導之下,局裡的一個幹部,持刀砍傷甚至是殺死了另一個幹部,這樣的事情當真發生了,他朱建國好不容易在領導面前建立的良好形象也就徹底毀了。
“叫吳師傅過來,把他送醫院去!”
稍頃,朱建國咬着牙齒說道,望向地上暈死不動的陳偉南的目光,冷冰冰的,充滿着不屑和厭惡之意。只是身爲局長,他又不能不作出這樣的決定。
陳崇慧長長舒了口氣,擡起頭大聲喝道:“快,快去叫吳師傅!”
立即便有好幾個人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倒也不是要拍陳崇慧的馬屁,往往這種時候,人都比較聽使喚,自主思維減弱了嘛。
不等他們叫,吳師傅很快就跑了進來,剛纔陳偉南拿着刀子衝進來,他也是看到了的,緊跟在後,原以爲會看到一場“血案”,不料卻見到陳偉南直挺挺倒在地上,滿嘴冒血。
這個戲法,當真不知如何變的。
當下大夥七手八腳將暈死的陳偉南搬了出去,送上桑塔納,直駛浩陽人民醫院。
陳崇慧本來也打算跟過去的,向外走了幾步,又站住了腳步,只是急急地吩咐了吳師傅幾句,隨即迴轉身來,站在了朱局長身邊。
這裡的善後,也得處理一下才行。
朱建國朝着所有在辦公室探頭探腦的下屬們吼了一嗓子:“看什麼看,都去上班,誰也不許瞎議論!”
所有的腦袋,悠忽之間就不見了,甚至有好幾個辦公室的門,也隨即關了起來。至於朱局長“不許瞎議論”的命令,只怕就沒人肯遵守了。
這樣刺激的事情,不議論能行?
憋也憋死了!
“去我辦公室!”
朱建國又冷冷說道,也不望向兩位屬下,徑直擡腿向前。陳崇慧和劉偉鴻默默地跟在他身後。這一路走過去,原本沒關的那幾扇辦公室的門,也紛紛關上了。
去到朱建國辦公室,朱建國沒有回辦公桌,就在木製的待客沙發上居中坐了,冷然說道:“都坐吧!”
陳崇慧和劉偉鴻依言落座,還是不吭一聲。
“劉偉鴻同志,說說吧,怎麼回事?”
朱建國板着臉問道,語氣頗有幾分嚴厲。
劉偉鴻腰身挺得筆直,臉色平靜,既看不出多少憤怒,也看不出多少激動,雙眼平視朱建國的臉,聞言點了點頭,不徐不疾地說道:“兩位領導,是這麼回事……”
劉偉鴻的敘說簡明扼要,幾乎沒有任何形容詞和定語,十分的客觀公正,連陳崇慧聽了,都知道劉偉鴻沒有說謊。他自己侄兒是個什麼德行,他心裡有數。
“這麼說,是陳偉南不對了?”
朱建國沉默了一會,緩緩說道。
劉偉鴻不說話。
事情經過他已經說了,至於是誰的錯,領導們自己去判斷,劉偉鴻無須饒舌。
朱建國的眼睛瞥了陳崇慧一眼。不管怎麼說,陳偉南是他的侄兒,現在被劉偉鴻打得人事不知,估計傷得很重,這個事情如何處理,要聽聽他的意見。他還是常務副局長,二把手嘛!
陳崇慧卻是滿腹怒火。
陳偉南固然不屑,劉偉鴻也未免過分。
“劉偉鴻同志,你作爲辦公室的副主任,批評幫助辦公室的同事,是對的。但你的方法很欠妥,怎麼能一上來就讓人寫檢討,還要停職反省,這也太過分了!”
陳崇慧很不高興地說道。
劉偉鴻冷冷說道:“依照他的行爲,讓他停職反省,已經是最輕的處分了。我現在正式向局黨組提議,開除陳偉南!”
“什麼?”
陳崇慧幾乎要跳了起來。
陳偉南眼下正送往醫院呢,還不知道傷成什麼樣子,劉偉鴻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副局長,我作爲地區農業局辦公室副主任,正式向農業局黨組提出建議,鑑於陳偉南同志的嚴重錯誤,我建議局黨組開除陳偉南的公職!”
劉偉鴻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雙目直視陳崇慧,毫不退縮。
“你……你太過分了!人都被你打成了這個樣子,你還要開除他?你以爲你是誰啊?農業局是你一個人開的?”
陳崇慧再也忍耐不住,站起身來,怒氣衝衝地向劉偉鴻吼道,那神情,似乎是想一口將劉偉鴻吞了下去,連皮帶骨,渣都不剩。
劉偉鴻穩穩地坐着,嘴角浮起一絲不屑的冷笑,輕輕搖了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