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宅院的這麼一番動靜,當然瞞不住有心人的眼睛,很快就被人現了,又引起了一輪議論。.m
自魯王府晚宴以來,城中內外都在談論着陳止,談着他的那篇《六國論》,談論着魯王徐老孟趟公等人對他和文章的評價,談論着陳止過去的種種事蹟,當然免不了談及他和王家和琅琊王的交情。
這樣的關頭,王家突然出現異樣舉動,馬上就把人的目光吸引過去了,這衆人免不了又是多方打聽,想知道緣由。
很快,就有消息從王府而後官府中流傳出來。
“是朝廷要有封賞?是給王家的,還是給陳止的?這無緣無故的,哪裡有什麼要封賞的地方?”
“若真是朝廷封賞,這個動靜也未免太小了點,纔有幾個人過來?”
“古怪,太古怪了,但是最近的局勢本就詭異,出現一些反常的情況,也並非不能理解。”
詳細的消息,他們無法拿到,反而更加期待起來。
一雙雙眼睛,死死的盯着王家,就等着謎底揭曉。
“朝廷這個時候派人過來,所爲何事?”
在這關注的衆人裡面,也包括了糜軍,這位權知中郎將,因在王府晚宴上處境尷尬,所以給魯王告罪之後,乾脆離開了。
本來,他計劃好了兩個步驟,想要在晚宴上壓下陳止,未料生了種種意外,計劃難以施行,但他認爲這也只是一個暫時的挫折罷了,待得一切都理順,自可重整旗鼓,但是朝廷突然派人過來,讓他警惕起來。
“徐家和蔡家的人,還是家中嫡子,在宮中當差的人,被派過來通報封賞,朝廷對陳止的見一斑,我之前的那個戰報,怕是要弄巧成拙了。”
搖搖頭,糜軍將手下的幾人叫了回來,讓他們暫時停止動作,等王府那邊的局勢清楚了之後,再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很快,隨着王家的準備完畢,徐慮和蔡究組織了些許人手,也臨時搭湊出一支小隊,來到了王府,依照着流程,將諸多信息都宣佈了一遍後,終於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那徐慮抽出了一根卷軸打開,然後就是一通恭贊之言,爲皇帝的一些語錄,在旁傾聽的衆人也知道這部分沒什麼營養,所以只是表面上恭敬,心下則等着後面關鍵部分。
終於,這部分還是念到了,所有人都是精神一震。
“……今有賢才,姓陳名止,彭城人士,朕素知其能,今其人以謀誅匈奴之主,實乃大功,特徵闢以太樂令之位,並加徵北將軍之名,以彰朝廷之志!”
太樂令!徵北將軍!
聽到這兩個名號後,稍微知道里面門道的,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更多的人則是震驚於劉淵之死。
太樂令,這個七品官職背後的意義,前文就曾經提過,此時這王府中的王棱等人聽了,也是暗暗驚訝,但所思所想卻和陶涯他們一般無二。
不過更讓他們意外的,還是那個徵北將軍的名號!
這個稱號,和後世的一些雜牌將軍可不同,在之前的兩漢,徵東征西征北征南,這四徵將軍就有着不同尋常的意義,往往都是真正需要征伐的時候,纔會敕封一二,執掌兵馬。
在新漢建立之後,因爲種種原因,四徵將軍漸漸成爲了名譽稱號,其實質權力被四安將軍取代——也就是安東將軍之類的職位。
但即便如此,這個稱號一般也不會輕易封敕出去,因爲若無意外,這個稱號至少也要伴隨陳止半生時間,乃至一生也有可能,這也是榮譽稱號的特點,如果依舊還是實權職位,是不可能輕易封敕給某個人的。
當然了,儘管眼下已經沒有實權了,但這個位置一旦落下來,只要操作得當,依舊可以在軍中扶持一部分影響力。
可以說,這一封敕令,確實很有價值,一個太樂令的官職,昭示了陳止未來的廣闊前程,而一個徵北將軍的名號,更是讓他一下就有了不同尋常的地位。
這就和民間積攢的名望不同了,是實實在在通過國家機器得到的認可,很難被撼動。
所以,在驚訝過後,劉綱就笑道:“這下好了,陳兄你得了一個將軍的稱號,那個什麼糜將軍,也不能將如何了!不過,我聽祖父提到過,徵北將軍的稱呼,其實非常重要,不會輕易與人,這次居然會授予陳兄,還真是讓人意外。”
“其實不算意外了,”趙興卻搖搖頭,眼中閃爍光芒,“你們也聽到那敕令上的內容了,其中提到了,陳兄的功勞可不是斬殺了匈奴小王,而是因爲殺了那個劉韻言,然後運籌之後,將消息透露給匈奴叛賊,最後讓按匈奴賊劉淵斃命,這樣的功勞,換成是馬背將領,就是封侯都有可能,現在只是給一個將軍頭銜,根本不能說意外。”
他畢竟是將門之子,對裡面的道道頗爲熟悉,這麼一說,就把其中的門道猜的差不多了。
實際上,那日皇帝興沖沖的要給陳止封一個爵位,這個提議可是將一衆列卿給驚的不輕,儘管列卿在這之前,都已經有了打算,只要皇帝不太過分,就都捏鼻子認了。
萬萬沒想到,他們還是低估了皇帝的性子。
不是說不能封給爵位,只是這劉淵之死對外宣傳是一回事,但在朝堂之中很多人並不會認可這樣的功勞,你給個官職也就罷了,再給封個爵位,普通的官員一要心生不滿了,況且他們也不願意讓陳家多一尊爵位。
最後,在一番討價還價後,在皇帝的悶悶不樂中,給了一個聊勝於無的將軍頭銜,也算是個妥協的標準。
這些個內情,旁人或許不知道,但通過對局勢的瞭解,還是能推測出一二的,所以趙興有了判斷,陳止也有自己的猜測。
他結果那封敕令,應下徐慮二人的恭賀,就拿讓陳舉去取些銀兩,要借王家之地,擺上宴席,這可不是他喜好排場,而是俗定的規矩。
再說了,這裡乃是王家的場所,是王家的地盤,宣佈了這樣的時,按着樸素的想法,也想沾一沾這喜氣和貴氣,所以纔有賓宴的這個說法。
王棱倒也會做人,在銀兩上沒有客氣,然後吩咐人手,迅去安排,同時將劉淵的消息,傳回族中。
另一邊,見陳止接下了敕令,徐慮和蔡究也放下了心,要知道他們不止一次的聽說過,那些有些名望的名士,拒絕朝廷的官職,乃至做出種種誇張之舉,到時候名士的名聲更上一樓,那些過來傳訊的人,可就都慘了。
現在陳止應下,他們二人的任務完成,人也鬆懈下來,和陳止等人說笑起來,那結交的意思很明顯。
說了幾句,徐慮忽然壓低聲音道:“陳先生,我們再來的時候,還得了陳太僕的囑託,他的意思就是,您在這邊如果名聲已經起來了,就沒有必要非要參加杏壇論道了,咱們也瞭解過了,最近這段時間,您做了不少的事,名聲已經夠響了,其實是離開的好時候了。”
“哦?”
聽着這個囑託,陳止的腦海裡,蹦出來一個詞——
過猶不及。
仔細一想,確實如此,事情展到現在,無論是在開陽臨沂,還是這魯縣,乃至大半個青州,輿論和勢頭都生了偏轉,本來最大的焦點是在杏壇論道上,但眼下卻都被陳止蓋住了風頭,很多大老遠跑過來的名士,本期帶着在杏壇論道上一鳴驚人,現在也不得不暫時蟄伏,積蓄力量。
“這個氣氛和節奏不對,不知道有多少人正憋着一口氣,打算在杏壇論道上和我一較高下呢,這樣動嘴皮子的事,着實沒有多大意思了,既然我已經拿到了官職,雖然只是一個太樂令,但也足夠了,是可以做一些實事的,既然如此……”
心裡有了決定之後,陳止對接下來的行程,這心裡已經有了腹稿,就道:“這事我已明瞭,待得我那書童調養些許,處理一些掃尾之事,就可動身西去,先往洛陽,拜見陳永公。”
徐慮和蔡究聞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二人不妨晚走幾日,與陳先生你一起上路。”
陳止點頭,然後又道:“我等年齡相仿,二位不用這般客氣,今後不妨以名相稱。”
徐慮二人對視一眼,同時大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此話一出,雙方親近許多,加上陳歡這一層的關係,幾句話後,就有了多年老友的味道。
與此同時,在這魯縣的另一側,那糜軍將軍也接到了情報,眉頭一皺,一拳頭砸在桌案上。
“徵北將軍?他陳止不過一世家子弟,寫得一手字,作得幾篇文,帶着幾個家丁,擋住了幾個匈奴人,就得了這麼個稱呼!何其不公!何其不公!”
他若是知道,按着皇帝的意思,本來是要給陳止封爵的,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但此時他在一番泄過後,卻還是嘆了口氣。
“讓人手都回來吧,既然陳止得了這個名頭,那確實不是我能動的了,不過……”
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點精芒。
“聽說當初京城有人委託姜義,因此才使得兩人生出一點齟齬。”
同一時間,有關陳止受封劉淵身死的消息,迅的在城中傳開,更有一支人馬,帶着消息,朝着彭城奔去!公告:筆趣閣app安卓,蘋果專用版,告別一切廣告,請關注微信公衆號進入下載安裝:appxsyd(按住三秒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