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狂暴的箭雨,劃過空中,落在那兵陣的最前方,使得這諸多兵卒難以前行,而後軍陣變化,諸多手持盾牌的兵卒從人羣中走出來,將盾牌層層排列,擋在最前面。
在這些盾兵的後方,則是一排排的弓箭手走上前面,在盾牌的遮掩和掩護下,同樣拉動弓弦,將箭矢急射出去!
頓時,這半空中的景象混亂了許多,諸多箭頭在兩軍之間交錯飛舞,一時之間兩邊就對峙起來。
不過,這交戰的雙方都很清楚,時間寶貴,兩邊都必須要儘快突破當前的局面。
“爲何會選擇東邊這樣的兵馬密集之處?莫非是不清楚佈局?”王浚站在軍陣之中,看着那漫天飛舞的箭雨,眯着眼睛,心裡盤算着。
只是,這一次卻沒有人在旁邊幫他分析了,更沒有任何人給出建議,只不過王浚卻也覺得,憑着自己,一樣能看穿裡面的關鍵。
“是了,畢竟這調動兵馬,都是臨時的決定,就算陳止早有佈局,在我的身邊安插了那麼多的內奸、奸細,卻一樣無法及時的把消息傳遞出去,這城外領兵的將領,大概是按着自己的經驗,選擇了城東之地,殊不知卻正好碰上了兵力最多的地方!”
這麼想着,王浚叫來盧崖,一連串的命令下達下去,直接將這位統領兵馬的中郎將,變成了一個傳令人。
而伴隨着諸多命令的下達,幽州軍的軍陣,漸漸有了變化,分佈在城池幾個方向的兵馬,隱隱要調動。
只不過,王浚卻沒有立刻把北門、西門那邊的軍隊調動過來,因爲他還有自己的考量。
“縱觀此次交戰,陳止方面可以說是陰謀詭計層出不窮,而從圍段錦、伏擊段匹磾這件事來看,那代郡武丁的將領,十分擅長聲東擊西、圍點打援,甚至考慮到遒縣的情況,更是將王復引出去,然後前後夾擊,這就有調虎離山的味道了,可以說是把詭道,運用到了一定程度,那麼就不能不防,這東邊的兵馬只是一個引子,所以纔在這裡和我的人對射,爲的就是拖延時間,越是這樣,我越不能妄動,不妨穩紮穩打,以正勝之!”
王浚很快就定下了主意,因而被他統領的幽州兵馬,越發呈現出穩固之態,在弓箭手激射的同時,諸多兵卒在軍陣之中變換,迅速完成着軍陣,整個陣勢透露出一股濃烈的鐵血氣息,儼然是一副要攻殺出去的樣子。
這些變化,遠遠地就被對面的代郡武丁所發現,然後作爲軍情消息,傳遞到了楊元的耳中。
“王浚果然中計了,選擇了在此處與我等僵持、對峙,如此算來,就算他調動其他方向的兵馬靠攏過來,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足夠時機到來了,當下的主要問題,是箭矢還剩下多少?”楊元這麼說着,目光落到了身旁的一名副將身上。
那人馬上過來稟報道:“咱們過來的時候,就攜帶了不少箭矢,中途還有補充,在遒縣的庫房裡又找到了諸多,如今算起來,以當前的人數釋放,支持一盞茶的時間有些勉強,但也所差不多。”
“一盞茶的時間麼?”楊元點點頭,“那也是足夠了,告訴弓手,無需吝惜箭矢,只管去射,若是還有變化,我等直接退去便是,也無需擔憂其他了。”
“諾!”那人點頭領命,隨後面露猶豫之色,最終還是說道:“衛勉他們攻入城中,但按着咱們得到的情報,這局面有些複雜,沒有在一開始就攻入裡面,現在也只是勉強掌控議事廳,讓城中差役、兵卒還投鼠忌器,但畢竟沒有抓住王浚,此人一聲令下,萬一不顧手下生死,直接強攻,衛勉他們怕是難以抵擋啊。”
楊元點點頭,然後語氣堅定的說道:“他們的性命,我何嘗不擔心?然當下局面,實乃關係到此戰成敗,若成,則大戰休止,我代郡無需損傷多少,而幽州唾手可得,但若是敗了,則先前諸勢皆成空,要迅速退去,陷入劣勢,真正要被幽州三路兵馬圍困,怕是局面急轉直下,爲了避免這等情況,自是要有犧牲,只能先讓衛勉他們在城中獨自支撐了,若非有這般重擔,我亦無需選擇他這般人物帶領兵馬。”
這話的潛在含義就是再說,衛勉率領的人馬,本就有其使命,無論是提前破城,還是內外呼應,又或者是牽制地方兵力、拖延時間,都是這種使命的延伸,要爲整個戰略服務,否則也不會選擇其人帶領,因而此刻是不可能爲了支援其人,而改變戰略了。
那副將聽了,便只是點頭,然後就去傳達命令。
楊元看着其人遠去的背影,沉思皮納克,隨後收回目光,見視線朝着遠方投注過去,掃過那正在變陣的敵軍,不由生出一個念頭。
“不知王浚其人,是否也在其中,如果此人提前跑了,那縱然攻破了幽州城,也是未競全功,我亦得不到大功,此次大戰未必能平息,那可就頗爲遺憾了,最好是能在這裡,就把他抓住!”想着想着,他觀察着敵軍的變化,等待着時機的到來。
選擇城東,可不是因爲情報缺失,恰恰相反,他是明知此地兵多將廣,最有可能被王浚挑選爲坐鎮之處,才選的此處,只不過單純從兩邊兵馬的人數來看,似乎楊元帶領的代郡武丁,根本不佔優勢,而且正在慢慢朝着劣勢方向轉變。
“我軍以逸待勞,更是酒足飯飽,正需要舒展筋骨,結果敵軍就送上門來了,他們這是自尋死路!”
幽州軍中,盧崖召集了諸多將領,正在做着動員,說的話慷慨激昂,但並非毫無意義,至少在王浚聽着,確實是這麼回事。
對面的敵軍,能出現在這裡,必然是一路疾行,也不知經歷了多少波折,又要偷襲、又要偷城,必然耗費諸多精力,爲了趕時間,更不可能有充足的修養。
“他們想要拖延時間,但其實是在一步步走向敗亡,”王浚緩緩搖頭,淡淡一笑,“只要時間一到,彼軍必然自潰!”
但這邊話音剛落,軍中景象赫然變化,自家的那些弓箭手,忽然成片成片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