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開端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以顏如玉爲首的幾個人沒有輕舉妄動,竟然這麼幹巴巴將夜晚耗了過去。

還是陰天,且較之前更甚。像無法揮去的陰暗覆蓋在人心裡,很輕易就能激起一點不安和恐慌。

先是在樓上站了上半夜,接着在樹下站了下半夜,連起來就是關小雎餵了一整夜的蚊子。直到清晨看見師父晃了晃神,擡手扶了一下額角,終於由忍而不發到忍無可忍,頓時將師徒之尊卑有序拋之腦後,拽起師父纖韌的手腕,大刀闊斧地走進一個閒置的空房裡,最後不由分說地把師父按在他用衣袖草草擦過的繡墩上。

然後幹什麼呢,顯然師父也在等他下文,關小雎忽然有點汗顏,渾渾噩噩道:“師父是不是有些不適?”

混蛋,我在說什麼啊……

冥秋明顯愣了一下,根本沒有料到徒弟會主動關心她,猶疑了一會兒,道:“爲師無礙。”

剛纔可能是久站所致的頭暈,冥秋並沒有放在心上。

隨後兩人一起沉默,貌似冷場了。

終是關小雎開口問道:“師父餓不餓?徒弟去幫您弄點兒吃的?”

得到應允後關小雎一閃身出了房門,到處溜達,哦不,尋找食物去了。還在人家屋檐底下,終究是處處小心躲着。話說回來,這種偷雞摸狗,咳,給師父辦的事怎麼說也是非同小可的,對堂堂魔君來說簡直小菜一碟。

取了筷子拿勺子,卻在爲師父選菜樣上犯了難,師父的飲食喜好,他知道的真不多,只好選了幾個清淡的放進食盒裡。

雖然證實不是幻境,昨天來赴宴的人也是真的,關小雎仍然非常留心食物有毒否,挨個試過之後終於心滿意足地踏上返程。

幸虧關小雎走得快,宅裡的廚子後腳就進了廚房,不知怎地,竟然沒有看出異樣。

關小雎躡手躡腳地進來,將食盒打開,一邊把飯菜呈上來,一邊向師父小聲詢問:“師父,徒弟不知道您的喜好,取了這些來,您將就一下。”

冥秋無所謂地笑笑:“這些就好,辛苦你了。”

看他一副頗爲小心翼翼的樣子,心想莫非我以前待他不好?

殊不知關小雎內疚是憶起之前師父眼盲之時,依舊不辭勞苦地爲他備膳(其實是他厚顏無恥逼的),很是一番觸動。

在關小雎看來,曾經自己在師父無有歸宿時不計前嫌(放屁),肯給予收留,已經是非常大度寬宏的了,他自覺對待自己的恩師同時也是殺母仇人(師父親口承認)還算不錯,沒有跟外面的人一樣過分落井下石,畢竟在阿婆死後是師父收養了他,他可是十分願意銜草報恩的。至於讓師父去後廚幫忙,以及負責他日常的一些小事,實在不算爲過吧。

可能唯一後悔那次不該與她置氣,把人打下地牢,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勞什子公主有了可乘之機。

思緒在此中斷,因爲師父端了一碗米飯放到他面前來,淡笑道:“別發呆了,快吃。”

覺得自己又犯傻了……

關小雎現在不太敢擡頭看她,好像毫無知覺的重複着扒飯的動作,食物進了嘴裡不曾嚐出什麼味兒,只知道完了,在同一個人面前跌倒兩次,而自己這一次是徹底爬不起來了。

外面的天氣在漸漸轉熱。就與昨日初來梧桐鎮時一般無二。

下午,宅中開始張羅起來,如果細心的話,就會發現昨天的紅綢與燈籠根本沒動過。不論是宅院中的主人或是下人都在準備迎客,廚房在預備晚宴的伙食。

暮色漸沉,炮仗聲響,人羣紛至,這一切景象,驟然與昨日之景重合……

關小雎瞠目結舌:“這,師父,怎麼會?”

冥秋霍然起身,向關小雎道:“走,去看看拜堂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