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記錄完後,樑少康就先把其他人打發出去,然後低聲對徐巖峰道:“這次對宿崇市開展調查的事,是俊華書記親自交待的。而且看的出,他非常高興。你小子,又立功了啊。”
調查人就會得罪人,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會願意查人。但朱儁華在中/央開了會,那回來就必須大刀闊斧的斬落幾個才行。
所以,一路回來他都很爲難,這三個月要斬落哪幾個人才好?而且三個月是否夠時間辦幾個大案。
可沒想到他一回來,就聽到華慶彪說督查室的徐巖峰在宿崇市待了十多天,發現了宿崇市幹部違紀的重大問題。
朱儁華這一聽,那心底自然樂壞了。他還在上愁辦誰呢,這一下不用想了,就辦姜一舟這些人就行了。
而且徐巖峰基本上已經給他們指明瞭調查方向,只要再去查一查把證據收集齊全就行了。
這樣一來,之前擔心的三個月是否有時間辦大案也不用擔心了,只要派出去的人不是豬腦子,用不了十天就能把情況全部搞清楚。
“我也是瞎貓撞了死耗子。如果不是趕上華夏.紀.委開了那麼一個會,也不會這麼順利。”徐巖峰道。
“一個人能獲得成功,除了自身努力外,也要看運氣和機遇的。”樑少康道:“有多少人辛苦工作了一輩子,但就是缺少機遇和運氣。”
“你這算是誇我呢嗎?”徐巖峰笑道。
樑少康哈哈大笑道:“算是吧。行了,不跟你多說了。先走了。對了,順便跟你提一句,昨晚你們督查室的許匠海已經被我們帶走了。”
徐巖峰一怔。沒想到省紀委的動作也很快啊。爲了把姜一舟等人徹底辦了,那自然不能再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許匠海雖沒有真正意義的“報信”,但是已經被懷疑了。只要被紀委帶回去調查,他就不可能完好無損的出來。“通風報信”總是能和受/賄聯繫到一塊的。
而且紀委調查人也很有一套的,他們從來不會告訴嫌疑人爲什麼抓他,只會問嫌疑人有沒有什麼問題要交待。
很多嫌疑人扛不住了,便會交待一些問題。但多數這些問題反而不是紀委之前掌握的。所以,搞到最後,問題越查越多。其實都是那些人自己交待出來的。
把許匠海解決了,也算拔了徐巖峰心中的一根刺。不然總是要分出精力防着他,實在有點累人。
“對了,許匠海的好多事都是在楊興斌的指示下進行的。比如去宿崇市調查熊國慶的真實目的。還有之前去延昌市督查‘八項規定’的執行。許匠海也在楊興斌的指示下,給我製造了麻煩。能不能讓紀委審查他的時候,把楊興斌牽連出來。”徐巖峰道。
如果能把楊興斌一起解決了,那自然是徐巖峰最希望看到的。
“不可能。”樑少康道:“你說的這些事只屬於政治鬥爭,根本不算違法亂紀,報上去只能對楊興斌造成點影響,不可能動的了他。就算許匠海說了,那我們紀委的同志也不會記錄的。即便是記錄了。但是涉及到副廳級幹部,也要報給俊華書記看。楊興斌和顧秘書長關係這麼好。俊華書記肯定會壓下那些事的。那些事對你來說是大事,但對全局來說,根本什麼都不算。”
徐巖峰想想也是,只好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隨後的一段時間,徐巖峰的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現在工作上不太忙了,他週末也有時間回延昌看看了。
最近外婆的身體越來越差,腦子也經常糊里糊塗的,把蘇沐顏這個外孫媳婦都快忘了。每次蘇沐顏回家,外婆都會問蘇沐顏找誰。還會拉着蘇沐顏的手說:“這丫頭真漂亮,給小峰當對象合適。”
外婆的病就是老人癡呆,年紀大的人得這種病的很多,徐巖峰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沒辦法治好外婆的病。
從延昌回來,徐巖峰又投入到了督查室的工作中。
省紀委的調查組已經開赴宿崇市好幾天了,此時也傳回來消息,說是已經掌握了重要的證據,已經可以將安星河正式雙,規了。
而惠安公司也關門大吉,蘇雯也被公安立案逮捕了。
同時,審計廳的同志也查出銅呂市的財政有很大的虧損,鮑宗卓爲了不被查出來,竟然從銀行借了幾個億的資金彌補這部分虧損。只是可惜,他的這套把戲還是被調查組的人看破了,最後連那位銀行的行長也陷了進來。
海天煤炭銷售公司的命運自然和惠安公司一樣。
鮑宗卓和安星河這一落馬,很多有牽連的幹部都擔心自己也被查。其中最擔心的莫過於姜一舟。
鮑宗卓敢拿財政幾個億去私用,完全都是因爲有姜一舟在背後支持。不然,市審計局早把他們查了。
如今鮑宗卓被控制了,那他爲了獲得減刑,把姜一舟吐露出來的可能性實在太高了。
所以,姜一舟這段時間也慌了神,已經往省裡跑了兩趟,想見見朱儁華和顧英河。但是他們兩人都沒見他,省委書記已經定了調,要拿宿崇市開刀了。那他們誰還敢包庇姜一舟。
如果因爲他們的心慈手軟把姜一舟放了,三個月後進行大排名的時候,讓雲湖省得了個倒數。那華夏.紀.委過來檢查,首先被丟出去的就是他們。
省裡沒有人幫姜一舟說話,那姜一舟也就明白了,他離倒黴不遠了。
徐巖峰這一次搞出了大案,幫華慶彪和朱儁華解決了難題,但是他也得罪透了顧英河和楊興斌。
顧英河本來跟徐巖峰沒什麼仇怨,就算楊興斌不高興徐巖峰,但顧英河看在樑宇翔的面子上,也不願意過分爲難他。可這次的事,本來顧英河想幫忙運作安星河當宿崇市市長呢,這一下不僅市長當不成了,還被徐巖峰給搞成了階下囚。
那顧英河怎麼可能不怨懟徐巖峰。
還有楊興斌,本來楊興斌已經很恨徐巖峰了,這一次的事,讓他變得恨上加恨了。
不過,徐巖峰和他們兩個也不可能有什麼好的關係,這次得罪他們就得罪他們吧。
這一日下午,徐巖峰正拿着一份文件從楊興斌辦公室回來,忽然見到尹靜紅着眼圈的回了她自己的辦公室,並用力的關上了門,同時屋內響起水杯碎裂的聲音。
幾名聽到聲音的好事者紛紛出來東張西望,在見到樓道的徐巖峰後,又趕緊轉身回去了。
徐巖峰也不知道尹靜怎麼了,也不好去問,回到辦公室後,就給鞠光祖打了個電話。剛纔在楊興斌辦公室的時候,領回來一件工作需要交給鞠光祖去做。
“這個材料必須儘快拿出來,你抓緊時間寫寫,然後交給我。”徐巖峰對鞠光祖道。
鞠光祖說了聲明白,然後低聲笑了笑,說道:“徐主任,剛纔尹主任被甄秘書長訓了。”
鞠光祖這人嘴不太緊,喜歡給徐巖峰說些省委的事兒,其實他也在通過這種方式向徐巖峰靠攏。而他剛纔說的甄秘書長便是省委副秘書長、辦公廳常務副主任甄榮光。
“爲什麼?”徐巖峰隨口問道。
“具體的不知道。”鞠光祖道:“剛纔辦公廳那邊打電話給我說的。這兩年尹主任常被甄秘書長訓斥,其實說白了還不是因爲之前的陳秘書長。”
鞠光祖說的陳秘書長就是前任省委秘書長陳鬆,也就是尹靜曾經靠着的男人。
徐巖峰有點明白了,之前陳鬆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甄榮光是第一副秘書長、辦公廳常務副主任,兩人在工作中肯定積攢了許多矛盾。
如今陳鬆走了,那甄榮光自然就開始針對尹靜了。
其實也不僅甄榮光在針對尹靜,以前不滿意陳鬆的人,都開始對尹靜下絆子。只是他們級別太低,不敢明着針對尹靜。但甄榮光不怕,他和陳鬆不合也不是秘密,他本身級別又高,那公開針對尹靜也不怕什麼。
徐巖峰並沒有問陳鬆和甄榮光發生過什麼不愉快,因爲他已經窺探到了。兩人主要就是因爲辦公廳主任一職發生的矛盾。
當初陳鬆已經是省委秘書長,但還一直兼着辦公廳主任。甄榮光也沒想搶他的秘書長,只是想進步一下兼上他的辦公廳主任。
很多省份的辦公廳主任都是副秘書長兼着,甄榮光的這個想法也並不過分。所以,甄榮光就找了些關係,希望能讓他們居中協調,讓陳鬆卸掉主任職務,由他來兼任。
辦公廳主任和常務副主任可是有很大差別的。主任那就是辦公廳的一把手,辦公廳下面那麼多組成部門的正、副處級幹部,都可以由他選拔好後報組織部備案進行任命。
不管是組織部還是省委,沒人會干預幾個處級幹部的任命。
除了人事權,還有財政權,主任和常務副手中的權力決不可同日而語。
可沒想到事情還沒辦成,陳鬆就聽到了風聲。他可不會以爲甄榮光只想兼任辦公廳主任,他覺得甄榮光可能連他的秘書長都想搶呢。